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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若即若離

  嗯,這人就是洛揚。


  柳漣方才與吳歌雖然算不算有說有笑的,但是確確實實是說了也確確實實的笑了。


  洛揚站在這入亭前,也沒進去,隻是站著,看著這兩人。


  嗯,一個一身白衣,一個一身黑衣,黑白無常?挺配的?


  一種濃烈的捉奸既視感滾滾撲麵而來。


  “……”三個人一同沉默,隻是柳漣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吳歌壓根沒打算說,洛揚在等著這兩人說話。


  “王爺……?”柳漣輕聲喚他,正想說什麽,但是還沒來得及說,洛揚已經轉身離開了。


  他轉身而去,麵帶笑容,眼裏全是怒火。


  很好,真的很好。


  想當初洛九不是要把這個女人許給吳歌嗎?


  現在好了,這一唱一和,一黑一白,直接夫唱婦隨了,洛九也如願以償了。


  哪裏還有他什麽事情?

  嗬,真是好的很。


  好的很呢!


  柳漣對吳歌留下一句“告辭”連忙去找洛揚了。


  吳歌依舊坐著品茶,似笑非笑,隨意的靠著這亭子的護欄,一手握著茶杯,一手隨意的放在護欄上,望著這兩人離開的方向。


  嗯,他的這個洛兒確實是需要這麽個女子了,吳歌淺淺一笑,飲茶。


  秋風吹過,水麵泛起淡淡漣漪,正是大雨的前兆。


  ……


  “王爺……王爺……王爺……”柳漣在後麵小跑的追著,洛揚離她有些距離,在前麵走著,大步流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洛揚!”柳漣在後麵又要小跑著追又要叫他,他又不肯停下來,實在累了,幹脆直接叫他的名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不是那樣?哪樣?本王可什麽都沒想呢。?”洛揚停下腳步轉身看她。


  柳漣用上些輕功便過去了,道:“王爺心裏想著什麽,一定要我說出來?”


  洛揚怎麽都沒想到柳漣會這樣反問他。


  “依本王看,不是本王想多了,而是你柳漣做的多了。”


  “我?我與吳歌並未見過幾次,王爺就覺得我與他有染?”


  洛揚冷冷一笑:“本王還什麽都沒有說,倒是你,已經說出來了,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麽?嗯?”


  柳漣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平靜道:“王爺有本事就說自己方才並沒有這麽想。”


  “……”洛揚看著柳漣,沒說話,半晌道,“對,本王就這麽想了,如何。”


  柳漣看著他,語塞了。


  如何……


  你想多了!!

  “好,既然你說,方才並非我所想那樣,那你來說說,你去找吳歌做什麽?還在沁亭裏閑談?有說有笑的?給本王個合理的解釋?”


  柳漣一怔,事情確實不是洛揚所想的那樣,但是……不能說啊。


  若是他告訴他了她昨夜那場棋輸了,卻得知了那人的身份,與吳歌得出個反間計的答案,那不還是她要離開他嗎?既然要用反間計,就必須要開始依著那楚軻來走,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她不也就回不了頭了嗎。


  她本是想最後用無聲的離開,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加上他與玲瓏關係也不錯,她的離開也可以成全這二人……


  可現在一說會怎麽樣?

  他誤會更深更難過?她的離開變成了彼此心上的傷疤?

  還是他不怒反笑?往事與承諾當作過往雲煙?


  “說啊?”


  “我……”


  ……


  那其實是片刻的沉默。卻也是慌亂的沉默。


  洛揚慍怒的看著她,雙目是要噴出的怒火,柳漣慌亂的站在他身前,什麽理由的給不出,什麽都不可以說,什麽都像是無能無為的模樣,站在一旁心裏慌亂如麻剪不斷理還亂,卻看起來很是冷靜雙目冰冷,黑眸深不可測。


  其實那沉默的時間很短很短,隻是片刻。


  可是那片刻對於洛揚卻是很久,對於柳漣是一瞬即逝。


  那段安靜的時間,她慌亂的沒有想到辦法,沉默過後,便是他的爆發。


  “解釋不出來了?還是沒辦法再編下去了?”洛揚突然笑了出來,退了一步道,“本王就說為什麽洛九要把你許給吳歌,原來早就暗藏私情了,本王就說為什麽你中了斷情草毒,恰巧吳歌就回來了,原來是搭救小情人了,嗯,很好。很好!本王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你們真是厲害。那斷情草毒,情越深毒越劇烈,當初本王與你也沒有多少交集,現在細細想來,你那入骨之毒並非是因為本王,而是因為他吧?”


