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怎麽不上天呢？
喬晨曦氣笑了。
六十個人手？你怎麽不上天呢？
她無法忍住自己笑出聲的想法，隻好幹咳兩聲以防失態。
侯爵女士倒是沒有什麽反應，她似乎已經預料到阿誦會開條件了。
“六十個隨從，是嗎。”她淡淡的品了一口樹莓酒，“你想好怎麽安置這六十個隨從了嗎？”
“住在樹屋裏。我的隨從中有勒蓬城的專業建築師，至少住房問題是可以解決的。”阿誦指著坐在左手邊的隨從冰冰說。
住在樹屋裏？讓侯爵女士派人類部隊，就住在那些潮濕、噪音嚴重、凹凸不平、蚊蟲肆虐的樹屋裏？
趕緊把下一道菜端上來，堵住這張什麽都敢說的嘴吧！
喬晨曦趕緊小跑著移動到和廚房相連的走廊中。她需要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笑一下，然後端上下一道菜。
“你是說，住在樹屋裏？”康斯坦丁笑著重複了阿誦的話，語氣中有一些陰陽怪氣和幸災樂禍。
“我是說……我們可以把樹屋建造得宜居一點，我相信他可以做到的。”阿誦的音量低了下來，走廊裏的喬晨曦差點沒聽到。
“你相信睡樹屋睡到落枕的人類，可以把樹屋建造得宜居一點？”康斯坦丁追問道，他笑得更大聲了。
康斯坦丁的兩個隨從也開始發笑，而顯然，這是失禮的行為。
“安靜！”侯爵女士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很有威懾力，康斯坦丁和兩個隨從的笑聲立刻就停止了。
侯爵女士很少如此嚴肅，喬晨曦趕緊把裝著灰鬆露的餐車端到了餐廳的門前。在這個位置，喬晨曦可以清晰地看著幾人的談話過程，尋找進場的時機。
此時，侯爵女士已經站到了冰冰的後麵。
“這位紳士，你昨晚落枕了，是嗎？”
冰冰站了起來，咬著牙，痛苦地點了點頭。
侯爵女士把手放在冰冰的右肩上，念叨了一會兒。
“好點了嗎？”
冰冰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果然，痛苦的感覺立刻消失了。
他趕緊點了點頭，感激地轉身對著侯爵女士，在胸前畫了一道十字。
“感謝聖光的恩典。”
冰冰是勒蓬城的居民，在森林中和喬晨曦有過一麵之緣。能被侯爵女士親自治療，他可以說是受寵若驚。在她轉過身子回到座位的時候，冰冰依然呆站著，沉浸在狂喜之中。
此時，阿誦隻好猛踩他的腳，暗示他趕緊坐下。
“作為人類，跟著精靈工作，你們真的辛苦了。”侯爵女士的安慰，有一種知心姐姐的味道，但是阿誦聽來，卻如芒在背。
喬晨曦搖了搖頭，臉上隻有歎服的表情。
姐姐雖然隻有二十八歲，但已經有如此手段來掌控人心了。
如果放在自己的身上，可能直接一句“要人手？沒有。你自己想辦法。”就對付過去了吧。
“在道爾森林城內，有沒有希望在森林裏遊曆的精靈呢？”她轉頭問康斯坦丁。
肯定有的，侯爵女士。”康斯坦丁沉吟道，“我就是作為家族裏的老幺，繼承家產無望，才報考巫師學校，力圖用戰功為自己奪取一兩片地盤的。當然，讀到一半能有這麽一次直接被侯爵女士封為騎士的機會，在下感激涕零。”
“不必感激。”侯爵女士伸手安慰道，“也就是說，如果你沒有巫術方麵的天賦，你就不得不在森林中遊曆？”
“這是比較避重就輕的說法，侯爵女士。”康斯坦丁玩世不恭的語氣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苦澀，“要知道，很多的森精靈在被驅逐之前，就自行離開了精靈城，為的隻是保留一絲回來的可能。當然，他們大多都沒有回來。”
侯爵女士的兩個問題，完全是從和阿誦的話題中完美過渡過來的，並且成功讓康斯坦丁感動了他自己，而且直接指向了一個話題——
道爾精靈城，曾經也是一塊“黑森林”，把那裏的異變清除的角色，正是曾經的著名馬賊“道爾”和他的隨從們。
這個“道爾”，事實上就是康斯坦丁和當今精靈城城主的爺爺，他在清除異變的過程中，喬晨曦的爺爺和田天賜甚至也伸出過援手。
承上啟下，侯爵女士三言兩語，就在把話題一筆帶過的同時，讓這個高傲的精靈貴族服服帖帖。喬晨曦暗自慶幸自己是她的妹妹，從而不會在某一天成為這位恐怖的人心操控者的敵人。
“就算是開辟了整座精靈城的道爾家族也不能例外嗎？”
“不能例外。”康斯坦丁歎了口氣，“其實我高中階段在巫師學校中的成績並不理想，如果在未來的幾年內不能畢業，我肯定得……唉，不說了。”
說完，他把杯中的紅酒一口飲盡，似乎想要忘記過去的一切。
“畢竟那些都過去了。康斯坦丁兄如果能把山丘幫的基地經營得風生水起，那就再好不過了，不是嗎。”阿誦提議道。
“既然你這麽說，那恐怕我們下次見麵，就是競爭關係了。”喝完一整杯酒，康斯坦丁恢複到了吊兒郎當的樣子。
“競爭關係？”
“作為精靈，如果有的選，誰想出城呢。”康斯坦丁搖著一根手指說，“你那裏需要人手，我這裏也需要。侯爵女士已經表態，人類不適合在森林中過日子。所以……”
“我不這麽認為。這些條件，都是可以克服的！”阿誦搖了搖頭，“城外的精靈比城內的低等？我不那麽認為。這隻是因為城外的條件暫時比城內的差而已。”
喬晨曦認為，在阿誦這個感性到了極點的精靈掌控節奏的時候，時機就已經成熟了。她把餐車端到了餐桌邊上。
鬆露，這種食材的稀有性舉世皆知，而灰鬆露正是吉斯林地區的特產。然而，這是利威爾堡公國的痛。
“利威爾堡毒鬆露”，就是森林中元素的異變造成的。
曾經利威爾堡公國也是灰鬆露的產地之一，但是五十年來，利威爾堡森林中的鬆露便不再適合人類食用。不僅如此，在頑石大陸其他地區的市場上，也有相當多的不良商販“以次充好”，用這些毒鬆露來取代正常的鬆露。
這種令人發指的行為的後果是，不僅鬆露市場被打擊到近乎滅亡、不少喜歡鬆露的貴族中毒而死，利威爾堡公國的名聲也遭遇了重大的打擊。
當然，這對精靈來說影響不大。畢竟鬆露歸根到底隻是一種蘑菇，而精靈對蘑菇中的毒素有一種近乎於免疫的抗性。
不過對於大公和其他利威爾堡的貴族而言，無論從威望還是從收入而言，打擊都是巨大的。
侯爵夫人和兩位精靈騎士，都皺著眉頭看著盤中配著麵包的鬆露，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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