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時間不會滯留,也不會停留往昔
那個時候司徒樸並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勁,畢竟現在的一切本來就很是詭異,而能在這種情況下遇到熟悉的人,而且那個熟人還是非常聰明的,因此一下子就把他當成了主心骨。
也許那個時候他真的是太過年輕了,雖然因為內向有些不善交際而總是被人當成冷冰冰的,但實際上他那個時候就是一個愛幻想的少年而已,而且就算這麽害怕靈異故事卻依舊喜歡看,導致每天晚上必須和兄弟姐妹們在一個房間才能睡得著。
而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心裏並不是很強大再加上本來就害怕這些事情的司徒樸雖然麵上還沒有表現出什麽,但實際上內心已經六神無主了,隻是因為一些自尊還強撐著而已。
“說起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看到你們兩個跑進山洞,在我準備進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山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深淵……”一路上走去實在是有些太過安靜,這黑暗像是能把光和聲音都給吸走一樣,讓他有些莫名的不安——這種不安是站在司空寂身邊都無法填補的,那個時候他卻並沒有想太多,隻是認為自己實在是太過害怕因此什麽都顧不上了。
不過這種安靜讓人有些瘮得慌,他便開始找話題,不過也並不單純隻是為了打破寂靜,而是他對這件事真的感到很好奇。
司空寂沉默了片刻,那一瞬間四周沒有任何聲音,就連回音都沒有,死寂的可怕。
“其實我之前那樣激動的跑進這座山洞,隻是因為我之前來過這裏,但是卻從來沒有在這個地方看到過這個山洞,因此很是好奇的就過來了。”不過這種令他惶恐不安的氣氛在司空寂開口之後就被打破了,司徒樸鬆了一口氣,嘲笑自己實在是太過膽小:“但是我在現場的時候才發現這座山洞裏的光線很是有些奇怪,我叫了你們兩聲,結果沒有聽到回答,再往後麵走的時候發現山洞口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他的聲音有些發抖:“說實話,那個時候我真是害怕極了,還好想到身上還有蠟燭就拿出來照路。我就這樣一個人往前走了很久,後來就遇到了你。”
“原來是這樣。”雖然司空寂說了這樣一番長篇大論,但實際上還是沒有解答他的任何疑惑。看起來司空寂也和自己一樣對這個地方感到陌生和迷茫。
他們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而且不知道該如何出去。
在那個時間段,他確實對此感到很是擔憂,不過他並不知道,該擔憂的卻並非是現在的這種情況。
“你也不用這麽消沉,畢竟我剛剛沒有走多久就看到了你,說不定很快就能遇到司徒了。”看他如此沮喪的樣子司空寂不禁出言安慰。
“沒事,是我太過膽小了。”雖然他確實感到很是害怕,但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情緒不但什麽忙也幫不上反而還會成為一種拖累。看司空寂在如此情況下還在想著安慰自己,他不禁在心裏狠狠地抱怨著自己。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一路上可以注意到此處的光線依舊很是詭異。雖然蠟燭將四周給照亮了,但也就隻有腳下的那一小片路,而在其他的地方依舊是漆黑一片。
如果是之前看到這樣的場景他肯定會感到害怕,不過剛剛在山洞口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種現象,所以現在他也隻是把這歸類於這座山洞的光線本來就很詭異這點。
“哢嚓”
在他們又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的時候突然在黑暗中一聲細小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如果是放在其他時間肯定都是細不可聞的,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顯得有些震耳欲聾。
司徒樸猛地停下了腳步。
“剛剛……那是什麽聲音?”司徒樸有些不確定的停下了腳步,而在剛剛那一聲後整個山洞又重新安靜下來,或者說較之方才更加寂靜,他甚至感覺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見了。
“可能是樹枝斷裂的聲音。”司空寂拿著蠟燭四下徘徊了一陣,不過卻並沒有看到什麽樹枝。
司徒樸在意的不隻是這好像被踩斷樹枝斷裂發出的聲音,他更在意的一點是,這聲音和他在進入山洞之前聽到的那聲非常的像。而之前那一次正是因為聽到了這聲音他才停下了腳步,否則他可能就會和大哥一起進入山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轉而從深淵掉下去。
這是一種預兆。
雖然他盡量不去往這一方麵想,但這個想法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這樣他本來就繃緊的神經變得更加緊繃,一時間好像四處的黑暗化作了實體的牆麵,就從四麵八方向他壓了過來。
“冷靜一點。”司空寂看出了他的不安,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就是不同的聲音吧,也可能是剛剛有些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但問題是現在我們什麽都看不到,太過緊張隻會讓自己先亂陣腳。”
“你說得對。”司徒樸重新平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頭:“是我太過緊張了。”
司空寂沒說什麽,他隻是笑了笑。往常總是非常溫暖的笑臉,此刻隱藏在黑暗中卻有種陰森的感覺。不過因為蠟燭的光並沒有覆蓋到他臉上的原因司徒樸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隻是很奇怪,為什麽這蠟燭正好隻能照亮眼前的這一小塊路?明明是垂在胸口前,但是卻連上半身都看不清,這光線的散布實在是太過神奇了。
而在司空寂說出那樣一番話後他就將剛剛的那聲音拋在了腦後,畢竟現在無法去探尋,還不如等會再去解決。
而在山洞裏兩人前行的身後,多年以後的司徒樸一路在暗中跟隨著他們。這個陣法很是奇特,他並沒有回到當年自己的身上,而更像是站在上帝視角看待當前的一切——這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之所以大多數陣法和幻境都會讓你回到當年自己身上的原因就是因為施法者並不知道你當年經曆了什麽,隻能讓你自己重新回到那個時間段才能還原當時發生的一切。而如果是像現在這樣,處於上帝視角,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都會讓他意識到一個非常可怕的事情。
——這個人對當時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包括他都不知道那些事情,那個人都一清二楚。
在這個想法出現在他腦海的那一刻司徒樸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這倒並不是因為恐懼,畢竟他和當年那個自己已經判若兩人。他隻是感覺到無比的憤怒,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快要衝破他的理智。
能夠比當年的受害者知道的事情還要多,這樣的人怎麽想都應該是加害者。
那個家夥當年害了他們還不夠,竟然在這次比賽上以如此正大光明的態度殘忍的讓他們重新回到了當初的噩夢中!