  “……不,不是。洛揚,你好好想想,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他,我,我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有什麽不可能的?柳漣,你還有什麽不可能去做的?”洛揚眉眼都是笑,大徹大悟,痛徹心扉,“不可能的你都做了,你總是讓本王相信你,一次接著一次,可是結果呢?結果呢?是不是一次接著一次的繼續?現在想來,玲兒跟本王說你心計太深,看來是一點都不假,你做的所有,本王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柳漣怔怔站在原地。


  在他心裏,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她一點都不知道。


  他對她好的時候,似乎要把世界上所有好的全部都給她一樣,可是,對他不好的時候呢?恨她?怨她?甚至要殺了她?

  她在他心裏原來就是這樣的一副麵孔?

  原來就是……


  人說biao子無情,戲子無義,她如今也成了花滿樓的頭牌,似乎,有些東西確實該改改了。


  既然他心裏她就是這樣的模樣,那她又何必死守他喜歡的模樣?又何必執念深之入骨總是她要他愛?

  不累嗎?還……不夠嗎?


  一個人大徹大悟其實是一瞬間的。


  可是在那大徹大悟的瞬間,心上必然是像碎裂了一樣的痛。


  “洛揚。原來我們就是這樣脆弱……是嗎?”柳漣聲音輕輕的,冰冷的,麵無表情,正如他剛見到她時的模樣,清幽的如一朵綻開的蓮花,“既然你不信,我又何必再說。”


  她轉身離去,隻剩這白衣的影子。如雪冰冷,如霧朦朧。


  那個時候,他可曾有一絲心痛?可曾有一絲想要挽留的衝動?


  她不知道。


  柳漣靜靜的,朝著來時的方向離開,心痛。


  他不信她,解釋的再多又有什麽用。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信與不信,是或不是全憑他自己定奪。


  ……


  後來他沒有挽留她,也未曾拉住她。


  她一路平靜的走回絳紫閣,半路上時因了這秋天變化無常,突然間傾盆暴雨從那天上往下淋。


  她很安靜,沒有慌亂也沒有跑,依舊是走。


  心都死了,還會在乎這些嗎?

  隻是她沒有想到這天氣一冷下來這樣冷,混合著傾盆暴雨,更為寒冷了。


  冷就冷吧,反正無人心痛。


  她安靜的離開洛府,一路直去花滿樓,淋著雨,眸光黯淡,一切她都不在乎。


  直到走進了花滿樓中,被胭脂先撞見的,胭脂將她帶到樓上,剛推開門讓銀兒看見,就聽見銀兒怪異的尖叫了一聲拿了浴衣批到她主子身上。


  胭脂淡然道:“別讓姐姐就這樣被客人碰見了,好說歹說也是個頭牌,出現自然不能太狼狽,明白?”


  “銀兒在此謝……”


  “好了,多說的就不必說了,帶她去好生洗浴換身衣裳,外麵的雨下的這樣大,小心染了風寒。”胭脂說罷便離開了。


  此時的柳漣黑色的眼眸黯淡無光,漆黑的空洞的,嘴角扯出個冷笑,一句未說,全身濕透了,就裹著算是厚的浴衣,銀兒在她耳旁喚了幾聲主子,而柳漣跟著了道一樣也沒有離她,許久後才輕聲道了一句:“好冷……”那句話很輕很輕,似乎隻是一句唇語,銀兒沒有聽到,裏屋的熱水打好了,她拉著柳漣去裏屋洗浴。


  洗浴好了,換了身衣裳,雨還在下個不停,甚至比方才更大了。


  “好冷……”


  銀兒這才是聽見柳漣所說的了,她手輕輕挨上柳漣的額頭——竟然是滾燙的。


  難道是染上了風寒?這秋天裏風寒也著實容易染上,看來是染上了風寒,隻是……現在屋外這大的雨,完全出不去啊,出不去也就找不來郎中,更別說去抓藥了。


  “主子,主子……”銀兒在一旁叫著柳漣。


  而柳漣似乎沒聽到似的,雙目直直的看著前方,雙目空洞。


  銀兒不由得有些著急——主子這到底是怎麽了?出門前還是好好的,現在怎麽就是這幅模樣了,難道是……丟魂了?不可能不可能。銀兒搖搖頭,可現在這也不是個辦法啊,她又不懂醫術……怎麽辦呢。


