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看病

  再一次讓噩夢驚醒,我睜眼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恍然有種時空混亂的錯覺,我熱得發慌,連忙伸手擰開了床頭的電風扇,沒頭沒腦地吹著,結果越吹心裏越燥,便幹脆拿了毛巾去洗澡。


  洗好了要回房間的時候,不期然看到容易正站在自個房門口,手裏拿著個蒲扇在那兒瘋搖。


  其實我挺不待見他的,因為他總覺得我有病,天天讓我去看心裏醫生。在醫院的時候就天天耳提麵命不嫌煩,我分明沒表現出特別的情緒來,他還得死活說我之前一直都有在看心理醫生,現在又把他忘了,肯定是病又嚴重了!


  因為我的解離症和心情有關,所以看心理醫生這種行為非常的必要!

  我不想聽他囉嗦,以為出院就能躲著他了,但後來我悲催地發現,這個葉離,竟然是容易家的傭人!

  說是傭人其實也不完全是,容易家在這邊勢力很大,而且做的生意麵很廣很雜,所以會專門聘請那些有能力的人來給予全方位的報酬,比如給分配房產什麽的,反正容易這家夥也有錢。之前我跟他一起上學的時候就知道他壕,但沒想到他家那麽有錢,具體做什麽的我也沒好意思問,就知道容易在長沙這一塊特別能吃的開。


  好多人都喊他容當家,也不知道他當得是誰的家。


  我魂穿到葉離身上以後就一直受他的照顧,一開始還覺得奇怪,以為容易喜歡葉離,心裏還有點怕怕的,苦惱地思考著葉離到底喜不喜歡他,如果葉離對他也有意思,我總不好拆散一樁姻緣。


  也是從醫院出來我才知道,葉離的父母因公殉職,隻留下了葉離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容家覺得過意不去,就把葉離給接了回來,當半個閨女養,擔心在祖宅住著孩子心裏有芥蒂,容易就主動提出來要不跟他住在一起相互照應吧,反正兩人也是同學。


  容家的長輩都很尊重葉離,詢問了葉離的意見時她也欣然同意,容家的長輩也就沒有多說什麽,這樣,葉離就搬進了容易的豪宅,所以我現在會每天都跟容易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天天聽他嘮叨,簡直愁死個人。


  之前那次受傷挺嚴重的,在醫院住了個把月才出院,到現在快四個月了,我才剛把拐杖扔掉沒幾天,前段時間渾身上下都打著石膏的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


  “怎麽又醒了?熱的吧?”容易其實也熱的滿頭汗的,見我從他麵前走過,伸著手給我扇了扇風,說道,“修空調的要明天才上班呢,你藥吃了嗎?”


  我垂著眼瞼,有些煩悶地道:“沒吃,我扔了。”


  “那我不是又給你撿回來了嗎?在你床頭櫃上放著呢,記得要吃。”容易拿眼神來瞥我的臉色,他雖然現在回了湖南,但畢竟是在沈陽長大的,所以東北話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聽著還挺親切,“老鼻子貴的玩意兒,不吃也不該扔了啊,我不是誠心想說你,但那藥你是真得吃。”


  我白了他一眼,擠兌他說:“不扔留著給你吃啊?本來就不樂意吃,你還從垃圾桶裏往外撿,誰吃誰傻。”


  “吃藥吃藥吃藥,天天就知道讓我吃藥。”我起床氣嚴重,聽見他還嘮叨我就朝他撒潑道,“我跟你說了我吃了那藥以後頭暈惡心想吐,你還非讓我吃吃吃,遲早我死在這上麵你才開心!”


