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煞變

  容易說著,偏頭朝我看了一眼,朝我道歉:“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我真的很不甘心。但宋陵南說的對,之前的我,確實很不成熟。”


  我不知道怎麽說,容易就坦然地笑道:“我想通了,以前是我不對,現在我要離開了,希望你能原諒我以前的所作所為,把我重新放回到朋友的位置,這一次,我絕不會再仗著你對我的好而胡作非為。”


  “你能這麽想就太好了。”我欣慰地說道,“你一定會找到屬於你的人,不要局在我身上,我根本不值。”


  “不,就像你說的,我喜歡的人我自己明白。”容易用一種狡黠的目光把我看著,笑道,“對了,我要鄭重地跟你道歉——我不該不顧你的意願就強吻你,我以為那是我對你的喜歡,但我知道你心裏不那麽想。你就當被狗咬了吧,對不起。”


  聽了這話,我有些尷尬地甩了甩手,沒回答,而是引開話題道:“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道別嗎?還有沒有別的事情?”


  “對我來說,和你道別就是頂頂重要的事情啊。”容易說道,“我此番不僅是在和你道別,也是在和那些我們曾經一起哭一起笑的日子說再見。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月,但卻是我此生最難忘的時光。”


  的確,即便那個時候我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樣,又要查案,又要跟女學生撕逼,可我不得不承認,學生年代真的是此生最令人懷念的時光。


  說著說著,我就有點想哭,因為我知道這一次分別,以後可能永遠沒機會見麵了。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表麵說著時間還長,其實轉身既是永別。就像電影裏說的那樣:告別的時候還是要用力一點,多說一句可能就是最後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後一眼。


  容易顯然也是這樣想的,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看著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的樣子記住一樣,我覺得傷感極了,但盡量裝出一副坦然的樣子,跟他說些我從學校離開以後的事情。他也沒想到我會遇到那麽多凶險的事情,不由提高了警惕。


  在我提到顏歡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問道:“那團黑氣是顏朔的姐姐?可那分明是隻魙(zhan,音同沾)啊!”


  “什麽意思?”我有些聽不懂,擰眉問道:“那是什麽東西,妖物?”


  容易怕我聽不懂,找出手機把這個字打出來給我看,然後朝我說道:“聊齋裏麵說過,‘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鬼之畏魙,由人之畏鬼也!’也就是說,鬼死了以後會變成魙,而鬼怕魙的程度,就好像人對鬼的畏懼一樣。”


  “怪不得顏歡這麽厲害,原來她是……”說著說著,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雖然沒死,卻不肯回身體裏去,原來她在魂魄出竅的狀態時死了!想回去也回不去!”


  我驚訝地道:“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幫她?她的軀殼還在醫院裏躺著,有生命跡象,但因為沒有魂魄,所以隻是個植物人。”


  “我這邊毫無辦法。”容易為難地道,“就像不是每個人死後都會變成鬼一樣,每隻鬼死後也不一定會變成魙,同樣需要天時地利,可能她生活的地方本身就是個聚陰地,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而催使她煞化。”


  容易不厭其煩地朝我解釋:“可無論是上麵哪一條,她都已經死了,生死是世界上最難跨越的鴻溝,把一隻魙複活,比讓一隻鬼還陽還難上一個平方數!而且,普通的鬼死後都是魂飛魄散的下場,她雖然變成了魙,但卻萬不能再死一次,否則可真就飛灰湮滅了。”


  “那怎麽辦?”我不甘心地道,“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活著的人為她難受嗎?你是沒有看到她未婚夫的情況,太虐心了。”


  容易卻搖頭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都是命定的事情,世界的規則不可能為某一個人改寫,你說呢?”


  我聽了這話,倏地愣住了,竟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他早就跟我說過,命定不可改,顏歡肉身沒死,魂魄卻死了,這是她的命,我想為他人逆天改命,談何容易?

  左右想不出解決辦法,我也就不在這上麵糾結了,撿些有意思的話題跟容易聊起來,中午又一起在食堂吃了飯,想到我曾經在食堂吃出手指,一時陷入回憶,哭笑不得地搖頭。


  容易也很珍惜地環視著食堂的環境,在這兒上學的時候我們無比嫌棄的食堂,臨走也成了無比可愛的樣子。


  依依不舍地吃完,我們轉悠到學校操場,看著朝氣蓬勃的少年你追我趕,我心裏突然有點感慨,笑著搖了搖頭,暗暗歎息青春易逝,勸容易珍惜時間。容易就覺得我是在損他,跟我貧了兩句。


  正走到以前的班級教室,身後突然響起了囂張的汽車轟鳴聲,學校是不讓學生家長把車開進來的,也不知道是誰家那麽霸道,橫衝直撞地將車開到校園跑道上。


  我回頭一看,瞧見一輛極其拉風的瑪莎拉蒂,意外地挑了挑眉,預備要給他擾民警告。一旁的容易看出來我的心思,笑著說:“先別急著嫉惡如仇,萬一是自己人呢?”


  “是自己人我更劈臉扇丫的。”我冷哼著道,“學校哪能這麽亂來,這一油門轟的學生還有心情上課嗎?”


  容易搖了搖頭,沒再和我說什麽,眼看著那車越過我們開到了教學樓下,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一雙雪白的男士運動鞋從車裏優雅地伸出來,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緊接著,一雙修長的腿穩健地鋪出來,裹著黑色的休閑款西褲,一直到裏麵的人動作行雲流水地走下車,全程就像是拍寫真一樣好看。


  我正疑惑著是誰家小白臉,那人就好像察覺了我的視線一樣,緩緩地朝我轉過臉來,瞧見我跟容易,先是一愣,而後就笑開了。


  我跟容易則是完完全全地愣住——顏朔!他,他今天怎麽也來了?

  “你約來的?”我不動聲色地問容易,“開車那人誰啊,別是顏祺楓吧。”我心裏暗罵,要是顏祺楓我得打死丫的!


  顏朔看到我們顯然很開心,大步朝我們走了過來,抱了抱容易,朝他說好久不見了,然後伸手來摸我的頭。他以前跟我玩的也很好,但從來沒像現在這麽開朗過,見他康複的樣子,我也很為他開心。


  正要跟他寒暄,亮黃色的瑪莎拉蒂駕駛座突然打開了,我看好戲地瞧著,預備等人下來就恐嚇恐嚇,結果我萬萬沒想到,開車的根本不可能是顏祺楓,因為駕駛座那人穿著一直十幾厘米的高跟鞋,一雙腿又長又白,好看的不得了。


  顏祺楓變性去了?我心裏嘀咕著,而等我看清了那女人的長相時,不由就是一怔,轉而就被漫天的疑惑和恐懼籠罩了——這人竟然是顏歡!

  她不是煞化成魙沒法回身體裏了嗎?怎麽現在還能開車來送顏朔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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