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抱歉就夠了？”餘姚向前傾了傾身體，用一種頗具玩味的目光定在夏凝的臉上：“觸犯了我的規矩，這麽輕鬆便想要走？你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
“好吧，那就請餘老板拿出貴公司的規則，如何規定，我如何受罰便是，任何懲罰我全盤接受。但容許我提醒一句餘老板，您可以依照法律報警或是罰款，卻是無權限製我人身自由的。”夏凝並無畏懼，她也是見慣了世麵的，怎麽會被餘姚輕易嚇住。
“還真是伶牙俐齒，”餘姚眼中的興趣多了幾分，臉上的笑意更濃，“你叫什麽名字？”
“夏凝。”
“做啤酒小妹，能賺多少錢？”
夏凝微怔了一秒，緊接著脫口而出，“三、四萬。”
“罰是自然要罰了，不如這樣，你做我女朋友吧，每個月給你二十萬。”
夏凝的雙手握起了拳，牙齒輕輕地咬住了嘴唇。
“餘，餘老板，您說笑呢吧？”
若是之前，她會立刻不假思索地用各種冷嘲熱諷懟回去。
可是此時，她卻是猶豫了。
若是夏晨配型成功，一大筆手術費用便是要立刻付清，她已經一點積蓄都沒有，如何湊齊這筆錢，她毫無頭緒。
餘姚的這句話，著實讓夏凝有那麽一絲的心動。
她這一瞬間的猶豫，被餘姚看在眼中，混跡情場多年的老手，自認為能看得清所有女人的心思，他的臉上立時露出得意的笑容，正待繼續說下去，蕭學銘輕咳一聲，止住了他的話。
夏凝在後麵歎氣，想想那個時候多可笑，她竟然真的相信他們的話，也難怪，她涉世太淺，不懂得他們這些富家子弟間的把戲，女人不過衣服，穿過了就不要了。
想著，她輕笑一聲，卻引來了蕭學銘的非議。
“你笑什麽？”
蕭學銘握緊了方向盤，雨刷來回蹭著玻璃。
“笑蕭大少爺曾經喝酒買醉，還妄想我做你的情婦，半個月兩百萬，到頭來，我得到的竟然是蕭家少奶奶的位置，還要多謝蕭少爺的賞識和提拔。”
蕭學銘低聲咒罵了一句，早知道就不應該讓這個女人上車!
思緒又回到了兩年前，餘姚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隻是看蕭學銘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冷眸之中淩厲的顏色如暗夜的幽黑，深不可測，盯住夏凝，他的聲音亦是森冷銳利：“二百萬，半年。”
夏凝隻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亂跳，一種有心底湧上的恥辱感，蓋過了這個對她來說很是龐大金額帶來的驚喜。
她隻覺此時的自己，真如標價待沽的商品，二人攀比出價，這種羞辱，比眾目睽睽之下挨耳光，更讓她難受。
餘姚側過頭，眼中帶著淺笑，身上滿是酒氣，看向蕭學銘：“半年？你什麽時候這麽長情了？”
蕭學銘並不看他，目光還在夏凝的臉上：“若是期間我沒了興趣，你便可以離開，錢，我一分不會少你的。”話是對夏凝講，卻亦是答了餘姚的話。
餘姚眯起眼，目光在兩人臉上閃過，笑道：“好好好，君子不奪人所愛。不過，夏小姐，他沒有興趣了，或許我還有興趣。”說罷，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向著門口方向走去，經過夏凝身邊的時候，還不忘記輕佻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夏凝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但是臉上詳裝著淡定。
隨著門再次關閉，房間之中，隻剩下夏凝和蕭學銘兩個人。
她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蕭學銘剛才又講出那樣的話來，就算是傻子，也能想象到會發生什麽事情。
而她自己，又似乎不能拒絕。
蕭學銘向前傾身，仿佛要站起來，夏凝被蛇咬到一般，向後跳了一步，渾身的姿態，都明明白白地寫滿了抗拒。
雖然蕭學銘提出的條件很是誘人，但這般麵對麵地如談生意一般講出這件事情，還是讓夏凝心中說不出的別扭和羞辱。
“怎麽？夏小姐反悔了？”蕭學銘盯住她。
蕭學銘的眼簾微微垂下，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落在她化著誇張濃妝的臉頰上，輕輕地顫動著。
那是二百萬啊！就算是配型不成功，在黑市上也能為夏晨買到匹配的腎源！況且夏晨透析還需要高額的醫療費，錢無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當最後這個念頭閃進蘇向晴的腦海之中的時候，她的臉漲得有些發紅，頭腦也是一瞬間發熱，猛地抬起頭，直直地盯住夏凝：“我要先付錢。”
夏凝的反應，顯然大大出乎蕭學銘的預料，他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在片刻之間，由驚訝不解轉為輕蔑，還帶著微微的慍怒，最後，又變得波瀾不驚毫無表情，微微地點一下頭：“好，支票？銀行卡？轉賬？你要什麽？”
夏凝的臉漲得更紅，“什麽都可以，隻要給錢就行。”
時到今日，夏凝在蕭學銘心中的樣子從未改變，女人無非就是愛慕虛榮，能稱得上對他真心的，也隻有那個女人。
在暗夜的那一晚，不可否認，夏凝的確是收了他的錢，隻不過那之後，蕭學銘沒有聯係過她。
夏凝隻不過當做是他隨便施舍的，也多虧了他的錢，夏晨才能勉強支撐到去年。
一日，陌生的號碼打過來，本以為是蕭學銘，夏凝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隻是那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才結識了蕭老爺子。
夏凝從不貪心，隻是因為缺錢，才會對錢有那麽多的渴望。
他將車內的冷風調到了最大，絲毫不顧及身後的女人身上的冰冷。
蕭學銘坐在駕駛坐上，對她冷嘲熱諷，絲毫不顧及她那慘白的臉色，露肩的長裙，水漸漸變得冰冷，侵蝕著她的肌膚，夏凝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
所有的點點滴滴，蕭學銘都在給她記著，夏凝聽得不是很真切，但是總能那麽熟悉。
下了高速，都沒聽見夏凝說話，蕭學銘看著後視鏡內的女人，緊閉著雙眼。
市中心的雨倒是沒有那麽大，街道上的人影也是三三兩兩，緊走慢跑的。
末了，夏凝卻恍恍惚惚地問了一句，“剛剛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樂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