  容易瞪了我一眼,不認同我的話似的,說道:“那你不吃藥睡不著你自己不清嗎?有副作用說明那些腰是有作用的,難道你想一直這麽頻繁地失憶下去嗎?萬一有哪天你又失憶了,卻沒有認識的人在你身邊,遇到壞人怎麽辦?真是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我讓他說的語塞,這話我們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懶得再跟他吵,就氣的把毛巾往地上一摔,然後就要從他身邊繞開。


  “嘿,我說你這想法有問題的啊,你這次解離的人格可有點叛逆你知道嗎?”容易老大不樂意地拿扇子敲我的頭,說道,“有病就得治,跟誰要害你似的,我告訴你,明天你必須去看心理醫生,否則我押著你去。”


  我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進屋往床上一躺,剛洗完的澡就又熱了一身汗,長沙不愧是火爐之一,熱的天怒人怨的偏偏空調還壞了。


  我根本睡不著,所以腦子裏就下意識地開始思考人生。


  其實我特別想知道“唐墨”怎麽樣了,因為現在這個時間離我到學校執行任務那會兒已經過去了近一年,除去我養病的這四個月,中間也隔了大半年,我卻根本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


  一開始我懷疑是自己受了傷,便登錄到了自己的係統後台,發現我的編織還在,也就是說我並沒有死,也沒有被開除警籍。


  那我究竟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的身體裏又是誰在住著?那人會不會拿我的臉做一些極端的事情?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全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裏。


  “你還不睡覺你做什麽呢?”容易的嘮叨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我告訴你,你就是因為不睡覺才心裏抑鬱的,趕緊睡,不然我把你電斷了信不信?”


  我氣的把旁邊的枕頭往門上扔,想砸的他閉嘴。但其實知道他是為我好,也就不情不願地把燈給關了,強迫自己睡覺。不過每當我閉上眼睛,我總會做各種荒誕的噩夢,我之所以說荒誕,是因為那種情況絕不可能發生在生活當中,但那感覺又特別地真實總覺得像是發生過一樣。


  夢裏的我還是唐墨的身份,身邊時刻都陪著一個男人,我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特別地好看,而且自己對他十分熟悉,甚至連他的習慣動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我卻根本看不見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誰。


  幾乎每次閉上眼睛,我就會開始做有關自己和那個男人的夢,有時我會覺得很開心,有時我會覺得很難過,就像真的在生活一樣,能從那夢中體驗到人生百態,但是每次做夢我都像被人打過一樣,所以每天都活的特別累,做夢還不如不做。


  容易不知道我的情況,他隻以為我是單純的睡不著,所以經常逼我去看醫生,但我一次都沒有去過,這次逼急了,我也就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容易就帶我去了一家私人診所,因為那醫生跟他是熟人,所以容易就走後門地去辦公室給我預約問診時間了。估計聊上了吧,好一會兒都沒出來,他不在,我無聊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玩手機。


  這個大廈我曾經在新聞報紙上看過好幾次,據說經常有人在這裏跳樓自殺,被自殺界譽為終極自殺場所,就算是白天,整個走廊也陰森森的,一天到晚都得開著燈。現在是下午三點多,但燈光就昏暗的跟晚上一樣,也不懂是為了刻意營造氣氛還是幹嘛,反正很奇怪的一個地方。


  就在我無聊地等著容易的時候,餘光瞥見一個年輕女孩和一個中年婦女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她們沒有容易那麽狂,裏麵的在心理谘詢這裏停下了,中年婦女脾氣很好地朝前台詢問著什麽,那年輕女孩就在後麵四下打量著什麽。離的有些遠,我看不清她的長相,就瞧見她戴著一個口罩,神色有些慌張,露在外麵的皮膚有些蒼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似的。


  那個中年婦女也去谘詢處找人去了,回頭看了那女孩一眼,問她要不要跟著一起去,那姑娘頹然地搖頭,看了看四周,默默地朝我走了過來。那中年婦女望著她的背影一會兒,神色淒惶地歎了口氣,估計也是來看病的。


  那女孩也不知道有什麽毛病,一直不說話,坐下之後就也一直在搗鼓著手機,還總是拿手去捂臉,好像臉上有什麽東西似的。


  我職業病慣了,見到人通常都會先默默觀察一陣子,以防錯過什麽有問題的人或者事情。碰巧這會兒她坐到了我的旁邊,我便用餘光偷偷的地打量她,不難發現她正在用手機給人發郵件,而對方的名稱是一連串的英文。


  在警校的時候我們都受過專門的訓練,這種偷窺的本事都爐火純青,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可這女孩卻女孩突然偏過頭看著我,目光犀利,神色絕狠,尤其一雙漆黑的雙眸靜靜的盯著我的時候,那視線又陰又毒,居然嚇了我一大跳!


