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結伴同行
按照隨冥門規，被逐弟子必須接受慘絕人寰的門規處置方可離開，曆史上便有過叛徒以被折磨得魂飛魄散而得以離開隨冥的例子。但許是秦梓恒對她尚有師徒之情，並未公開逐白蓮之事，又許是逐她不過一時氣話。左右非離開隨冥不可，左右她非保持體力氣力不可，索性一走了之。
白蓮回到寢室，簡單打包幾件衣裳，揣著白度背著包袱拿著西雨匆匆下山。
經過主峰，她不知道穆若蓓和奴涵躲在暗處目送她離開。而他們都不知道，身後還有一個牧琉冰。
魔界。宏偉大殿內，魔氣繚繞，眾魔圍做一團，商議著魔界中準備了長達一萬年之久的大事，個個興奮不已。高座上，偉岸身軀長身而起，一拂袖袍，徑自離開。旁座妖嬈女子馬上追過去。堂下眾魔方回過神，發現魔王似乎不大高興。集五境救魔神萬年來一直是他們最大的理想，如今眼看機會近在眼前，魔王最近看起來卻悶悶不樂的樣子……
天崖上，積雪皚皚，冬風稍急。斷千殤眺望遠處白茫茫天地，輕歎一聲。
眾人眼中的魔應當是又黑又醜，三頭六臂，斷千殤卻長了一副風情萬種的軀殼，右頰覆有魔王印記，是銀青色扭曲的罌粟花瓣，令他更顯妖嬈雍容，銀灰色劍眉下是一雙桃花眼，雙眸是無色之瞳，明亮卻又空洞，多情卻又冷漠，誰也無法看清他眼中神色，看得久了，反而令人深陷無形中的泥沼。他身披白色狐裘大衣，墨色長發飄逸柔順，由銀白色發冠束起，立於崖上似欲乘風飄走，他就是個風一樣的男子，誰也抓不住，看不透。
“你是怎的？怒猶豫不決，你也開始要退縮了嗎？”尾隨其後的女子厲聲質問他。
“你是在說我？”斷千殤回頭，挑眉反問她：“還是在說你自己？”
“我沒有！”鴛鴦側身逃避他的視線。
“你我都清楚，”斷千殤又歎了口氣，遙望遠方，“魔神本體厭世，直接影響我們的心態。我已理不清，是他在左右我的思想還是我也會怕死。”
“魔神遲早會複出的，隻是下一個魔神能否還是神尊還看我們。遲早是死，我們也要死得其所啊！”這番話，她在說服斷千殤，也是在給自己一顆定心丸，“鴛鴦誓死效忠神尊！”
“隻是，神尊潛意識裏非常抵觸我們，我們越想拉他入魔，他所受的痛苦將會加倍，他毅力太好，這樣太折磨他。”
“不經曆風雨哪見彩虹？經受不住磨難如何成為七界王者？神尊將來是要統一七界的！你少在這婦人之仁！”
“我什麽生物都不是，更不能是人，豈會甚麽‘婦人之仁’？”斷千殤說：“你且放心，盡管消極，最初的本意我沒有忘記。”斷千殤的心思和想法永遠沒人摸得著，他就是自由的化身，略顯詭異。
“那最好。”
且說白蓮這頭，她甫一出隨冥，便被攔住去路。來者環手而立，高大身材著天藍色長衫，外披白色紗衣，頭戴鬥笠，墨色長發和著鬥笠輕紗與衣擺隨風翻飛，飄逸出塵。白蓮再看一眼他腳下，木有影子，不用猜，這貨定是影無痕。
“嘿，你好吖！”白蓮大方招手示好，暗自做好拔腿就跑的準備，“那啥，我有事回隨冥，恕不奉陪！”說罷扭頭就溜。
影無痕嘴角微翹，指間輕動，銀光閃現，化作一股強大吸引力將白蓮吸了過去。白蓮被吸得“啊喲”叫嚷著步步後退，直到來到他身邊，影無痕方收回術法，她卻一個趔趄不小心崴了腳差點摔倒，影無痕一個閃身，環抱住她小小的身子。
白蓮躺在他懷裏，透過風吹起的輕紗，瞥見線條優美的下巴，以及一副精雕細琢的絕色五官，“師父……”她癡了醉了，低聲喃喃喚道。
影無痕冷下臉，手一鬆，白蓮狼狽倒地。“啊！痛！”
他無視白蓮哭喪著臉揉弄摔痛的身體，俯身怒視她，雙手緊握成拳，叫囂道：“我不是你師父我不是你師父！我討厭你秦梓恒！”
“哼！”白蓮推開他，坐起身，“你是羨慕嫉妒我師父吧！”
“我為什麽要羨慕嫉妒他呀？”影無痕挺直背脊，一臉不屑。
“因為我師父才貌雙全，天下無敵，受世人敬仰。”
“哼！有什麽了不起啊？”
白蓮不服他看輕師父，實話刺激他，道：“至少不像某人，活了一大把年紀還幼稚得更小朋友一樣，至少不像某人，連通天下的書籍元老都沒聽過他的名字。”
影無痕或許大度，或許不喜功名利祿，並未跟她計較，“隨便你怎麽說我。跟我回去。”
白蓮自是不依，“萍水相逢自是有緣，何況我們相談甚歡，怎麽著也算朋友吧，如今朋友有難，我不求你幫朋友一把，至少你不能限製我的自由吖！這豈是朋友之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孤單，想要人陪，我也答應過你，等我變強大了我罩你，你就讓我走吧，我一定會回去看你的。”
“你有什麽難？”
“我……”白蓮腦筋一轉，胡謅道：“師父派我下山降魔除妖，師命難違～”
“這樣啊……”影無痕將計就計，說道：“既然朋友這麽說了，不幫忙說不過去，我與你同去。”
