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會館裏,熙熙攘攘的人群,觥籌交錯的舞步,有誰會在意這邊一場小小的鬧劇。
那眼鏡男按捺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蕭學銘嚷道:“小子,你幹什麽的?不想活了嗎!要是想泡妞,換個人,這小妹妹是我——”
他的話在蕭學銘凜冽的目光掃到他臉上時,截然而止。
即使剛剛喝酒已經喝到半醉,但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眼前這個高大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帶著寒意的氣場,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不光是這個眼鏡男,剛剛那群起哄的所有男人,都噤聲不語,縮著頭,灰溜溜地偷偷離開座位,退出這個危險範圍。
蕭學銘的眼睛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像是望穿秋水,第一次除了那個女人之外,讓他感興趣的女人。
“滴答—滴答”的雨滴打在前麵的窗戶上。
思緒至此,蕭學銘看著窗外的雨滴越來越大,心中也有些不安,“蠢女人,該不會真的走回去吧!”
車子最終還是穩穩當當地停靠在了路邊,而後麵,開始慢慢地起霧,根本就瞧不見一個人影。
此時的夏凝衣服都已經濕透了,用包包遮擋著大雨,可是仍舊無濟於事。
“蕭學銘,我詛咒你這輩子無子無孫!”
她一邊走著一邊低聲謾罵,腳更是一踩一個水坑。
這裏四下無人,連個車影都找不到,夏凝心如死灰,隻能徒步走回去。
路已經走了大半,因為煙霧籠罩的緣故,夏凝根本就望不到盡頭。
手機屏幕上盡是水珠,幸虧防水,她本能地打開手機,自言自語著:“羅永澈,羅永澈,現在隻能你幫到我了!”
撥通了那個號碼,但是那邊久久沒有回應,夏凝細看,“該死的地方,連個信號都沒有!”
十幾分鍾過去,蕭學銘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後麵,雨越來越大,蕭學銘也是憂心忡忡。
他從後備箱裏拿出一把傘,想要出去找她,沒想到剛一下車,就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蕭學銘一臉的冷漠,看著狼狽的夏凝。
五分鍾之後,夏凝瑟瑟發抖地坐在後座上,擦著臉上的雨水,蕭學銘從後視鏡內看著夏凝,嘴角忽然一絲的苦澀。
“嗬,這麽害怕我死嗎?”
都這個時候了,夏凝還是嘴硬。
“我是害怕爺爺那邊追問下來,要不然,怎麽可能管你的死活!”
蕭學銘掛擋,車子慢慢離開,煙霧籠罩,像極了從前的那種小山村,也讓夏凝想到了之前所住過的小鎮,日子平淡無奇,苦中作樂,總比這樣苟且偷生的好。
“哼,夏凝,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那時候你的樣子的確很單純,幾乎要把我騙過去了。”
夏凝聽著他的冷嘲熱諷,誰能知道,在那個地方會遇到他。
蕭學銘一直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刻意安排,那,不過都僅僅是巧合罷了,她也沒有預知過結果。
會館內,熙熙攘攘的人群湧過來,蕭學銘抿緊了嘴唇,眼前的女人絲毫不怯場,在H市,還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喲,學銘,怎麽口味忽然變了?不喜歡玫瑰,想要摘個小野花?”聲音清脆,帶著幾分戲謔,從蕭學銘的身側傳過來。
夏凝這才注意到,在蕭學銘身邊,還有一名男子,與他年紀相仿,公子哥兒的模樣,雙手抱肩站在一邊,嘴角勾勒起一抹吊兒郎當的微笑。
剛剛喝酒正起勁,忽然發現旁邊沒人了,餘姚這才出來找他,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跟那幾個中年人搶女人,不過看這個女人的姿色,除了清純一些,其他的什麽都比不上他會館裏的坐台女。
夏凝曾經在會館裏見過這個男人,好像是暗夜的老板,說是白手起家,不如說是靠著他父親的投資做起來的,加上餘姚的母親曾經是個知名的影視演員,暗夜會館名氣這才越做越大。
他出現在這裏,當然不奇怪,而看他與蕭學銘講話態度,明顯二人十分熟稔。
結伴而來,便不足為奇。
那個眼鏡男悻悻地看著兩人,便知道是惹不起的主,夏凝看兩人臉上畏畏縮縮的表情,也知道現在她的處境有些難堪,便隨便找個理由想要搪塞過去。
夏凝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來:“你們聊,我便不打擾了。”說罷,便是想趕緊離開。
可蕭學銘卻並不給夏凝逃走的機會,向前逼近了半步,在那雙漆黑冷冽的眸子裏,透出一抹嘲諷的顏色,雖然一語不發,卻讓夏凝心中一突,十足的壓迫感襲來。
餘姚臉上仍是掛著笑,偏著頭對身邊的人示意:“請這位小姐到樓上坐坐。”他的聲音平緩溫和,卻帶著不容質疑的意味。
看著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站在自己兩側,夏凝在那一瞬間,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自己為什麽要怕他?
盡管心中如此安慰著自己,但當夏凝被帶到頂樓一個裝飾豪華的房間之中,房門關上,將外麵的一切喧囂都隔絕開來的時候,她的心中還是禁不住快跳了一拍。
蕭學銘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目光落在站立在他麵前的夏凝身上,嘴角微微地勾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卻並不講話。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卻有著莫名的違和感,難道僅僅是和她太像的原因?
餘姚閑閑地斜倚在沙發另一側,翹著二郎腿,亦是帶著笑,卻是笑得幾分不懷好意一般:“這位小姐,我的會館,可是高檔場所,明令禁止推銷酒水,想必你不會不知道吧?”
夏凝翻了個白眼,這個她自然是知道了。
雖然很多會館都有這種規定,但實際執行的時候,卻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給管事的塞上鈔票,她們這些啤酒小妹便是可以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夏凝相信,餘姚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平時他也不會在意會館之中有幾個推銷酒水的小妹。他能說出這般話,無非是想要故意為難自己罷了。
念及此,夏凝明白,任何辯白都是無效,她隻輕輕一笑:“實在抱歉,餘老板,我這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