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別人家的大哥和弟弟
“第三輪比賽即將要開始,本次比賽的規則如下……本次比賽的參賽選手如下……如果中途要退出比賽掰斷令牌即可……”
外麵的聲音遙遠得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一樣,風潯衣將繃帶綁在手腕上,然後才將鬥篷褪下。
也就是在進入比賽之後她才敢露出現在自己的樣子,其實乍一看和平常也差不多,但是她的皮膚過於蒼白,已經不能用“簡直像紙一樣”來形容,因為這根本就和紙沒有什麽區別。
那些已經聽了無數遍的規則她已經不想再聽了,畢竟這些規則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麽用,而且她來參加這場比賽本來也並非自願。無論是從利益又或者是其他的角度來考慮,她都完全沒有必要來參加比賽,隻不過是被人推著來的,這樣一想也就沒有什麽動力了。
而在風潯衣走進東嶽群山之後,姬璟也走了進來。
因為比賽才剛開始的緣故,大多數人還在準備自己的東西並沒有進山,姬璟本來也想多留一會的,但是又聽到姬浮月和其他人的對話,聽他們講著家族今後的走向以及對這場比賽的分析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所以幹脆就提前進來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可能出現了一點問題,也許他應該在比賽結束之後找個時間出去曆練一番以磨練自己的心境才對。
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扭頭一看發現是司徒樸。
雖然兩個人說起來應該是盟友的關係,不過因為這次比賽全程都是有人看的所以他並沒有和他打招呼,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司徒樸也沒有在意,畢竟旁邊還有人,不過這一點對於姬璟來說正好,因為現在就算讓他和司徒樸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現在正處於極其矛盾的狀態,但也沒有打算終止他們的合作關係,所以幹脆還是什麽都不要做比較好。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像是互相都沒有注意到一樣向著森林深處走去。
第三輪比賽的規則很簡單,本次比賽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獵殺魔獸獲取魔核,還有一個部分就是把其他人送出比賽,而在比賽結束之後,留下的人中誰獲得的魔核質量和數量最多,誰就是本次比賽的贏家。
不過說起來這兩個部分中,當然還是後者更加重要。如果你把所有人都送出了比賽,那麽最後哪怕你一個魔核都沒有得到,第一名也是你的。也因此在這樣的比賽中大家的興致往往不是去獵殺魔獸,而是去獵殺其他人。
也正是為了避免在這樣的比賽中折損很多自家的天才,所以又有了規定,隻要掰斷手中的令牌就會立刻被傳送出森林。可是在又這樣經曆了幾次比賽後發現還有很多人直接奪走了其他人的令牌,導致他們隻能死在比賽中,於是又不得不追加了全程錄像——其實在最開始推行錄像的時候遭到了很多人的抗議,因為一旦暴露在大眾的視線之下做事就會顯得有些畏手畏腳,但在最後也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之後那些聲音也都停息了,到現在為止,隻要是大型的比賽基本上都會全程錄像。
“這次比賽一定要小心一點。”司徒家主不斷地叮囑司徒柏:“要是遇到什麽事情趕緊就掰斷令牌回來。”
“我知道了!”司徒柏不斷地點頭,他看起來很是興奮,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如此大規模的比賽,難免會有些過於激動。
“你的兩個哥哥和姐姐也和你一起參加這次比賽了,我會讓他在這次比賽中好好照顧你的。”司徒家主看了一眼東嶽群山的方向:“司徒樸好像已經提前進入比賽了。”
“我會跟緊他們的。”司徒柏連連應聲道。
司徒家主聞言露出了滿意的神情,看著司徒柏向著東嶽群山走去,他收回了視線,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站在一旁的司徒池品,直接就向著後方走了。
司徒池品如今的等級已經掉的太低了,讓他去比賽肯定就是炮灰,平常因為人不夠所以他還是會上的,不過這次司徒柏想要加入比賽就把他給刷了下來,現在隻能站在外麵圍觀。
“司徒家族還真是現實啊,原來大公子給司徒家創下了那麽多榮譽,結果現在因為人的身體出問題了立刻就人走茶涼……”
“而且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看看司徒池品一個人站在那裏,感覺還真是有點可憐。”
周圍各種竊竊私語的聲音完全沒有逃過他的耳朵,雖然他的等級確實下降了不少,但無論如何靈魂力是不會下降的,所以那些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聲音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聽著那些同情自己的話語他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的表現,隻是看著遠處的東嶽群山。
別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的很。
【這次比賽很危險,你千萬不要進去。】
【我已經和他說好了,把他的人帶進東嶽群山】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的,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或許是因為最近這些年家族中接二連三的出事,導致家主有些太急功近利了吧。他也不想想,一個一直以來都如此平庸的人怎麽可能突然就變得如此厲害,一鳴驚人?一個一直以來在煉藥上也都資質平平的司徒柏,怎麽會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突然就能超過上三界煉藥的第一天才樓淵?
