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拜師考核
不知不覺一晃便又是一個月過去，再一晃，考核大賽臨近了。
各個學員皆朝著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師長的要求多多少少學會些許技藝，白蓮在術法上倒是學會了點皮毛，禦劍術中最簡單的起飛、落地也算學得有模有樣，隻是相對其他弟子，便是出醜了。
這會兒，冬凡明玉又來嘲笑她了。這些日子下來，她的信心的確被挫得折了又折，考核大賽上若是不能有所出色表現，估計她會考慮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不出來見人了。
“喲，是白蓮啊！最近裘釧師兄教我們的‘信手捏來’不知你學得如何了呢？”
又要來“指點”她麽？她的把戲早已不新鮮，卻屢玩不爽，白蓮沒心情跟她耗，不料她卻不打算放過她，拱手“謙虛”道:“請白蓮妹妹賜教一二。”話音剛落，也不等她回應，指間紅光一閃，速度之快隻在眨眼間，信手往她懷裏一掏，便掏出一遝畫紙來。同室的冬凡明玉早發現她經常鬼鬼祟祟在晚上寫些什麽，一直想窺個究竟，無奈她小心翼翼藏在懷裏，這次可讓她抓到機會了。
“冬凡明玉！你侵犯了我的隱私！”
“喲？你有什麽隱私呀？”
“裘釧師兄教的‘信手捏來’是用來對敵的，可不是給你偷同門師兄弟的東西的！最好馬上歸還，否則我可以告你偷東西！”
“哦，是嗎？去唄！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東西讓你如此緊張！”冬凡明玉不顧白蓮的反對，徑自打開畫紙，登時傻了眼……
冬凡明玉一臉失望，白蓮卻一臉得意，她不是想抓她把柄麽？就她那幼兒園小朋友的畫技，哪裏看得出來她畫的誰？看她被耍後臭黑的臉，白蓮心情大好。
“誰啊？這麽醜！你這畫技也好意思畫出來！”
“哼！”
冬凡明玉轉念一想，盡管看不出來是誰，至少可以肯定畫上是個年輕男子！這麽想著，下一刻便將畫紙呈到裘釧麵前，順便捏造了個事實:白蓮思春了。
白蓮多多少少是生氣的，但她並不擔心，隻要抵死否認畫中人存在不就完了。
事實證明，她錯了。裘釧一眼便認出畫中人左腰間佩帶的長劍上的塤。
若隻是佩把劍或是帶個塤，他倒不好認，但見過秦梓恒的人都知道，天底下在佩劍流蘇上係個塤，隻有秦梓恒一人。加上那永恒的素白長袍、高束的黑發，以及淡漠卻又充滿慈悲之色的神情，他可以斷定，畫中人正是隨冥上仙掌門大人——秦梓恒。
裘釧嚇了一跳，厲聲厲色警告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也敢做？我奉勸你一句趕快忘記他，他並非你可愛之人。”
“什麽跟什麽啦？我隻是仰慕他想拜他為師啦！再說了，就我這扶不起的爛泥，他會收我麽？”
“畫技雖一般，修為高之人卻能看出這其中每一筆皆傾入畫者的心意，每一筆皆是極富神韻的，這其中的愛慕之情表露無疑，你還有什麽話說？”
“愛慕是愛慕，仰慕是仰慕啦！”白蓮懶得解釋，奪回畫紙，禮貌性回一句“謝師兄關心”便離開了。
白蓮閃到一邊，繼續憂心她的難題，那便是如何通過考核，如何拜得神仙大哥為師。想到他，她又開始鬱悶了，鬱悶自己是如何的笨，竟然忘記問人家名號，日後找他拜師問誰誰去呀？
一邊準備著考核大賽，一邊祈人憂天地過日子，白蓮不明白現在的她怎麽就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奴涵與慕容珩、穆若蓓隻得好心地一邊寬慰她，一邊為她補課練習。
深夜，白蓮輾轉反側，如同高考般緊張的氣氛令她幾夜不能寐。
窗外庭院裏，塤聲依舊。
天明便將迎來為時兩天的考核賽，此時她突然想再見見那位神仙大哥。
順著照心水步步直上，塤聲明顯真實得多，也找得到發聲源。循著聲音繞過清風殿，來到後山雪崖，果真可見一襲白影立於崖前。月色灑下，為他的清冷渡上一層寒涼。白蓮不禁緊緊衣襟。“師父！”不知為何，她就那樣脫口叫出聲。
