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五境之悲2
“白小蓮……”
“我沒事，不就是比武嘛，若蓓和我是同門，她不會真傷我的。”
“你錯了！”穆若蓓說：“有人說，你越是在乎的人越是傷你最深，這話一點也不假。”
白蓮不答，她始終相信穆若蓓是來阻止她收集五境步入歧途的。“若蓓，我需要境丹，請你給我吧，我會感謝你的。”
“說了，你要來自己取。”穆若蓓翻手，琴直摔下地，發出最後破碎的琴音便被摔壞。穆若蓓拂袖，禦風直飛入天。
白蓮急忙追了上去。
白蓮追著穆若蓓一路向南，二人並無打鬥之意。在距離隨冥山幾千米外，白蓮不敢再追，喊了幾句“停下”便不追了。
“怎麽？你怕了？”
白蓮左顧右盼，終是發現除了影無痕三人追上來外還有其他人。她壓低聲音對穆若蓓說：“師父生我大氣，我現在還不敢回去。若蓓，你把境丹給我吧，我真的很需要很需要。”
“秦梓恒？”穆若蓓大逆不道直呼掌門大名，“他也會生你氣？”仿佛是天方夜譚般，“不，他怎麽會生你的氣呢？我覺著吧，你還沒把事鬧得更大，他還沒有真的生氣哦～”
跟蹤她的人，正是冬凡明玉。此刻冬凡明玉正化成一隻蜻蜓凝神閉氣躲在不遠處觀察著這一切。
影無痕和慕容珩、謝小月也覺察到冬凡明玉的氣息，無奈影無痕舊疾來得不湊巧，身形微晃，幾乎有維持不了人形之勢，而慕容珩，卻假裝不知，既然慕容珩假裝不知，謝小月便不予於理會。
穆若蓓自袖袍中變出一把琴，又緩緩彈了起來，慕容珩連忙施結界罩住自己和影無痕以及謝小月，白蓮和冬凡明玉則是封閉聽力。
“一群縮頭烏龜！”穆若蓓鄙夷，加快彈奏速度，琴音霎時如大海漲潮，席卷千軍萬馬，琴音又似霹靂火光，橫掃方圓幾百裏內之事物。
冬凡明玉自認好漢不吃眼前虧，逃也。
淒厲琴音不見減弱甚至有加劇之勢，四周物體被琴音卷飛，其事態比龍卷風肆虐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後竟震破慕容珩的結界，震傷他們四人的耳膜。
影無痕神情恍惚，身形若隱若現。其他三人耳朵皆流出血水，可見穆若蓓一點也不會顧及同門之情。
西雨在白蓮手中震了震，發出悠悠劍鳴。
“拿起你的劍吧白蓮！”
“不要逼我！我隻不過想要境丹！”
“那你來搶好了！”
“不要……”影無痕氣若遊絲。
白蓮回頭，發現他竟然連身形都維持不了，再一晃，消散不見，耳邊隻餘下他聲音的回音：白小蓮……等我回來……
“影公子！”他死了麽？闊別十年，白蓮再一次承受失去身邊人的心痛和無助。“別怕，我一定可以救你的！”又看了一眼隨冥清風殿的方向，她更加堅定要奪得魔心的信念。最終，她還是對穆若蓓拔劍相向。
穆若蓓見狀，撥動琴弦，一波琴音直掃過去，白蓮趕忙以劍格擋，再一砍，劍氣掃過音波，音波立刻發出玻璃碎裂的悅耳聲音，破碎散去。
“好樣兒的！”
穆若蓓不過癮，繼續撥動琴弦。白蓮便一招一招接過。
迎來曙光前，夜空無星無月，南方的天空上，卻見光波一波接一波不斷閃耀，另配合有淒厲琴聲。如此，驚動了隨冥弟子，加上冬凡明玉前去報信，現下隨冥督教護教及長老、眾弟子們正準備前往一探究竟。以奴涵、牧琉冰與裘釧他們為首，眾弟子蜂擁而出，朝發光源和聲源前進，督教和護教落在後頭，竊竊私語。
一向笑嘻嘻的洛極亞此刻竟然皺起眉頭，他對督教摩訓羅納說：“要不你留下，去清風殿看看梓恒。五境不過出現一個悲罷了，我去足夠了。”
“也罷。”
摩訓羅納回身，卻見秦梓恒仙姿超群翩翩自清風殿上飛下，落地足不沾塵。
“掌門師弟！你可又醒了！”二人異口同聲。
秦梓恒怔了一下，隨即會意，“我……又無故昏迷了麽……”他閉眼片刻，回憶之前發生過的事……他將白蓮逐出隨冥，之後……之後便是一片空白，“我又睡了很久麽？”
“還是跟之前差不多，半把個月了。你可有不適之處？”
“無事。”秦梓恒心中也無底，又問：“外頭何事喧嘩？”
“嗬，聖尊，您寶貝徒兒在搶五境之悲呢！”衝在最前麵的冬凡明玉不見二尊隨後，便又折了回來，見著秦梓恒更好，且讓她揭一揭密，過把癮。“我這有一寶物正想獻給聖尊呢。”她從懷中取出一麵鏡子呈上。
秦梓恒伸出手，鏡子便飛到他手上。鏡子外觀華麗，像是女孩子家必備的鏡子，然而他們知道，這是冬凡之寶，有記錄事物之長。他打開鏡子，鏡子裏的影像開始播放。
秦梓恒隻看了一會，臉色立馬變得陰沉，他關上鏡子，霸道地將鏡子收入囊中，禦風離開。督教護教雖看不見，卻清清楚楚聽見白蓮與一男子的對話，他們正商量著如何取得五境！
