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消失的山洞和深淵
有血滴在草葉上,血珠順著葉莖一路下滑,滴入泥土之中。
司徒樸捂著嘴,但血依舊從指縫間不斷地滲出,看起來觸目驚心。
糟了!
雖然大腦像是被一把大錘子用力敲了一下然後攪來攪去導致昏沉得七葷八素,但他依舊維持了清醒,努力讓自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事情上。
剛剛,明明就快要到那件事了的發生了……但一瞬間湧上心頭的恐懼,那些回憶碎片讓他對即將發生的事感到無比害怕,而就是那一瞬間的退縮讓他受到了如此大的衝擊——不隻是來自陣法,更多的是他的心魔。
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難以釋懷的噩夢,要不是因為失去了這段記憶他的修煉估計不會如此順利,而在此刻這一切將會全部重新回憶。雖然之前他說起來信誓旦旦,但是真的要在麵對這一切的時候卻依舊止不住的感到恐慌。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他會如此的害怕?是因為看到了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還是因為有人死了?
最後一個念頭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時候好似瞬間有一道閃電劈過他的大腦,一時間他眼前一黑,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
【你們看,那邊好像有一個山洞!】
【小心一點,山洞裏說不定有魔獸。】
【這下可糟了,我們好像被困在這裏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
【住手,你要做什麽?!】
【司空寂,你瘋了!】
【小心,他——!】
司徒樸猛地睜大眼睛,此刻四周依舊是一片寂靜,看起來風和日麗,晴空萬裏。
明明四周是如此的悠閑和寧靜,但是他整個人卻像是衣著單薄的人困在了冰天雪地中一樣不停地發抖。原本還有幾分血色的臉龐此刻一片蒼白,就像是大病了一場一般。
他想起來了。
剛開始一切正常,在組隊成功後他們三個人一起向著森林深處前進。他們之前本來就經常一些活動默契十足,再加上等級要比其他人都要高因此很快就呈現出碾壓的姿態——雖然在有些時候會故意起爭執放水,避免讓別人懷疑,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一直保持著第一,將無數個小組全都送出了比賽。
而就在最後隻剩下四個小隊的時候,他們來到了後山。
這個地方基本上沒有什麽人過來,因此很是寂靜。再加上這裏可能有什麽很厲害的魔獸鎮守,所以就連鳥鳴都聽不到,隻能偶爾聽見蟲子從草叢裏鑽過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寂靜。
而就在這個時候司空寂在前方發現了一座山洞。如果是一般的山洞,可能他並不會在意,不過那座山洞很是有些特別,而且還能感覺到裏麵有一股強大的氣壓。
這股力量吸引了司空寂,因此在和他們兩個人打了招呼之後不等他們兩個有什麽回應他就一個人向著山洞跑去,不過那個時候司徒樸並沒有意識到這座山洞的問題,因此便一邊在後麵跟著跑過來一邊調侃他看到新奇的東西就忍不住。這個時候他的心情還是輕鬆而愉快的,但這種心情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在司徒池品踏入山洞的時候就戛然而止。
山洞裏一片漆黑。
雖然一般來說山洞裏都是黑的,但是這座山洞明顯黑的有些不符合光學常識。陽光明明是從正麵照進來的,但是在這山洞口竟然沒有一絲光亮。從這個山洞的範圍開始所有的地方全都是一片漆黑,就像是往眼睛裏滴了墨水一樣,明明光芒就在眼前,但是在一條線後卻什麽都察覺不到了。這很是詭異的場景讓他警惕了起來,因為距離的原因他跑在最後一個,在看到山洞裏這樣的情況後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這座山洞有問題。”他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不動:“你看,這裏的光線完全沒有照進來。”
但讓他疑惑的是,往常一項要比他更加認真細致的大哥對此卻沒有絲毫的疑惑。在聽了他這番話後司徒池品隻是低頭看了一眼地麵,他皺了皺眉頭,然後抬頭看著山頂:“可能是因為之前那股氣壓的力量吧,導致光線都照不進來了。”
如今回想起來這真是一句非常可笑的話,畢竟仔細想想,在這個世界上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麽力量能夠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壓製住光,但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更何況這話是他最崇拜的大哥說的,因此並沒有絲毫懷疑的就準備和他們一起進入山洞。
司徒池品看他準備進來,便轉身向著山洞裏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要先去前麵找司空寂,司徒樸不疑有他,就這樣準備一步邁進去。
而且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哢嚓聲,那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如果是在平常的話他估計是完全聽不到這聲音的,而且可能就算聽到了也隻當是自己踩到了樹枝。不過此刻的森林實在是有些寂靜過頭了,因此這樣小的聲音在此刻也被放大了數倍,在這死寂一片中顯得格外突兀,他便停下了腳步,然後低頭去尋找著是什麽東西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但是他什麽都沒有看見,腳下隻是一片被踩得有些彎下的草叢,他將草叢分開也沒有看到任何樹枝,而光是柔軟的草被踩倒並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這讓他有些疑惑,不過卻並沒有在意,心想可能是踩到了蟲子吧,一邊拍了拍手然後一邊站了起來,想著還是快點跟上大哥他們比較好。
然後他抬頭,眼前的山洞消失的無影無蹤,低頭,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懸崖。
猛烈的狂風由下至上吹來,那風實在是有些凶猛,將他的頭發撩得不斷飛起,甚至可以說發絲被拉扯得頭皮都有點疼痛,但這點疼痛完全沒有吸引他的注意力,他隻是不可置信的看著眼下,那漆黑一片,還在不斷湧出狂風的深淵。
這……是什麽?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停止了轉動,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息,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一座山洞就這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更加奇怪的是這深淵吹起來的風動靜可謂不小,但是他剛剛在抬頭之前卻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詭異的感覺像螞蟻一般爬滿了他的脊背,他從小就很害怕這些怪力鬼神的東西,但是對大哥的擔憂占據了上風,他鼓足了勇氣,更進一步地向著深淵走去。