“呃不！”白蓮急急否決，“路途遙遠凶吉難測，我怎可拉朋友落水？”
“我術法高強，不怕。”影無痕自信滿滿，拉起白蓮的手就要走，“趕緊的，別誤了你師父交代的事。”
“我……”白蓮暗叫倒黴，考慮自身技不如人，隻得隨著他走。“你到底想幹嘛？”
“陪你除魔衛道。”
“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你是我娘子呀。”
“我我我什麽時候變成……你娘子了？”白蓮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鳳冠霞帔的那天。”她是他搶來的娘子。“我覺著你挺好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笑得很甜，很滿足，“有了娘子，再要個孩子，我的一生就圓滿了。”
孩子？！“這想法……太嚇人。”白蓮差點沒摔倒，“滿世界女人多了是，你為毛偏偏找上我吖？”
影無痕看著她，茫然搖頭。“興許……是命中注定吧！”
“你不是有過喜歡的女人麽？你可以去找找看她是否重新投胎，又或者去收集她的魂魄，救她活過來。”
“你說的簡單。”影無痕信步走著，隨口提起：“起死回生神仙都難辦到，除非魔神。”
“誒，關於魔神……你知道多少？”白蓮試探性問道。
影無痕略想了一下，“嗯？你問這個幹嘛？”
“沒有，好奇。”白蓮敷衍道：“聽說妖魔二界時常有動亂，據說是在收集五境，企圖解救魔神。魔神不是被那個叫做詠荷的仙子打死了麽？”
影無痕停下腳步看著她，隔著鬥笠輕紗，白蓮不知他是何神色。“你什麽時候關心起這個了？”
“我們又不熟，你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關心什麽呢？”
影無痕語塞。
“沒有啦，不妨告訴你，我很八卦的。”白蓮說得坦然自若。
細心如影無痕，馬上覺察出她內心藏著小九九，大手一抬，覆上她的額頭，銀光閃現，鑽進她的大腦。
“幹嘛！”
白蓮拍掉他的手，卻已來不及，銀光將她的思想帶出，傳送到影無痕大腦裏，他嚇了好大一跳，當即鐵青了臉，“你瘋了！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噓。”白蓮慌張打個噤聲手勢，左右張望，確定四周一片茫茫無任何生物才湊近他耳邊低聲說服道：“我說過我變強大了要罩著你的，但是你不能拆穿我，到時我幫你救活你女人哈！”
“不需要！”影無痕冷聲拒絕，背過身去。
“不要就不要。但是你不可以拆穿我。”
“我不會拆穿你，但我不會讓你去的！”
“憑什麽？我跟你無怨無仇，憑什麽限製我的自由？”
“你以為魔神那麽好當？你以為五境那麽好收集？倘若有那麽容易集五境，萬年來魔神早就複出了，哪還輪得到你？別說集五境了，單單你的想法傳出去便是大罪，要受天雷刑罰的！”
“懲罰又怎樣？我必須去！”這些她不是沒想過，妖魔二界曆年來一直在做集五境救魔神之大業，他們有能力收齊五境，卻差一個有緣人開啟第七界。當初是詠荷仙子用自己的血液封印第七界，而她知曉自己的血液與秦梓恒體內的荷神之血吻合，多多少少應當與詠荷仙子的血脈相似，或許她可以一試。“我已經打算好了，我要去魔界求魔王斷千殤。”
“不，我不會讓你去送死。”
“你又不是我的誰？請你不要……”
“我喜歡你。”影無痕摘掉鬥笠，打斷她的話，含情脈脈看著她的眼睛，“這個理由夠不夠？”
“嗬，什麽叫喜歡？我們又不熟。”她冷言嘲笑他。莫名其妙說要娶她的人可真多。初初認識奴涵他就這麽說，慕容珩也是，如今又殺出來個影無痕。
“我隻能說，我們早就認識了。”
“時光倒轉？”看來是了，跟他們有過曖昧之情的是前白蓮吧！可她是莫名其妙穿越來的現代人，前白蓮發生什麽事，做過什麽事與她何幹呀？“很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不就是秦梓恒麽？”
一語道破心事，白蓮又羞又窘，“跟你沒有關係。”
“你不能喜歡他，他不會愛你的。”
“你怎麽就知道？”她可是現代人，才不管這個時代否定師徒戀呢！“總之，我就是要去。是朋友就別攔著我。”
“死不可怕，你不怕痛麽？天雷不怕麽？扒皮烤肉之苦你是沒見過吧？還有誅仙道，跳下去便是萬劫不複……”
“我知道。”白蓮打斷他，“可是如果不去試一試，師父會死的！”她不敢想象師父會死，那是一件比她受萬刑更難受的事，說到師父會死，她哽咽了，“我怕……”
影無痕深深吸了口氣，將她輕擁入懷，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