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漣全然從醉夢中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了,她隻是覺得這床榻上睡得極為舒服,便轉了個身打算繼續回籠一下方才那個連影子都抓不到了的夢境,卻沒料到,這一轉身似乎撞到了一個東西。
嗯,這個東西似乎有些炙熱,比她的體溫要高一些,但又高不了多少,似乎也很結實,最總要的是,這東西有點熟悉啊。
柳漣便睜開眼睛想看看這是什麽,哪知道這一睜開眸子,眼前就是一張極為邪魅的臉,那張臉上滿臉堆笑,溫暖的簡直是要溢出來了一樣,緊接著,柳漣冷冷的吸了一口氣,從眼前這個人的身旁移開了,坐起身子看著那人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人無比閑適的平躺在床榻上,裏柳漣不遠,如畫的眉眼少見的舒展和平靜,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時而被強製的壓下,時而又忍不住的泛起微笑,可見此人心情之好。
柳漣手上抓著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眼看著麵前這隻龐然大物越是沉默她就越是害怕,將大部分的被子扯到自己這邊來,她才發現他上身並未穿衣裳,正是袒露的,胸膛看上去無比的結實……唔,重點錯了。“你說話。”
“這麽著急做什麽,該看的早就看了,該做的事情又不是沒有做過。”那人在床榻上翻身,側身望著柳漣,柳漣這才看清楚,此人並非未穿衣,隻是穿的比較不明顯罷了,比如把對襟敞開,再比如該穿上的都沒穿,不該穿上的也都沒穿。
柳漣臉上一陣潮紅,聲音突然嬌羞了些,有些慍怒,有些羞澀,直接連名帶姓的叫了他,以示自己的不高興:“洛揚。”
“幹嘛。”洛揚表麵上是一副風輕雲淡淡然無比雷打不動的模樣,實際上看著柳漣這小表情,這小聲音,這小……總而言之他是完全想要直接撲到的。
“……”柳漣僵在原地望了一眼洛揚又低下頭,望著床榻麵上,修長的睫毛濃密的一層刷下,聽得她輕輕的聲音隨之而來,“你不該在這裏的。”
方才的情感隻因她的一句話全部消散。
“漣兒,”他說,“我在你的心裏一點位置都沒有麽。”
“沒有。”她搖頭道,“至始至終你都不在我的心上,又何來位置之說。”
洛揚抬眸眼睛直直的望著柳漣,隻是柳漣正低著頭,淩亂蓬鬆的長發從兩邊直瀉而下,遮住了她的麵容。
“我不信。”他說的那麽肯定,那麽堅定,那麽的自欺欺人。
他又怎會沒有怕過她其實是不愛她的?
可奈何一道執念深了情,不信,也不願信。
“有什麽不信的。”她說,“我何時喜歡過你。”
柳漣話音剛落,門突然被推開。
一時之間兩雙眼睛至唰唰的掃向門前之地,門口之處站著一襲藍色紗衣的女子,那女子也此時正望著床上的二人,一個跪坐在床上裹著薄薄的被子顯得更為誘人,一個很淡然的側躺在床上,或許方才這二人在閑談些什麽?或許方才的方才這二人在做些什麽?藍衣此時麵露可疑緋紅,尷尬的笑了兩聲,狠狠的吸了吸鼻子道:“師姐,姐夫早啊,早啊……”
早。確實挺早。
藍衣急忙將門又重新關上,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在外麵吼了兩嗓子:“我,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
柳漣與洛揚無奈相對視一眼。
然而門外。
阿念:藍衣姐姐,娘親呢,不是說找娘親陪阿念玩的嗎。
藍衣(幹咳幾聲):你娘親正忙著呢。
阿念(一派天真無邪):忙?忙什麽啊。
藍衣:忙……忙著跟你造個妹妹出來。
阿念:不要,阿念不要妹妹,阿念要個哥哥。
藍衣:……
……
某兩人算是將一些事情告一段落後,此時藍衣已經離開。
柳漣一眼便望著阿念坐在比他自己要高的長椅上伸著短短的手要抓盤子裏的桃花糕吃,分外欣喜的叫了一聲:“阿念?”