  我以為她是不願意被我看,便訕笑了一下,想要道歉,但就是這個時候,容易從心理谘詢的辦公室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號碼牌,看見我就笑了,然後揚了揚手裏的牌子,看來剛才他是去領號去了。


  “可算弄好了。”容易把那牌子塞到我手上,先是嘟囔了一句人好多,弄到這個真的很不容易,他還被那熟人給趁機坑了一把什麽的。


  見我不搭腔,就一臉無奈地拽我起來,盯著我生無可戀表情訓斥地說道:“不是,我說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這個監護人的心情嗎?你說你來都來了,就不能裝作很期待的樣子嗎?嗯?說說話也不會掉塊肉,你幹嘛這麽排斥?”


  我吊兒郎當地跟在他身後,心裏其實懷著一種看好戲的叛逆情緒,我就像是想看看這個心理醫生到底要怎麽治好我這個不符合科學發展觀的穿越者……


  進去之前容易語重心長地告訴我這個心理醫生十分的厲害,但是為人有些怪癖,讓我忍一忍,最後還十分肉痛的貧了好幾遍這個心理醫生的收費有多高,還說什麽,雖然很貴但隻要能把我的病給看好就值得,所以一口氣給我約了三個小時的,讓我沒有跟他聊到三個小時千萬不要出來……


  我就跟個叛逆少女似的,嘬著牙花白了他一眼,抽出他手裏的號碼牌就默默地走進了那傳說中一字千金的心理谘詢室。進去之後才發現那辦公室裏麵並不像外麵走廊一樣那麽灰暗陰森,向陽的方向有個巨大的落地窗,水晶吊燈,還有牆壁上掛著的壁鍾都讓我心情舒緩了一些。


  心理醫生很裝逼地背對著我,穿著一身嚴謹的西裝,但因椅子靠背很高所以我根本看不清楚臉。最近我讓容易慣的脾氣有點大,見他還這麽事兒,便不高興地用手在他的辦公桌上敲了敲。


  拿話擠兌他是不是沒臉見人。


  那心理醫生笑了笑,平靜的椅背順時針轉了起來,我視線盯著他臉的位置,可在他轉過臉的時候,卻瞧見這有著西裝革履的精英範背影的心裏醫生,竟長了一張麵色青黑麵目扭曲的臉!

  猝不及防的恐懼把我嚇得後退了一步,心裏砰砰直跳,下意識地就想落荒而逃,但退了兩步才意識到這是那個幼稚的心理醫生戴著個破麵具在嚇唬我!


  “你神經病啊?大白天的裝鬼嚇人!你就是這麽給人看病的?”我當即惱怒地罵了他一句,把號碼牌摔在他桌子上就準備走,“垃圾診所,低級趣味,找你們前台退錢!”


  那心理醫生卻突然笑了出來,揭開了他臉上的麵具,露出了一張年輕男人的臉,他長的並不帥氣,但是五官恰到好處地給人一種很十分舒服的感覺。


  他對著我笑了笑,讓我等一等,跟我道歉說這是他試探病人性格的一個主要方式,然後遞了一杯水給我。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譏諷地道:“那身為你的病人還真的很可憐啊,也不知道你醫療執照誰給你頒的,合不合格?”


