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可遇不可求

  暮夏心中微動,腹誹道:他怎麽猜的這樣準?

  緩了半晌,趙平霄也不催她回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等她,暮夏理虧,悶悶的“嗯”了一聲。


  趙平霄在心底鬆了口氣,既然不是她精神的困擾,問題就不算太大。


  誰知道暮夏太會給他出難題了,猶豫了一會竟然說道:“其實,我想要出院。”


  他聞言心說:還真是小瞧她了。


  他定了定神,果斷回道:“不可能。”


  不是委婉的解釋與安慰,就是這麽一句無情無義又迅雷果斷的“不可能”,將暮夏剛剛才有熄滅趨勢的無名火上又幹脆澆了一桶油。


  大有燎原之勢。


  “為……”


  “沒有為什麽,一切都聽醫生的。”


  “是醫生說的,下周就可以出院。”暮夏竟然回駁他。


  說罷她堅定重複道:“我要出院。”


  聽她倔強又堅定,趙平霄竟然也罕見的激動了起來,蹙眉道:“出院了你要住哪?回公寓?那裏安全?這次你是為了什麽住的院?”


  一連串的問題如炮火般毫不留情向她襲來,暮夏神情恍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回答什麽才好了。


  “我……”


  “暮夏,你要知道,那裏很不安全。”趙平霄沉聲道,既然他已經撿著話題開了頭,就必須得跟她要一個答複,既然漓青區不再安全,他就將她移到安全地帶去,“暮夏……我很擔心。”


  他從不知道什麽叫做拐彎抹角,既然是真的擔心她就要明明白白說出來,暮夏都多討厭他支吾,趙平霄比誰都清楚。


  暮夏神色一閃,讓人看不清是什麽意味,她緩緩垂下眼睛,不說話了。


  “搬去哪?”她輕聲道,竟然有些意外的寂寥與失落。


  暮夏知道那裏不再安全,也知道了自己是個多災多難體,不知如何招惹一身仇債,好似全世界的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麵,處心積慮想要置她於死地。


  她不敢去想,這次她被綁架的原因,她明明在那群魔鬼一般對她施暴的人口中親耳聽到。


  她不敢想,一旦開一個頭,那些可怕的經曆就猶如猛獸一般朝她撲過來,生生將她劈成幾瓣。


  她不敢想,她之所以會經曆這些可怕的事情,是因為她的恩人……


  不,暮夏,別想了。


  就是這種無助與軟弱,像一隻手狠狠在趙平霄的心尖掐了一把,他神色默然:“交給我,你不用管。”


  “我不想麻煩你。”暮夏說。


  聞言,趙先生心情不太愉悅,好一會才麵無表情:“我太願意讓你麻煩了。”


  暮夏:“……嗯?”


  “你的事從來都不是麻煩。”趙平霄揉揉眉心,在心底歎道。


  暮夏不是麻煩,對他而言,她永遠都是他可遇不可求的責任。


  ………


  暮夏更沒想到鄭謙會來看她。


  她從來捉摸不清別人的心思,在這一方麵觸感遲鈍的可以,即使鄭謙是隻披著人皮的怪物,她也不覺得他危險的到哪裏去。


  即使這次他間接性的導致她遭受了這樣的災難,暮夏心中始終抱著對鄭謙的感激。


  所以當他踏著寒風進了病房之後,見到他的第一反應,暮夏便淡淡的笑了笑。


  一如往常:“你怎麽會來?”


  暮夏在心底再清楚不過,他為什麽會來。


  隻是寒暄,她在心底安慰自己道。


  “希望你沒事。”鄭謙先是定睛看了她一眼,隨後克製著步子幾步向前,緩了良久,艱難道,“對不起,暮夏,我讓你……”


  “別這樣。”暮夏有些虛弱的笑笑,蒼白的麵色帶笑,“我沒事,這不是都好了?”


  鄭謙看著眼前脆弱的暮夏,一時間內心五味雜陳。


  他該怎麽……向她表達自己的歉意?


  但好像無論怎樣表達都很蒼白無力。


  “暮夏,你想讓我做什麽都好,是我對不起你,我……”他急急說著,唯恐被她毫不在意的語句打斷。


  鄭謙不希望她這般客套的樣子,好似是他才是那隻茹毛飲血般的怪物,親手將她推進地獄,又假惺惺湊到她麵前幫她舔舐傷口。


  雖然在某些方麵,鄭謙可能本來就是隻怪物。


  “暮夏……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暮夏,你明白我有多愧疚了嗎?

  他深邃的眼眸裏盛滿了顯而易見的愧疚與歉意,神色也是略帶緊張,鄭謙皺著眉,等待著她的反應。


  暮夏沒有甩開手,她看他一眼,釋然一笑,良久才淡淡道:“鄭謙,你或許應該多看看向小姐。”


  這話全然發自內心,暮夏對他沒有絲毫的怨懟,她神色淡淡:“她是真的愛你。”


  鄭謙眼神一灰,幹幹笑道:“這是在說什麽話……你的身體,怎麽樣了?”


  暮夏笑笑,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順著他的話音接道:“嗯,恢複的差不多了,下周就能出院。”


  “很嚴重嗎?”他神色飄忽,英俊的側臉弧線緊繃了起來,能看得出來他神情有些恍惚。


  他當然知道很嚴重,他無法抽身冗雜來看她,隻知道她住了整整一個多月的院。


  要是不嚴重,住院這麽久,難道是為了玩鬧?

  內心的愧疚積攢成災,就要翻湧為潮,生生將鄭謙淹沒窒息。


  “沒事,皮外傷。”暮夏不想讓他這樣愧疚,無奈一笑道,“真的沒事,要是有事,你就見不到我了。”


  “我希望,”鄭謙神色嚴肅,出聲沉沉道“不要說這種話。”


  “嗯,我知道。”暮夏說。


  內心撼動的波紋一圈一圈,激蕩著暮夏的心扉,她無法言說,也無法遵守趙平霄的警告,遠離鄭謙。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果斷的人,剝去堅硬的外殼,偽裝的堅強便會被剝皮刮骨,顯露出內心脆弱的軟懦。


  她害怕失去,不論是她念念不忘卻無法接近的趙平霄,還是眼前滿懷愧疚想要對她贖罪的鄭謙。


  昔日情人在前,救命恩情在後,兩者夾擊,她想要求衡,必須耗費太多的精力與情感。


  太累了,可她無法放開兩者中的任何一個。


  鄭謙看著眼前若有所思的暮夏,心潮翻湧,幾乎快要抑製不住。


  他本是這樣隱忍的性格,也被她的委曲求全削去了冷靜。


  “暮夏,來跟我一起住,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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