秦梓恒停下吹塤的動作，不回頭，“我不是你師父。”
白蓮一頓，沮喪起來，“我明白，你是知道我有多笨了不願收我為徒吧。”
兩人靜默了一會，不見秦梓恒有何動作，白蓮識相轉身欲走，不料秦梓恒卻開口：“學得怎樣了？”
“嗯？”白蓮怔了怔。
隻見他指間一動，一道銀虹自他腰間直掠長空，發出悠長的劍鳴，盤旋幾圈後穩穩停在她麵前，“不管如何，總不能在一開始便輸了氣勢，禦劍術也很重要。來，我教你。”
白蓮看著他對她伸出的手，呆了。那一刻，時間停止，月影清輝霎時黯淡，山峰消失，世界消失，她的生命裏唯剩下一個他。傻傻伸出手交給他，仿如將自己交出，任由他握住。冰涼的觸感由他的手瞬間穿透心田，不小心凍著了她，白蓮一顫，直覺想逃，在望見他顛倒眾生的俊顏時卻忘了呼吸，忘了心跳，那時她便已清楚，此生再難逃開。
秦梓恒帶著她輕盈地翩翩躍上西雨劍。縈繞著彩色流光的西雨劍身薄如蟬翼，長不過三尺，寬不及一隻腳，白蓮卻可以安心的穩穩站在上麵，隻因肩膀真實的觸感告訴她，她貼著他而站著。（為毛不是抱著？因為女主才十歲而男主已是八尺男兒嘛～）她隻知道耳邊風聲呼嘯而過，夾雜著他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言語，卻聽不見他說了什麽，那一刻，她隻著迷於他的懷抱，即使沒有溫度。
秦梓恒講了禦劍術的要領，之後又認真詢問她所學術法的不懂處，耐心講解，也不在意白蓮早在他懷中犯懵，能夠聽進多少。
當太陽神君投下第一縷光芒時，白蓮正在清風殿後山賣力施展她的三腳貓術法，累得滿身大汗。秦梓恒負手立於岩石上，時不時出聲提點，時不時彈指矯正她的動作。待她完成整套術法，屁顛屁顛跑過來問他“這次動作規範了吧”時，他方悠悠開口：“時辰不早，去洗漱罷。”
“呀！”白蓮抬頭看天，突然驚呼：“天亮了！我還沒睡呢！怎麽辦怎麽辦？待會就要比賽了，會沒有精神氣力的！”
“莫急。”任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依然氣定神閑，指著不遠處山崖上流淌而下的照心溪對她說：“這兒的照心水暖如熱湯，它可提神，你且泡泡。”
“啊？”白蓮震驚，“在在這兒洗澡？”秦梓恒來不及回避，便被她下一句話雷成黑人：“萬一秦老頭偷窺那怎麽成？”白蓮想了想，否決道：“不成不成，我還是回安夢閣洗洗罷了。”
“照心水越靠近源頭效用越顯著。我保證後山無人，你且放心。”說罷便轉身騰飛而去。
白蓮將信將疑，不禁思索，他如何能留她在山上洗澡？如何能保證後山無人涉足？雖說清風殿上本就住了……不是說隻住了秦老頭一人麽？他……對了！白蓮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懊惱又忘了詢問他的名號了！但是，想來他應當是秦老頭那孤僻老人相當看重的人物吧。
白蓮左右張望，盡管這具身軀隻有十歲，她白蓮好歹也是活了三十幾年的女人。確定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生靈這才脫了鞋襪趟進照心溪中。秦梓恒於走廊處停下腳步，左手微抬，一束銀光悄然射向白蓮所在的方向，白蓮那方，無知無覺沉沉睡去。
“你也不怕她淹死。”
一個聲音陡然響起，是那縷青煙。
“師父。”
秦筠捋捋白花花的長胡子，笑著走開了。
他終究為她解開了控身術。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睡夠了，神清氣爽了，她方悠悠轉醒。而還未來得及清醒便將心提到嗓子眼，若是錯過比賽可如何是好？
趕到主峰上時，比賽已經開始。擂台設在大海之上，台上有弟子切磋術法，台下四周圍滿觀賽人群，掠過黑壓壓的後腦勺，白蓮不甚清楚地看見法壇之上有三點顏色，從左至右分別是黑色、白色以及天藍色。慕容珩為她介紹說，自左到右分別是督教摩訓羅納、掌門聖尊秦梓恒以及護教洛極亞。
白蓮這超級近視眼加矮小的身體沒能幫她看清楚高坐法壇上的人，左右她不感興趣。
