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孫子
這個廢品回收站非常，和垃圾焚燒場並在一起，總共分好幾個區域。
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是一個倉庫一樣的房子，依稀能看見裏麵放置一些廢舊的大物件電器；倉庫的對麵是一堆堆小山一樣的紙箱、塑料瓶、玻璃瓶這種可回收的垃圾；而回收站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焚化池，就在垃圾焚燒場的旁邊，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容易粗略地看了一下這裏的環境，決定還是直麵趙誌剛他們，要帶著我進到那個倉庫一樣的房子裏麵。
“我懷疑趙誌剛一定做了些陣法之類的等咱們上鉤，他的控魂術比我厲害，雖然現在受了重創，但你要小心，不要離我太遠。”
容易謹慎地朝我交代道：“如果沒有意外，不要讓你們家鬼大帥過來，這裏煞氣太重了，他要是來了，說不定會被趙誌剛利用，反過來對付我們。”
有他這個專家在場，我自然隻有聽從的份兒，聽他這麽說，便鄭重地點了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貼近了那個倉庫。因為倉庫是廢棄的，年久失修，此時便有些四麵灌風——窗戶什麽的都已經壞了。
容易帶著我貼到了其中一個窗戶後麵，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麵的情景。我看見他將食指豎在嘴前，朝我做了一個不要輕舉妄動的手勢，便了然地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朝倉庫裏麵看了過去。
顏朔果然被趙誌剛帶了過來，此時正五花大綁地坐在一個椅子上，臉上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應該是還沒來及朝他動手。
他的嘴上被綁了一個強力膠帶，此時根本說不了話，但是看得出來他沒有被控魂，因為他的眼神還很清明，甚至還能靈活地打探著房間裏的情況，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慌亂。
柴昊和張小璿此時正分別站在他的兩側，恭敬地接受對麵的趙誌剛的訓誡。而趙誌剛顯然被最近頻繁控魂反噬的厲害，短短幾天，他整個人就暴瘦的像道閃電，雙頰深深地凹陷了進去，皮膚蒼白的不像人類。
相信不久，他真的會像容易說的那樣，變得不人不鬼，然後直接進入陰間去了。
趙誌剛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他先是對柴昊的行為表示了批評和威脅，然後就起身蹣跚地走到了顏朔麵前，從角落裏另外拽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到顏朔對麵，賤嗖嗖地拍了拍顏朔的臉。
顏朔沒有太明顯的動作，但是一雙眼神包含著倔強和鄙視，雖然他現在受製於人，但氣場和姿態卻依舊淩駕於趙誌剛之上。
趙誌剛見他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自然不服，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顏朔的臉上，打的他腦袋一偏，臉上登時浮起了幾個通紅的手指印。
“你看誰呢？”趙誌剛的聲音充滿了一種變態的陰鷙，他高揚著下巴，嘴唇緊緊地抿著，眼睛瞪得好像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不短地朝顏朔挑釁道，“就問你TM瞪誰呢？！嗎的，給老子叫爺爺！”
他近乎瘋狂地說著，一把撕掉了顏朔嘴上的膠帶，發出刺啦一聲響，我聽的頭皮一疼，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顏朔原本白嫩的臉上被打出了好幾個紅腫的手指印，他看著發瘋了似的趙誌剛，臉色變也沒變，擺明了就是不屑於他。
趙誌剛見到他這副樣子，更是氣悶，幹脆一把薅住他的頭發，大聲地道：“我讓你喊爺爺，你啞巴嗎？”
“孫子！”顏朔一雙眼睛像淬了血似的，狠狠地紮進趙誌剛的皮肉裏，“不敢明麵上壓製，隻敢背地裏動手的下等人——孫子！”
趙誌剛從他說話的時候就氣的顫抖，等他說完這段話，幾乎已經目眥欲裂。他氣的直喘粗氣，咬牙切齒的樣子像隻猙獰的野獸。
他一把將顏朔踹倒在地，指著他大聲地罵道：“你有什麽了不起的，老子今天就滅了你！”
“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你有什麽好優越感的，你真的明白自己是什麽東西嗎？”趙誌剛問一句，就要在顏朔的臉上打一個巴掌，一句話問下來，顏朔的臉已經腫的不成樣子。
趙誌剛卻還是不能解氣，緩緩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軍用匕首，展開了之後侮辱地在顏朔臉上拍了兩下，然後陰笑著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真能給我說明白了，我才承認你是真牛逼，一服氣我說不定不殺你了呢！”
顏朔躺在地上，看他的眼神有種壓抑的狠，像是隨時能撲上去咬他一口似的。
趙誌剛顯然就是在享受這種困獸的得意，突然就又不再折磨他了，而是他揮了揮手之後就轉身走開。柴昊和張小璿見他這樣，便把顏朔從扶了起來，趙誌剛於是就麵有得色地在顏朔身邊來來回回地走，示威地拋著手裏的匕首。