  話雖然這麽說,但他都道歉了,我也不好太為難他一個做生意的,便接過來那杯水喝了,然後坐到了他對麵的椅子上麵。


  “容易跟你是熟人,那我的情況他應該也跟你說了,我現在也不和你廢話,就問你想怎麽著。”我不怎麽禮貌地扣了扣指甲,說道,“先說好,我什麽都不想跟你說,你要是沒那本事就隨便說點什麽捱夠三小時就行。”


  我這話說的比較過分,可是這個心理醫生隻是遞給了我一張名片,上麵就印著兩個字——顧欽,應該是他的名字。


  “容易說了,你是個很有個性的人,讓我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說著,顧欽對我打了個響指,笑道,“現在你很困,不要掙紮,聽我的話,睡過去,當我數1、2、3的時候,你才會醒來。”


  一開始我聽見他說這話,那眼神就跟看神經病似的,但他這話剛一說完,我竟然真的感覺到一陣睡意襲來,而且還漸漸地閉上了眼睛,入睡的速度簡直比我任何一次都要快,簡直奇了!

  睡著了之後我又開始做夢,甚至夢到了許多別的人,尤其是那個我看不見臉的男人,我夢到了他其實是鬼,來找我就是為了把我吃掉,所以一直掐著我的脖子!

  我被嚇醒,卻發現自己躺在心理谘詢的那個辦公室的椅子上睡著了!辦公室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而現在的天色明明已經很晚了,卻沒有開燈。


  “顧欽……”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心理醫生的名字,卻在房間裏聽到了自己的回音……


  我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個地方哪哪兒都透著古怪,便又試探的喊了容易一聲,結果還是沒人理。我抓了抓頭發,感覺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便下意識地走出辦公室來到了走廊上,發現走廊也詭異得一個人也沒有!

  不對啊!容易居然沒有在外麵等我,難道他一個人走掉了?

  我正想說不等我拉倒我自己回家去,小腹卻突如其來地傳來一陣脹痛,我痛苦的卷縮在地上,才想起今天最近姨媽該來了,葉離的姨媽周期比平常人要短,中間間隔差不多23天左右,我嫌記起來麻煩,就一直沒有做準備。又因為剛才喝了那個心理醫生的涼水,現在肚子開始抗議了。


  這玩意可不像尿一樣可以憋回去,於是我夾著腿就在附近找衛生間,而這個走廊上就兩盞壁燈,此時還特麽一閃一閃的!加上這陰森恐怖的走廊,再聯想到剛才那恐怖的夢,我忍不住打了一個有一個寒顫。


  怕啊!


  但怕也沒辦法,人有三急,再任性也隻能由著,想著,我捂著肚子開始找廁所,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個衛生間的牌子,當即想也沒想推開門就跑了進去。廁所裏麵同樣是陰森的可怕,一個燈也沒有,我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虛汗,低著頭就想找個坑位解決一下,可是第一個門推了推,居然沒有開,難道裏麵有人?


  有人就有人吧,趕緊換一個,我想著,便又繼續推了後麵兩個門,結果發現和第一個是同樣的情況!

  媽的怎麽都這樣啊?還真奇怪了,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廁所居然還滿格這是幾個意思?就在我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最後一格的廁所門居然咯吱一聲自動打開了……在黑暗陰森的廁所裏麵,門突然打開了!

  我嚇了一跳,偷偷的探過頭去看了一眼,發現裏麵根本沒有人是個空的格子間,我心裏害怕,本不想進去,但這個時候雙腿間卻突然滑下來一股濕意,那感覺實在太酸爽了,不想等會兒出去的時候被當成笑話看,就隻能現在先解決一下,於是咬了咬牙,就硬著頭皮進了這個坑位。


  說來還真是怪異的很,剛才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我一關上門蹲下沒有多久,便聽到了廁所外麵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十分的規律,在漆黑的夜晚,陰暗的衛生間響起,讓我瞬間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我死死的咬著紙巾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的聲音,可是那腳步聲已經在耳邊響起,並且有越來越近的趨勢,我嘴裏默念:“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那腳步聲卻停下來了,接著便響起了規律的敲門聲,一扇門敲三下,也不問裏麵有沒有人。我就奇了怪了這隔壁蹲著的人呢咋都不說話,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占著坑不拉屎麽?

  而那發出敲門聲音的主人已經來到了我的門前,透過門縫我發現外麵站著的女人擁有一雙特別小的腳丫子,她穿著一雙紅麵藍邊的繡花鞋,上麵栩栩如生的繡了一朵梅花,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分外的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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