三界太平已有萬年，許久沒有新鮮事，這五年一度的比試大賽倒成了一大看頭。比賽不過是對新弟子的考核，所以規則很簡單，未拜師弟子為一組，抽簽切磋，評出前二十名，後再與已拜師弟子切磋，再評出前三甲。
好在裘釧對新弟子頗為照顧，特地為遲到的白蓮留了一簽。白蓮拿了號碼牌，邊看著台上對決的弟子，邊等待比賽。
“你倒是不緊張？”不知何時牧琉冰已在身側，悠悠搖著扇子，眉目含笑。
“我倒是應該謝你一謝。”白蓮學古人拱手說道：“若不是你告訴我我被無恥之徒下了控身術，憑我那破爛術法隻怕連擂台都爬不上去。”
聞言牧琉冰爽朗一笑，倒不是為她的自知之明，“好個無恥之徒！好個無恥之徒！看來聖尊已把控身術撤去，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言罷，他笑著離開了。
連續幾十場對決後已是下午，慕容珩和穆若蓓、奴涵他們已經成功通過第一輪比賽。四個鐵哥們就剩下白蓮還未闖關，就在眾人以為她是笨鳥時，她卻意外地打敗所有對手，與他們三人，還有冬凡明玉齊名前二十，進入明日的與拜師組對決。
見識到白蓮突飛猛進的實力，有人喜有人憂，喜的是她的哥們兒，外加一個牧琉冰，憂的是爭強好勝的冬凡明玉。失去控身術的束縛，她牢記硬背的心法口訣輕易喚出潛藏在身體深處的能量，自然讓人感覺她突然變得強大。而白蓮則認為，是神仙大哥教的好。
夜半，輪到冬凡明玉不能寐，今天白蓮的表現，無疑是她拿到第一的障礙。
翌日之戰，冬凡明玉與白蓮對決。
冬凡明玉無心與她耗時間，使出上仙老爸珍藏的寶劍，試圖重創白蓮，招招致命。白蓮本認為是友誼賽，所以輕了敵，三兩下被挑了劍，十招之內便被她上古寶劍的劍氣撕裂心肺，嘔了兩口鮮血。冬凡明玉乘勝追擊，劍鋒直指白蓮，白蓮閃躲不及，隻得雙手結印猶如以卵擊石擋下充滿殺氣的寶劍。劍氣逼近，脆弱結界應聲破裂。眾人不禁替她捏汗。就在她以為難逃一死之時，渾厚靈力源源不斷輸入體內，心口裂傷的疼痛以及咄咄逼人的劍氣霎時消失不見。
秦梓恒白色的身影飄然落下，長袍繡著的流動銀紋隨衣袂翻飛，他威風凜凜立於海上，腰間配以白色繡金腰帶，更顯身材高大欣長，墨發高束，瀟灑俊逸。她的神仙大哥！關鍵時刻依然是神仙大哥救了她的命！
“神……”
“暫時莫說話。”秦梓恒單手扶她站好，麵無表情看向顫抖著跪下求饒的冬凡明玉，“企圖對同門下殺手，你可知罪？”
“我、我……聖……”
“賞罰閣領罪！”
這一世脾氣暴躁無比的白蓮竟不覺生氣，反而心情大好，“嘿！你是怕我吧？所以才對我趕盡殺絕，哼！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白蓮轉向秦梓恒，“嘿嘿，我的劍掉海裏了，喚它起不來，丟了怪可惜的。我覺著吧，你那劍比我們修習用的劍高級些，倘若再掉了我一定能把它叫上來，不知可否借我一借？”
這是什麽話？問他借劍是因為丟了找得回來？台下人聽了她這話，笑聲不斷，也有的取笑她敢問聖尊借劍。
“既然你說喚得動西雨，那麽你便自己招呼，它若能來便為你所用。但是，你已經沒機會與她對決。”
“啊？什麽？我被淘汰了麽？啊啊啊！”
冬凡明玉震驚非常。不料秦梓恒糾正道：“對同門下殺手直接判出局，其它刑罰由賞罰閣長老判定。”
這下她可徹底死了心。而白蓮，還真把他收在清風殿的西雨喚了來，助她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直拚入前三甲。眾人震驚於她的修為突飛猛進，更震驚於她能隨心應手駕馭秦梓恒的佩劍。要知道那是前掌門秦筠賜他的上古鴛鴦劍中的西雨劍，劍脾氣之大非一般人所能駕馭，更別提她一個初初修仙的小輩。
唯有秦梓恒，隱隱發現她能夠得心應手操縱西雨的緣故……
最終，白蓮從一個不被眾人看好的小丫頭到最後，毫無懸念地拿到魁首。奴涵他們自然衷心替她高興，隻是氣慘了挨罰的冬凡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