這個家夥……
什麽恐懼和害怕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的司徒樸隻能感覺到無盡的憤怒。幻境因為他的怒火而微微拉扯,像是水中的倒影因為漣漪而不斷拉扯。
不行,現在還不是生氣的時候。
司徒樸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壓下了怒火。
這麽多年他的確變了很多,就比如說現在這種狀態,如果是當年的他絕對按耐不下這種情緒,但現在他已經能夠很好的做到這一點。
在事情還沒有了解全麵的時候就想要出去和敵人開戰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為。他不信那個人蠢到在這種時候公開撕破臉皮。那個人一定是有所圖的,而他現在並不清楚。
雖然他已經恢複了當年的記憶,但他還是需要將這個故事完完整整地再看一遍。他要弄清楚那個人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做——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一定會讓那個人付出血的代價!
“奇怪,剛剛司徒樸明明已經快要脫出幻境了,怎麽現在又重新進去了?”場外,沈建國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場上的比賽:“剛剛那可是最好的機會,怎麽他又自己選擇回去了?”
一竅不通的洛宛沚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啊?”
“剛剛幻境的力量被削弱了許多,對司徒樸的牽扯也少了,但司徒樸卻沒有選擇脫離陣法……”沈建國眯起了眼睛,他不斷地在場上尋找著:“這個構建陣法的人真是鬼才啊,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還沒有找到嗎?”在旁邊吃葡萄的洛宛沚來了幾分興趣:“因為等級差距?”
“不全是。”沈建國說:“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力量在限製著我。”
“要是其他時候我會幫你,不過陣法我完全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洛宛沚湊了上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地看這場比賽——雖然沒什麽好看的,場上所有人都像是被定身了一樣,毫無觀賞性:“就算看也看不出什麽……”
她的眼睛猛地睜大。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沈建國有些疑惑她的突然中斷,看過來的時候意外地大招她露出了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發現什麽了?”
“等一下。”洛宛沚推開了他的臉,她皺起了眉頭,死死盯著場上的某位選手。
雖然是一張完全沒有任何印象的臉,也沒有任何出眾的氣質,更沒有什麽外在的獨特性質。
但在看到這個人那一瞬間,脊背瞬間爬上的那種寒意是什麽?
那種厭惡又熟悉的感覺絕對不會錯。
沈建國看她這樣子更疑惑了,他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了場上,一切都是那麽的平常,什麽也沒有。他正準備收回視線,突然就看到有一個人抬起了頭——在這樣的陣法比賽中是一分一秒也無法懈怠的,更別說抬起頭來,從陣法中脫出了——他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那人看向了這邊。那人眯起眼睛,笑容明豔不可方物。
他看到他啟唇,像是說了什麽話。
【洛小姐】
洛宛沚差點沒捏碎窗框:“君九煜……還真是陰魂不散。”
“竟然是他?”沈建國猛一拍頭:“怪不得我感覺不到呢,看來不是我技術不到家!”
洛宛沚:“……”
“不過他怎麽會在這種地方?而且還頂著其他人的臉?”在跑了一會題後沈建國重新回到了正軌:“還設下如此天羅地網將場上所有人都拖入了幻境?”
“他有什麽時候是用自己的臉嗎?”洛宛沚不再看比賽,她直接躺回了沙發上,繼續吃葡萄:“肯定是來搗亂的,畢竟那家夥可是經常閑得無聊。”
“我覺得小丸子你沒資格說這句話。”沈建國而是繼續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他好像又說話了,真是妖怪一樣的精神力。咦?他好像在和我說話?‘離洛小姐遠一點,她是我的,你個垃圾’……???”
洛宛沚:“嗬嗬。”
沈建國:“……我現在感覺你比較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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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山洞很黑暗,但時間長了後感覺也就那樣,甚至說已經習慣了如此,要是突然看到光亮還會感覺太過刺眼。
司徒樸默默跟在後方,但其實他就算上去踹那邊兩個人兩腳都沒問題,因為這隻是幻境,隻是還原了過去的場景,而非真正的回到了過去。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間永遠也無法逆流。
不過雖然知道這並非實景隻是當年的投影,但是此刻看著已經逐漸放鬆下來的自己他還是感覺很是恨鐵不成鋼。雖然那是他自己,他了解自己,但在此刻還是感覺不住的揪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看到熟人也不可掉以輕心,這可是血一般的教訓!
更何況……
雖然知道無法挽回過去,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呐喊,想要驚醒過去的自己。
那可不是什麽值得信賴的夥伴,注意一下那些不對勁!
身旁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司空寂,而隻是一個披著他人皮的孤魂野鬼罷了!
黑暗的深處,走過的道路上無數畸形的屍骨浮現,其中就有著一件銀白色的長衫。此刻已經沾滿血汙,與泥濘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