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祺楓
不是,到底怎麽回事?這個猥瑣的店主怎麽會跟顏朔有關係?!
我嚇得像吞了個雞蛋似的,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長相跟顏朔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完全不知道眼下這個情況該怎麽應對。
其實我的第一反應是打死他,因為屋裏還有兩個我的“同學”在呢,本來我在這個學校人際關係就不好,好不容易找到兩個能說的上話的胖友,可別因為這個事兒再離我而去了。
雖然我去買那種東西不是給自己用的,但正常的中學生哪聽過那種東西啊,尤其是張小璿那個大嘴巴,一旦讓她知道了,全世界也就都該知道了。
倒是那個男人先反映了過來,笑著朝我說道:“哦,對了,我今兒有事,改天再聊。”
說著,就緩步往前走開,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卻忽然回過頭來,挑著眉問道:“誒誒,等下,你是在這個學校的學生嗎?”
我渾然一怔,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理智告訴我此時應該閉口不言,天知道他要出什麽幺蛾子。
我的懷疑不是沒有根據的,因為我這想法剛出現,立馬就聽見他說:“嗨!早說啊,知道是學生那天我就給你打折了!”
“對了,那天還有零錢沒找你呢,來,拿著。”
說著,從口袋裏拽出來二十塊錢,遞給我,然後說道:“這上麵有我的公眾號,方便的話關注一下,可以第一時間了解到我們店鋪的新品哦,親~~”
我石化了一般地站在門口,連OS的力氣都沒了,誰能告訴我是哪路神仙沒看住把這頭神獸放進來,趕緊叉走人道毀滅了行嗎?
誰要你給打折啊!誰要關注你的公眾號啊,誰要了解你家店鋪新品啊!誰跟你“親~~”啊!
成人用品什麽的去死好嗎?!
“得了,今兒先這樣啊。”猥瑣店主沒有察覺我生無可戀的心思,兀自將那二十塊錢塞到我的校服口袋裏,還故作俏皮地朝我擠了擠眼睛,說道:“記得關注我的公眾號哦,麽麽噠。”
然後就又像之前一樣,一邊緊張地喊著顏朔的名字,一邊轉身走到旁邊的一間病房尋找去了。
“顏祺楓你能不能別在這丟人了?”顏朔暴怒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了出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樣子。
那冷漠的眼神讓我一愣,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又聽見他冷聲朝那個男人的背影惡狠狠地說道:“誰讓你來的?給我滾!”
那個叫顏祺楓的男人聽見顏朔的聲音就緩緩地轉過身來,見到顏朔沒什麽事,明顯地鬆了口氣。
他顯然沒把顏朔冷漠的語氣放在心上,聽見顏朔罵他,也不過是偏頭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裝作沒有聽見罷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讓你快滾,聽見沒有?!”顏朔有些任性地說著。
顏祺楓卻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混不吝地說道:“不是說你燒的不輕嗎?我當有多嚴重呢,屁顛屁顛地往這兒趕,誰想到你居然這麽精神,還有力氣罵人。”
顏朔聽了這話,也不回答,隻是針鋒相對地瞪著顏祺楓。
顏祺楓無法,纖長的指節隨意地耙了耙頭發,露出了一個極為無奈的笑。然後朝顏朔說道:“你們老師說怕是你胳膊有炎症,讓家裏來人看看,但顏總跟陶管家都忙,沒時間,我怕……”
“讓我家裏人來,你來算怎麽回事?”顏朔的聲音更加無情了,那語氣竟像極了一開始的宋陵南,“你怕什麽,怕我死了嗎?我家裏人沒空,你就能頂缸冒充我家長?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東西!”
我恍然一愣,拽了拽顏朔的袖口,不讚成地道:“顏朔,你幹什麽啊,你生病了,他來看你……”
“我不惜得他來看!”顏朔抽回了手,指著站在門外的顏祺楓,說道,“趕緊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張小璿早被這陣仗嚇傻了,捏著手機愣愣地站在一邊,無辜地咬著手指,生怕被殃及池魚。
我詫異地看了看顏朔,又為難地看了看顏祺楓,對他揚了揚下巴,示意顏朔現在不冷靜,讓他先走。
顏祺楓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無奈地攤了攤手,隨意地將手抄進鬆垮的褲袋裏,轉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不好意思。”顏朔疲憊地將一隻手蓋在眼睛上,甕裏甕氣地道,“沒有嚇到你們吧?”
張小璿聽見他這麽問,立馬在一邊瘋狂地點頭,望向顏朔的眼神更是又驚又怕,那感覺就好像顏朔忽然變異了一樣。
我幾不可見地拍了張小璿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別這樣,張小璿無辜地扁了扁嘴,到一旁玩手機去了。
“那人誰啊?”我將他打著吊針的手放平,擔心吊針回血,又給他揉了揉胳膊,隨口問道,“你倆沒什麽深仇大恨吧?怎麽一碰到他你就炸了刺啊?”
顏朔看了看我,說道:“小三生的兒子,你說我該給他什麽好臉色?”
“啊?!”我詫異地瞪圓了眼睛,指了指門外,“你說他啊,可他看著明顯比你大啊?”
說到這個,顏朔更氣了:“就是因為這樣才可惡!”