  去找老bao。


  銀兒眼下也隻有這麽個辦法了。


  她將柳漣先安置在床上躺下蓋上被子,然後出門去找老bao。


  ……


  “媽媽,求您想個辦法吧。”銀兒在一旁道。


  老bao正算著賬,手持毛筆,鋪著賬本,一筆一劃的寫著,嘴上說道:“多大點事,後院還有些板藍根拿去唄。”


  “能行嗎?主子病的可嚴重了,頭燙的不得了。”


  “染點風寒能不頭燙麽?板藍根怎麽做會吧?讓嫣兒喝完以後好生歇著,過幾天就好。”


  “可是……可是……”


  “去吧去吧,我這還忙著呢。”


  “媽媽……”銀兒在一旁是真著急,而現在天大的事情也打不過這老bao算賬。


  那老bao擱下筆,看了銀兒一眼,眨了眨眼睛做了個不明的表情道:“放心吧,可以的。”說罷又拿起筆繼續寫。


  銀兒不懂醫術,這板藍根行不行她也不知道,一旁的胭脂閑著也是閑著,對銀兒道:“去試試吧,媽媽不會亂說的。”


  銀兒細細一想,這胭脂方才是扶她主子上樓的,應該不會說假話,便點頭去後院了。


  雨越下越大。


  而這一種情愁兩處傷,有人身染風寒高燒不退,雙目空洞,不知這心痛為誰,亦有人又要一醉方休,滿臉苦笑皆是愁。


  到底,鬧夠了沒有。


  “胭脂姐,我主子什麽時候才會醒來啊。”銀兒看著雙目閉上昏昏沉沉睡去的柳漣問著一旁的胭脂。


  胭脂與銀兒換了一個位置,抓過柳漣的手腕,切脈道:“我隻是略知醫術一二,嫣兒姐的脈象很弱,應該是身子虛造成的,可能也和心裏有關,銀兒,你知不知道嫣兒姐是為什麽這個樣子的。”


  銀兒雙目赤紅:“不知道啊,主子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胭脂姐,我主子會不會有事啊?”


  “我也不好說,還是等雨停了去找位郎中瞧瞧吧。”胭脂放下柳漣的手腕,將被子蓋好。


  “胭脂姐,真是謝謝你了。”銀兒說著淚水又要從眼眶裏滾落出來。


  胭脂搖頭,輕輕一聲歎息:“何來感謝,不過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啊?胭脂姐,這是什麽意思?”銀兒抹去眼淚,本來通紅的眼眶,此刻紅上加紅。


  “你好好照顧嫣兒姐,雨停了我幫她去找郎中。”


  此時。


  雨下依舊下著,洛揚半躺在坐榻上,喝的也正痛快。


  吳歌將門啟開,走進來,洛揚聽見那腳步聲就知道是誰,眉頭緊縮,怒火三尺吼出了一個:“滾!”


  吳歌見他這副模樣已經算是司空見慣了。他依舊走進來站在他身後,洛揚不曾回頭,繼續吼道:“不是說了不要進來麽。”


  吳歌並未說話,他知道洛揚現在喝的已經是爛醉如泥了。


  “滾,”洛揚繼續道,“滾啊!”


  “還沒喝夠?”吳歌問他。


  “雨這麽大,怎麽不給她去送傘?嗯?不是挺喜歡的嗎?不是聊的挺開心的嗎?對不起啊,那個時候撞見,耽誤了二位的好事,誒……吳歌,你我兄弟一場,你也別……別介意,本王給你陪個不是……”洛揚苦澀的說著,酒喝的太多,事情記得不清楚,可偏偏最想忘記的記得最清楚。


  “洛兒,你誤會了。”吳歌走上前去將洛揚手中的酒壇奪過放到一旁,“我和她並非如你所想。”


  “哦……並非如我所想啊,其實我告訴你吧,你就是喜歡……本王也不介意,本王不跟你搶就是了,你還要跟……跟那個……那個上次花滿樓包下的那個男人搶……嗬……”


  這酒雖然是不能讓人忘記,可是睡著了也好。


  “吳歌……我沒醉……讓我喝……”


  吳歌知道他喝的太多了,將床上的被子抱過來,蓋在洛揚身上,沒有說話,坐在一旁。


  這雨,下的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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