剛剛大哥和司空寂全都走進了這個山洞,而如今山洞消失,他們兩個又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司徒樸腦中閃過無數猜測,雖然有一個想法一直徘徊在他的腦中,但他一直沒有去觸碰。
那個時候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他其實能猜到這應該是幻境的一種,也可能是什麽陣法,但是他對這一竅不通——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雖然後來他失去了記憶,但是他依舊開始自學陣法,也因此能夠在這次的陣法比賽中上場。
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任何辦法,而且以他當時的等級無法對此造成什麽影響,如果在平常他估計早就去叫人了,但是在這比賽中所有的一切是與外界隔離的,想要找人來幫忙,他必須現在扭頭回去一直走出森林然後才能叫人。可那樣一來花費的時間就太長了,回來的時候可能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拳,暗自罵自己,他們兩個不會有事的,自己隻不過是在己人憂天罷了。
深吸了一口氣,剛剛山洞就是在這懸崖之上的,說不定此刻這也是幻境。如果他跳下懸崖,是否就能見到大哥他們了?但如果現在才是真實,剛才是幻覺,那他這樣跳下去豈不是就要死了?
這種想法在腦中徘徊了不過十幾秒,很快他就決定從這裏跳下去。不管是不是陷阱,他都必須要下去,因為大哥他們也是從這裏消失的,想要找到他們就隻能從這裏下手。
而就在他終於做好準備走到懸崖邊上的時候突然一雙手從下麵猛地伸了出來,他大驚失色,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後退幾步,但那手的動作比他要快許多,在他剛向後邁步的時候就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就這麽直接將他拉了下去。
手觸碰到他脖頸的那一瞬間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那雙手沒有任何溫度和彈性,就像是死人的手一樣。一掐他的脖子指骨頓時就變得極其僵硬,他開始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對生存的渴望壓過了對未知事件的恐懼,這種想要活下去的信念讓他不斷的掙紮了起來,四周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也完全沒有注意到,隻是微微感覺自己並不像是在往懸崖下麵掉,而更像是有一種虛無的,像飄浮在太空中一樣的失重感,這種感覺讓他渾身都難受了起來。
“砰!”
就在他終於將那雙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拿下來的時候也來到了懸崖底,按道理來說從這麽高的距離掉下來就算不死也會摔成殘疾,而且他也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中途一直在不斷地和那雙手比力氣。但奇怪的是他摔下來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疼痛,最多像是普通的摔了一跤一樣。
他從地上爬起來,此處就和之前的山洞一樣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就算他睜大眼睛也什麽都看不見,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有些無法感覺到。他放出了神識,但眼前卻依舊是一片虛無,什麽都沒有。
他本來想著要不要叫一下他們兩個的名字,但後來覺得在這樣的地方暴露出自己的存在很危險,而且他擔心要是他們兩個的名字被聽去說不定會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最後便決定摸索著往前走走。
那一段路真是他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一段記憶,一路上各種奇怪的動靜和各種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阻攔和絆倒。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分辨出絆倒他的應該是被埋在地裏的手,頭以及腿,後來的那些東西就感覺越來越奇怪,而且他內心的恐懼也已經到了極限,最後被絆倒了立刻就從地上爬起來向著前方狂奔,看也不再看一眼。
他要這樣一直向前跑,到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這樣一個到處都是漆黑一片的危險地方他根本就不應該亂走,但是他也不敢停下來,耳邊無時無刻不在響著像是骨頭在摩擦一樣的輕微聲音,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身後追趕他一樣。而且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這一切的一切烘托出一種極為可怕的氛圍,讓他的心髒簡直要崩潰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點亮光。
很難以形容那一瞬間他心裏是怎樣的感覺。像是暴風雨上的船隻看到了避風港,像是即將墜入懸崖的人被繩索拉起,又像是垂死的人獲得了救贖。
“小司徒?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哥哥呢?”
拿著一根蠟燭走近的人是司空寂,他此刻做著眉頭,眉宇間有著藏不住的擔憂,但他卻依舊保持了冷靜。
而就在司空寂拿著蠟燭走過來的時候司徒樸感覺剛才還冰冷一片的空氣突然就逐漸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態,那一直縈繞在耳邊的各種聲音也消失不見。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有勇氣扭頭看向身後,卻發現身後隻是非常正常的山洞,地麵有一些灰塵,但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怎麽了?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些幻覺……”司徒樸搖了搖頭,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讓別人擔心比較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看到你們兩個跑進山洞之後,這底下就變成了一片深淵……還好你沒有出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司空寂搖搖頭:“不過我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你,估計司徒應該也在這附近吧?我們兩個一起往前走走看。”
司徒樸點頭答應,兩人一起向著山洞深處走去。
而在他們兩個消失的地方黑暗重回,血跡斑斑的地麵,無數屍骨被埋藏在其中。
而在不遠處的地麵上,破爛著一張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