顏朔義憤填膺地跟我解釋道:“他媽媽原本是個孤兒,是我媽資助她上了大學,還讓她到我家公司工作。可誰能想到,她能趁我媽懷姐姐的時候,和我父親在一起……等我媽媽發現的時候,顏祺楓已經都在她的肚子裏成型了。”
“我媽媽自知已經無法挽回,又覺得孩子是無辜的,就同意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後來,她見我媽媽生了個女孩,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想借著顏祺楓上位!不過卻被我爸親手打了出去。”
顏朔說著,頓了頓,又繼續道,“誰知道,那女人不甘心,最後竟然尋了短見。而她自殺的方式,卻極端到讓人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
“——她為了報複我媽,竟然趁她外出的時候,偷偷溜進了她的房間,割腕自殺,死在了我爸媽的婚床-上!”
顏朔說著,聲音裏充滿了不忿:“我媽媽真心對她好了十幾年,她卻惡毒地以死來報複我媽。她死就死了,卻讓我媽媽也不能安生。這件事情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在她死後,我媽就整夜地睡不著,稍微打個盹兒也是噩夢纏身,不到三年,就因為抑鬱症而跳樓自殺了,那個時候,我才剛剛三個月大。”
“你說,我該不該恨顏祺楓。”顏朔用一種十分無辜的表情和語氣問我,“他媽媽做了這樣的事情,害得我失去了最親的親人,你說,我要給他什麽好臉色?”
我為難地抿了抿嘴,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說。因為無論怎麽說,都是錯。
說該恨嗎?可是顏祺楓卻是無辜的;說不該恨嗎?但顏祺楓的母親卻是做的十分欠妥。而且,她死後顏夫人就終日噩夢纏身,恐怕跟她也脫不了幹係。
“其實,這都是顏祺楓的媽媽做的,跟他……”
我想說跟他沒有關係,可轉念一想,怎麽能完全沒有關係呢,他在那樣的情況下出生,就是原罪啊!雖然顏祺楓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免不了讓人把前人的過錯都歸咎到他頭上。
還有顏朔的父親,從頭到尾,他才是最該被討伐的人,可是他卻始終置身事外,白白送了兩條人命,也讓後代心生間隙,相互敵視。
顏朔顯然也想到了這些,他更加地疲憊了,緩緩地搖了搖頭,扯出了一個頹廢的笑容,說道:“你想說他無辜嗎?你們總是這樣,毫無理由地同情弱者。”
“你知道嗎,那個女人死後,竟然有記者到我家去圍堵我父母,說是我媽逼死了那個女人,讓給個說法。”顏朔嘲諷地笑道,“給什麽說法?難道就因為那女人死了,所以她做的一切就成了對的了嗎?”
顏朔說著,眼神望著天花板,有些空洞地道:“十七年了,很多人都忘了,但是我記得,我不會忘。”
“你別這樣啊。”我有些擔憂地道,“仇恨真的那麽重要嗎?”
顏朔不讚同地看了看我,搖了搖頭,似是羨慕似是嫌棄地說道:“你不懂,你這種活在陽光下的人,不會明白的。”
還是這樣一句話,顏朔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說不上嫌棄,但也有種若有絲無的不相為謀,說不上羨慕,但又夾帶著幾分諱莫如深,讓我不知道該從什麽角度來勸解這件事情。
因為這件事情太難調和,說不好反而更加激化矛盾,而且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牽扯到的暗線錯綜複雜,不是連句勸就能消弭的。
所以我並沒有對這事再發表什麽意見,隻是在一旁安靜地陪著顏朔,聽他不經意地說起什麽事情,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兩句。
不過,我心中對那個顏祺楓仍是有疑問的。
顏祺楓同樣作為首富的孫子,即便是私生子,也是有權消受顏家的福利吧?可他為什麽會在那麽偏遠的郊區開了個那種性質的店鋪?顏家幾乎把控著全沈陽的經濟命脈,他卻離群索居,偏居一隅,做起了這樣的生意。
莫非這就是顏朔讓他不要丟人的原因嗎?
我胡亂猜測著,見顏朔沒有那麽生氣了,便隨意地問道:“他現在在做什麽呀?”
顏朔顯然沒有想到我會主動問起顏祺楓,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僵硬,應當還是在生氣,但他也沒有瞞我,將顏祺楓的近況簡單地跟我說了。
“別看那家夥一副糊不上牆的紈絝子弟模樣,內裏野心大著呢。”顏朔可能真的不喜歡這個哥哥,語氣有些輕蔑,“雖然他隻比我大三歲,但已經拿到了常青藤名校的雙碩士學位,主修經濟和藝術。”
顏朔說著,歎了口氣,望著天花板說:“那個女人要是知道,恐怕做夢都該笑醒了。真是可惡!”
他雖然話說的冷,但語氣卻非常平靜,我知道,在他心裏,他其實是認可顏祺楓的能力的。他雖然對顏祺楓其人頗有微詞,卻並沒有在背地裏貶低對手。顏朔就是這樣,坦坦蕩蕩,正人君子。
又跟顏朔聊了一會兒,我隱約聽出來顏朔並不知道顏祺楓在省第六監獄附近開了個成人用品店,要是知道了估計會更加生氣。我當然不會傻到要告訴他這件事,便又把話題引開了,並著張小璿一起跟他閑扯。
所幸三小瓶藥水不一會兒就吊完了,顏朔身體不舒服,也就沒上晚自習,我跟張小璿借著他的光也逃課跑了。張小璿的司機先到,於是就先溜了,我跟顏朔又等了一會兒。照例將顏朔送上車,我才轉身離開,慢條斯理地走路回家。
不過,我根本沒走多遠,就遇見了一個讓我極為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