過後柳漣便聽得一聲稚嫩的“娘親”配合上從椅子跳下的木頭與地麵的摩擦聲與阿念“咚咚咚”的跑步聲。
阿念一聲酥酥軟軟甜的跟掉在蜜裏的“娘親~”過後便躲進柳漣的懷裏,柳漣將阿念一把抱起,阿念一隻小手挽住柳漣的脖子,另外一隻小手不安分的在柳漣的鎖骨上摸來摸去。洛揚在一旁很不高興的將阿念碰柳漣鎖骨的那隻手輕輕的打了打手背,柳漣白了洛揚一眼,而後又沒忍住的笑了。
“阿念,早上吃到了藍衣姐姐做的桃花糕沒有?”柳漣突然問阿念道。
阿念撅起小嘴,被洛揚打的那隻小手的手背在臉上來回摩擦了幾下,對柳漣道:“阿念拿不到盤子裏的。”
柳漣正打算讓洛揚拿塊桃花糕來,巧得很的是洛揚連盤子都端過來了,遞了一塊小的喂給阿念,又遞了一塊喂給柳漣,又將阿念從柳漣手裏抱開,很體恤的將盤子遞給了柳漣,柳漣雖然對洛揚對自己的判定為愛吃,有些小小的不滿,隻是可惜,一塊桃花糕吃完之後還是伸手拿了另一塊。嗯……看來了解她自己的人都不是她自己了。
柳漣吃了幾塊桃花糕之後將盤子重新擱在桌上,裏麵寥寥無幾的幾塊桃花糕在潔白的瓷盤裏微微滑動了下。
“看來你將阿念照顧的不錯。”柳漣道。她說這話的時候果然還是忘了,阿念畢竟也是洛揚的親生骨肉,照顧的好也是應該的。
“……”洛揚沒有說話。
柳漣繼續道:“隻是不知道你府裏那位有沒有說些不好的話,反正她從前對我如何我都不在意,我隻是覺得阿念現在這麽小……”
“玲瓏已經不在了。”洛揚突然打斷柳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有些輕,阿念那隻比洛揚小了好幾倍的手試著在洛揚懷裏伸出去抓柳漣的衣角,卻被洛揚一直大手抓住了,阿念那隻小手在洛揚的手裏就如何都掙脫不開了。
“……真不在了,還是假不在了。”柳漣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字字句句她卻又清醒得很她在問什麽說什麽。
洛揚動作一僵,對柳漣道:“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柳漣背對著洛揚走去坐塌下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下,沒有看洛揚,左手玩弄著右手的指甲道,“隻是突然想起她原來也用死來騙過我,結果差點把我害死了,我死了沒死不要緊,隻是我的阿念可不能有事。”
“柳漣,”他突然說,“你鬧夠了沒有。”
“沒有。”柳漣冷笑一聲道,“你若是聽不下去了,隨時可以走啊。”
洛揚一怔。
她這又是在讓他走?
“漣兒,她欠你欠的很多,我也一樣,隻是,你就不能放下?或者……至少給我個機會償還。”
“沒有這個必要。”柳漣一笑,低下頭,他看不清的她正在默默隱忍口是心非的心痛,她說,“你沒有告訴我你是為什麽來的,既然不說,那也就請君離開吧。”
阿念從洛揚的懷中掙脫出來,尚不知他的爹爹娘親在講什麽,一臉茫然的推開門,想要去找藍衣姐姐。
正是這個時候,柳漣便聽見從門外傳來的聲音。
那個聲音清秀柔弱,便知道是藍衣的——
“師兄,你不要走。”
柳漣瞬間警覺,從坐榻上起身去了門外,望向公孫輾和藍衣二人,冷聲道:“發生什麽事了?”
公孫輾此時打扮的幹淨利落,帶著包袱正像是要遠去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