第257章

  雖然大多數請安折子要經過朝中大臣的層層審核才能送到衛子殷手中,但也有不少奏折是直接送到那裏的。


  到處都有急報,隻是這樣,雖然是直到天聽,但事情很多,林林總總,衛子殷就是三頭六臂,卻也不能一一處理。


  禾苗看著手中的奏則,不由得想罵這些酸腐秀才,隻是一貫賣弄文采,心裏並不覺得暗暗罵“有事說事不成,天天瞎耽誤工作。”


  禾苗暗暗罵了一句,但仍是在那滿紙忠君愛國、體恤下民的奏章上工整地寫下了一個“閱”字。


  香晚回來也有一些時間,低頭看奏則時間久了會有些頭痛,便抬起頭來捶背,姿勢舒展幾分。


  “砰!“


  這個摔杯的清脆聲音從衛子殷堂裏傳來,禾苗耳朵豎了起來,身子忽覺僵硬。


  嘩啦一聲禾苗聽見好像是有人把杯盞一臂掃落,盤子叮叮當當地落到地上,接著是一屋子公公宮女跪倒求饒。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蘇公聲中帶著幾分懇求,令香晚忙愣,出了什麽事?“混帳!”


  禾苗慌忙起身,向殿內走去,隻聽衛子殷罵人的聲音,禾苗走到玄關處,站在屏風內望著衛子殷站在殿內,容成夜早已離去,禾苗看著他麵如霜,隻是明明怒極,卻是站在殿內緊握拳頭,沒有開口。


  底下的奴才,哆嗦地收拾殘局,隻有他一個人,仿佛是看著外麵的月亮似的。


  禾苗站在他的身前,此刻也不知是否可以過去,衛子殷畢竟是個氣頭上的帝王,本來十分威嚴的他,此時發怒更是不敢靠近。


  禾苗的眼睛一縮,心有些許緊張,衛子殷的手指間竟滲出血跡,雖然他握得很緊,但手心裏還是滲出了血,啪嗒一聲,滴落在青玉地上。


  禾苗想了想,轉過身去拿紗布,站在屏風後麵,略微咬了咬牙道“人世間本應是知恩圖報,陛下對我很好,我怎麽不關心他,照顧他,這是我的責任!”


  禾苗如此自我安慰,便走出屏風,來到殿下身旁,此刻連蘇公公也在悄悄地擺手。


  隻是香晚沒看見而已。


  禾苗咬著下唇,向衛子殷行了一禮,接著說“陛下,您的手在流血,下官替您包紮好。”


  禾苗在衛子殷的身邊輕聲說道,也不敢說他應該不應該,便跪在衛子殷的身邊,反手護住他的手背,掌心溫暖的溫度穿在衛子殷的手上。


  那人一時怒不可遏,手指上卻冷冷的,被禾苗一握的手卻微微顫抖。


  但立刻,他那冷酷的目光又落到了禾苗身上。


  這時他正是怒火中燒,但又不願有人如此漠不關心地抬起頭來。


  禾苗沒有抬起頭來,也沒有看見衛子殷那雙冰冷的眼睛,隻是低著頭,把他握緊的拳頭撕開,看著手掌上嵌在肉裏的那塊硬生生拔出,一時間鮮血如注。


  禾苗連忙按住,卻是沾滿了鮮血,此刻鼻息間的血氣極為沉重。


  但此時的禾苗卻是細細小心地繞著傷口將紗布緊緊地纏在上麵以止血。


  衛子殷本來很生氣,可是看著她為自己包紮的模樣,細心的生澀,他的手還是會因服藥而微微顫抖,隻是心裏並不覺得痛。七號


  隻是眼睜睜地看著禾苗火氣一掃而光。


  他一直在想香晚是怎樣一個女人,為什麽這個女人讓他記憶猶新,讓他覺得和她在一起最舒服。


  此時此刻,便明白了,她的目光雖是怯懦,但卻有一種堅強,一往無前宛若人間仙子不食塵埃,可若與她相識,偏又是一個頑皮的人。


  衛子殷不知道那就是她,但此刻看著她卻覺得,如此安詳安詳、眉目如畫的樣子,才最讓他舒心。


  蘇公看著衛子殷的左手被禾苗包成粽子,而原本想發怒的衛子殷,卻由狂怒的獅子變成了一隻大貓,伸出右手按住禾苗的頭。


  這讓人覺得有點奇怪,不過蘇公原來提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總算有人能製服陛下了,他也不禁老淚縱橫。


  衛子殷今日一絲正常,怒火之下,竟傷了他那高貴的身軀,不過禾苗卻最讓他好奇,那樣一個安靜的女子。


  如果說是美的,這宮中百花齊放還真不能說是最美的,她的容貌也不過是中上之姿。


  可是平時陛下叫她瘋子丫頭,也有些無賴,隻是到了這時,偏偏還有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


  殿下一看到她的樣子,就更加清楚地感到憤怒。


  這丫頭日後無法限製。


  蘇公搖了搖頭,命令小公公們,把陽宮裏的狼藉收拾幹淨。


  把眾人一齊叫到道外間裏,說道“今夜你們若不說話,什麽也沒有看見,若多說一句話,小心你的頭!”


  這位小公公自然也是知道蘇公公手段的,更是明白事情的要害,便是決計今日之事都是一字不發。


  可是從今天起,宮中之人就風起雲湧,偏偏知道禾苗對陛下很特別,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把禾苗當作主子一般侍奉。


  再有禾苗與衛子殷此時相擁,衛子殷深深的大手按住禾苗的頭頂,隻是略微撫摸了一下禾苗的發絲,並沒有給她多少力量。


  禾苗把衛子殷的手包好,便跪在那裏,她知道衛子殷的手在她的頭上,隻是此刻她的手還在她的頭上,卻動不了。


  衛子殷摩挲了一會兒,便伸手將禾苗用來固定頭發的發簪拿出來,禾苗的長發便如瀑布一般披散下來。


  禾苗驚呆了,慌亂地轉過身去看自己的頭發,手指的觸動卻是微微怔


  衛子殷麵無表情,目光中也沒有一絲神采,隻有一句平淡的話“你梳這頭好醜啊!”隨即拂袖,轉身離去。


  禾苗站在原地,撫摸著頭發有些不解,還有些難受,雖然她不明白此時的心意到底是為了那份份份,還是起身收拾好藥箱進了內堂。


  禾苗收拾好行裝,來到衛子殷身邊,隻見衛子殷此刻正站在窗前習字。


  禾苗伸出頭來偷看,衛子殷正在寫字,靜悄悄的。


  當禾苗來到這裏時,衛子殷早已寫下十多個大字,如今仍然默不作聲,禾苗知道自己的身分,衛子殷不想說她更無權過問,她也懶得去操心。


  隻是此刻禾苗沒有離開衛子殷的身邊,隻因為她覺得衛子殷的身上正隱隱散發著一種味道,一種孤寂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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