“你還小，不明白自己做過什麽也正常，我不逼你，我就問你認不認識吳浩然。”趙誌剛說著，冷笑了一聲，然後看著顏朔說，“然後再問你認不認識楚萌萌。”
顏朔聽著這兩個名字，原本堅韌的表情一下子崩塌了，他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目眥欲裂地等向了趙誌剛。
“是你做的？”顏朔隨即憤怒地大喊道，“都是你陷害給我的？我到底跟你有什麽仇？！”
我跟容易在外麵聽著，實在為顏朔捏了一把汗，因為顏朔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過了這麽久還會跟他有聯係！
顏祺楓之前也告訴過我，他們的父親怕這件事情會影響顏朔的心情，所以一直沒有跟他說明白，很多消息都被壓下去了，現在告訴他，無異於赤裸裸地將他的傷疤解開，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哈哈哈！有什麽仇？小子，這話應該我們吳家來問你吧？”趙誌剛的聲音有種病態的興奮，“浩然當年到底是怎麽死的，你可不要說你不清楚！”
趙誌剛說道：“我雖然學的一手禦魂的本事，但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拿它來害人，可都是因為你，讓我唯一的弟弟恰恰因為被控魂而死了，你讓我怎麽接受這樣諷刺的事情？”
“你不是一直標榜你沒有錯嗎？”趙誌剛瘋狂地說道，“好啊，你說你沒有錯，那我今天就用同樣的方法，讓你在我弟弟的墳前跪到死，我一定也是沒有錯的咯？”
顏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搖著頭道：“不，不是我，你不能這樣！”
“為什麽不能？”趙誌剛好笑地道，“你看起來很害怕啊，是想到吳浩然的死狀了嗎？他的樣子你記得全不全，要不要我跟你說的清楚一點，啊？你記不記得：他渾身都是淤青和血痕，死前一定遭遇過非人的毒打！……”
趙誌剛像是故意激顏朔一樣，接連說道：“因為實在太疼了，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並且死死地向外凸著，像是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似的。他的嘴唇都被自己咬掉了半片，齲齒都嗑掉了兩顆……最最關鍵的，是他的胸前，被自己用手指摳的血肉模糊，手指甲更是磨得不成樣子！我說的生不生動，形不形象？這些你都記起來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顏朔的心智嚴重受到他的影響，他無比驚恐地道，“不要過來，不是我，不是我！”
顏朔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情景一樣，大聲地喊道：“不是我，萌萌老師，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要過來！”
“哦，對了，還有楚萌萌!”趙誌剛用一種猥瑣無比的聲音說著，“那個小姑娘真的是，哎呀，又白嫩，又柔弱，說實話，真的挺好吃的——你不敢動手，我替你了！不過你不用謝我，因為我用的是你的名義……”
趙誌剛說著，毫無預兆地大笑了起來，他邊笑邊說道：“她那個時候，就和你現在差不多，我不過稍微動了點手段，她就大聲叫著‘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嘖嘖嘖，真的很可愛。”
我在窗外看著，氣的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把他的頭揪下來當球踢，但是由於容易的戰術安排，隻能一忍再忍。
“小子，你知不知道，其實我那個時候還真的沒想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趙誌剛說著，不知為什麽忽然平靜了下來，甚至有幾分真誠地說道，“浩然死的太慘了，你們顏家還卑劣地讓我們家破了產，我父母接受不了，一個跳樓，一個心髒病……我好好的一個家啊，就因為一個視頻——全沒了！……”
趙誌剛一邊回憶著，一邊狀似不經意地摩挲著匕首，歎息一般地說道：“擱你說，你要我怎麽不恨你，怎麽不恨你們家？”
“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視頻裏出現的那幾個孩子，沒一個有好下場的，我不想重蹈他們的覆轍。不是我怕死，而是我怕撐不到為我們吳家報仇的那一天。”
趙誌剛說著，悠悠地歎了口氣，我甚至看到他眼裏有淚花閃過：“是，你說的沒錯，我不敢正麵壓製，隻敢背地裏朝你伸手，就是個見不得光的下等人……哈，你們這些有錢人多高貴啊，別人動你一個手指頭，你就滅他全家！”
“殺了人，還敢堂而皇之的，你們多牛逼啊！”趙誌剛說著，情緒突然就爆發了出來，狠狠地打了顏朔的鼻子一拳，咆哮著道，“你們就該被千刀萬剮！”
顏朔的鼻血汩汩地流了下來，疼痛讓他就像是猛然驚醒了似的，驚愕地看著麵前的趙誌剛。
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經曆了什麽，恢複了平靜，他看著瘋狂的趙誌剛，心力交瘁地說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什麽不來找我說明白，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發泄？你恨我，怎麽對我都是理所當然，可是，你為難楚萌萌幹什麽？”
趙誌剛聽見了這句話，忽然渾身一怔，臉上流露出一種憤怒與悔恨交織的詭異神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