思來想去結果就隻有兩種,要麽他有什麽奇遇,要麽他,根本就不是他。
而事實上,奇遇這種東西,要是能夠遇到也就不算普通人了。
司徒池品垂下眸子,他還無法做到那一步,也因此最後還是隻將司徒柏弄暈鎖在了屋子裏,畢竟他們要的隻是他的身份,而且也就隻有一個四門選拔賽的時間,完全沒必要對無辜的兄弟下殺手。
但他一直以來都很擔心那個覆天壇,以及這次那個據說是覆天壇的人,那個總是披著漆黑鬥篷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陰冷殺氣的男人,無一不讓他感到深深的危險。
尤其在那個男人脫下鬥篷然後偽裝成司徒柏之後,明明那個男人隻見過司徒柏一麵,但是卻能把他偽裝的如此之好,竟然連他都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同——沒錯,他知道司徒柏被狸貓換太子還是今天早上的事,司徒樸竟然抱著這次比賽後可能再也不會活著回來的心情找到他把一切都告訴了他,那個時候他的心情真是難以言表。
司徒池品一直以為當初那件事發生之後自己的變化是最大的,但是沒想到,哪怕失去了記憶司徒樸卻依舊受到了非常大的影響,乃至於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已經變成了這幅樣子。
但他也無法說出任何責備的話,在一個大家族中和你最親的人往往不是你的父母,而是你的兄弟姐妹。從小的時候他就一直和司徒樸在一起,他就是他最親近的人,作為兄長,他沒有及時給他正確的引導,這一切都是他的問題。
更何況在有的時候也讚同司徒樸的想法,更何況到如今,一切木已成舟,不管說什麽事情也不會出現轉機,大吵大鬧也好,都隻會讓司徒樸難受和痛苦,完全沒有任何的好處。
更何況再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他也不能說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怨恨。
耳邊各種同情的言論依舊,但是司徒池品完全沒有在意,比起這個他更擔心的是接下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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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淩伸手移開頭頂的樹,然後就在樹枝後方看到了司徒柏。
說實話,司空淩對於司徒家的感情是很奇怪的。一方麵他非常痛恨司徒家,因為他們害得自己那麽優秀的大哥慘死——雖然外界大多數人對於這個事情並不了解,但是在司空家還是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的,其中一個人就是他——從小的時候開始,大哥就一直是他的榜樣,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那個時候整個三界也沒有幾個同齡人能比大哥更加優秀,他一直都為自己能有一個這樣的大哥而感到驕傲,也因此在突然收到大哥死訊的時候如此的措手不及,感到難以言語的悲傷。
但另一方麵……
或許是因為他和司空寂的年齡相仿,所以他們總是會被拿過來對比。而天賦這種東西是人為無法決定的,哪怕他再怎麽努力這很多方麵也無法趕上司空寂。小的時候他們總是一起學習,一本普通的書司空寂一個上午就能看完而且還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而他最多隻能做到把書看完並且記得大致的內容,想要背下來起碼也得花上一兩天的功夫;司空寂和祖父一起學習劍法,一套劍法一兩天就能熟練運用,而他需要一兩個星期;司空寂閉關修煉半年能夠連升好幾級,而他最多隻能升個兩級。
其實他本來就已經算得上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了,但在真正的天才麵前還是有些望塵莫及。
長此以往,司空淩漸漸地就對司空寂產生了嫉妒。所有的資源都是他的,而他隻能選擇司空寂不要的;有什麽好東西肯定第一時間都要給司空寂送去,不管那是不是自己喜歡的;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司空寂優先,哪怕在這之前他已經提前為此做了很多準備。
司空寂是個天才,他很優秀,本來就優秀的人擁有了這麽多資源就會變得更加優秀,在這一點上司空淩崇拜他,並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這樣的人;但另一方麵他也深深的明白,天賦這種東西是求不來的,哪怕自己再怎麽努力也無法比過他,更何況司空寂本來也是一個非常努力的人,從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隻要有司空寂在,他就永遠不會有出頭的那一天,永遠都隻能是“司空寂的弟弟”,永遠都隻會是“司空家第二的那個孩子”。
在聽說司空寂死了的事後他確實非常震驚,也真的為此感到難過,但同時也有掩飾不住的竊喜,還有那麽一絲大仇得報的愉悅。
再怎麽天才再怎麽厲害,不還是死在了我的前頭?
他無法控製住這樣的想法,他也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羞愧,但是他無法阻止。
而在此之後,所有的資源都到了他的身上,他享受著這些,像是精神分裂地想著,有的時候覺得這些本應該是司空寂的,他隻不過是偷了別人的東西;但有的時候他也會想,這些資源又不是他一個人的,能夠給司空寂,又為何不能給他?
這樣的心理狀態間接導致他在麵對司徒家的人也有些心情複雜,他應該要怨恨他們,但同時也應該感謝他們,這兩種想法混合在一起,最終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而且對於司徒柏這樣的感情就更加的古怪了。司徒柏這個人他也不是不知道,是司徒家非常普通的一個人,隻不過會煉藥而已,曾經在某次煉藥大會上被樓淵吊起來打。沒想到這次能在四門選拔賽上狠狠地打了樓淵的臉,而且還來到了第三輪比賽,他估計會非常高興吧?畢竟能夠逆襲,還不是像他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把對方踩在了腳下。
“這藥材不錯,等會可以給二哥。”
“我覺得這個也不錯。”
“表弟,這個隻是普通的草罷了。”
“誒是嗎?我感覺長得差不多誒。”
司空淩走近的時候才看到原來那裏不隻有司徒柏,司徒家的某個人也站在他的旁邊。
“好了,弄完了,我們再去下一個地方看看。”
“我們是來比賽的吧……”
看著他們兩個的身影漸行漸遠,司空淩站在原地,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為什麽,為什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好好的說話?別人就不嫉妒司徒柏嗎?司徒柏也為什麽完全姿勢不到,他已經和從前是不一樣的了嗎?
這樣其樂融融的畫麵……就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站在那裏,五味成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