“這、這是怎麽回事？”洛極亞和摩訓羅納震驚非常，一前一後追了出去。
冬凡明玉自是得意洋洋，她終於報仇解恨了！
再說白蓮這頭。白蓮並不是穆若蓓的對手，好在穆若蓓隻想跟她打持久戰，並無傷她性命，頂多傷她一傷。
冷眼旁觀之一的謝小月忍不住問慕容珩：“你不是喜歡她嗎？為何不出手相助？”
“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麽不希望她戰死？”慕容珩淡笑。
“因為她是你喜歡的人。”謝小月答得理所當然，“你所喜歡的一切，我都想去喜歡。”
“小月月好偉大。”他調侃她，忍不住嘲諷一笑。
謝小月不答。二人將目光轉回戰場上。穆若蓓幻化成十幾個穆若蓓，每一個穆若蓓手上皆有一把琴，她們圍繞著白蓮打轉，接連不斷對她激射出音波，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無章法，白蓮亦忘了畢生所學，舉著西雨亂擋亂砍，最後招架不住，再一次受她一擊，硬是吐出一口血。她不敢相信，穆若蓓是要置她於死地麽？眼看著體力不支就要倒下任她宰割，白蓮一急，最後揮劍使出渾身解數刺出去，穆若蓓卻收手不彈，十幾個穆若蓓重疊成一個穆若蓓，直直撞向西雨……
西雨沒入穆若蓓胸口……
白蓮已來不及撤回西雨……
“若蓓！”白蓮鬆開西雨，懵了。
穆若蓓卻笑了，“我就是五境之悲啊！你不殺我，怎麽拿到境丹？”
“什麽？”估計是受琴音所傷，她聽不清楚了。“若蓓！”
穆若蓓失去重量，身形搖搖欲墜，最後翩翩落下。白蓮衝過去，抱住她的身體，與她一起從高空飄落，直到落在地麵上。那時，白蓮泣不成聲。
“若蓓若蓓！挺住，我找魔心救你！挺住啊若蓓！”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五境之悲，也算非以‘悲’結束此生旅程。”
“不要！不要！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走！你罵我你打我，你起來彈琴啊，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白蓮哭天喊地，語無倫次，悲痛欲絕。
“那你答應我，一定要拿到魔心。”
“嗯嗯嗯嗯，我一定拿到！一定拿到！你等我！”
得到答應，穆若蓓高興地笑了，“那我先走了，白蓮，能認識你我挺高興的。”話音未落，穆若蓓已失人形，變成一顆金色珠子，珠子懸空而飛，飛進她的身體裏，與她融為一體。白蓮嚇壞了，揉搓著珠子進去的地方喊著“若蓓若蓓”，無奈無濟於事。
天色漸明，陰霾盡掃。
秦梓恒趕到時，見到的便是五境之悲闖進她身體的一幕。他，還是來晚了。“隨我回去。”
師父的聲音？白蓮怔了怔，抬頭。
天海相接之際，半個日頭躍出海平麵，發出微弱的光，師父就背光而站，冷著臉站在她麵前。
“師父……”她喃喃叫道。
這時白蓮才從悲傷中緩和過來，她發現地上天上不知何時圍滿隨冥弟子，還有少數從附近趕過來的仙人，他們有的以同情的眼光看她，有的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她……給師父丟臉了。
不遠處人群中，慕容珩布下結界，將自己和謝小月隱身，默默退場。
白蓮埋下頭不敢看秦梓恒，這個如神袛冷漠且高高在上的男人，是她的師父，更是她的男人啊！“我不回去。”她小聲抵抗。
隻覺周身冷氣暴漲，不用看，她知道師父很生氣。
“好！很好！”秦梓恒不可置信，隻覺平時她是頑劣了點，沒想到走到這步田地她竟然還敢忤逆他。
有史以來還無人敢頂撞隨冥上仙秦梓恒呢！可聞圍觀群眾替她倒抽一氣之聲，亦不乏幸災樂禍之人，不知聖尊動怒是何等精彩呢？
“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真是我收的好徒兒！”
“師父……”
“既然如此，何必叫我‘師父’？”秦梓恒拂袖欲離去。
“師父！”白蓮撲過去，拽住他的袖袍，“師父，不要趕我走！”說著說著，眼淚又決了堤。
秦梓恒停下腳步，抬頭望天，心中百味雜陳。這是怎麽了？事態怎會發展到今天這地步？
“徒兒知道錯了，徒兒這就隨師父回家。”她抱住他的手臂，往他懷裏蹭，像極了恐懼被丟下的小孩，“師父，我們回家。”
秦梓恒到底沒忍下心，修長玉指摸摸她的頭部以示安慰，捏了個訣便騰雲帶著她回隨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