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陪我傻一次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溫柔的聲音宛如呢喃:“我要看著你笑,沒心沒肺的那種。”
一瞬間有酸辣的感覺充斥整個肺腑。
夏夢無言地看著程若溪,眼前的他,麵容依稀如昨日一般溫柔可親,仿佛那七年的鴻溝,那九年善意地謊言都不曾橫梗在她麵前,她的眼裏此刻隻有他,這個自信溫柔的親哥哥。而程若溪又何嚐不是,從始至終,她都是他唯一的追求。
可是……事實總是要事與願違的。
楊悅城攜李紫音過來了,在他們身邊依次坐下了。
有賓客偶爾走過,或是低頭竊竊私語,或是大膽放肆地傾目側看。
這個小小的角落,這對相濡以沫的兄妹,這對光彩耀人的璧人,怎麽看都是一道令人看不完的綺麗風景。
“誒,你看那個穿紫色衣服的女人跟程主席的妹妹,長得好像啊。”
“是啊,是啊,剛才都沒看到呢,不過她身邊的那個男的好帥啊。”
“那是悅豐堂的老大,楊悅城。”
“悅豐堂?你說他就是C市最大的社團的老大?”
“唉喲,你們不覺得他們兩對都好相襯嗎?”
“喂喂喂,你說什麽呢,程主席怎麽可能和自己親妹妹一對……不過那個紫衣女人不曉得什麽來頭,真的跟程主席妹妹好像啊,簡直像雙胞胎……”
………………
歐式旋轉自助餐廳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餐點,生猛海鮮,各色小吃,香誘可人的糕點水果,來自世界各地的好酒飲品,一應俱全。
程若溪特地為夏夢夾了一塊迷迭香烤小羊排,香脆可口,肉滑綿軟,是她從小就最愛吃的美味。
楊悅城亦為李紫音選了一些別致可口的糕點,一桌四人相顧而坐,沉默無言,隻聽得見刀叉偶爾撞擊出清脆的聲音。
夏夢草草吃了兩口,找了個空閑去了一趟洗手間,順便準備腳底抹油,卻不期然而然地遇到了沈輕語。
沈輕語對於像來說,是絲毫好感都沒有。所以,當夏夢看到斜靠在歐式立柱旁,優雅而又氤氳著淡淡憂傷地沈輕語時,夏夢幾乎是頭一扭就朝旁邊走。
沈輕語卻徑自跟了上來。
“沈先生,請問你有何貴幹!”
被跟了十幾米遠,夏夢左右搖擺,東穿西插還是沒能甩掉身後的影子,終於忍無可忍低吼。
“夏小姐,雖然這家酒店被你哥哥包了場,但這並不包括人身自由吧,我想走哪兒還需要向你報備?或者說堂堂索菲爾集團大小姐,連客人要走的路線都要幹預?”
夏夢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深吸一口氣,然後頭一偏,讓開道來:“那麽,尊敬的貴客,您先請!”
沈輕語含笑走上前來,又在她身前停下了,他打量著她,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盛滿春水一般的眸子裏遊蕩些許玩味,他說:“隻以為你是楊悅城的女人,沒想到你身邊的水竟這麽深。”他抬頭朝程若溪的方向看了看,又道:“隻可惜,樹再大,也不過是水中倒影,揮一揮手,或是老天不如意吹吹風,一切都成枉然。”
“你什麽意思?”
“你是在擔心他?”
“我擔心誰不用你管,而且,我也不希望再遇到你,請你有多遠就離我多遠,謝謝!”夏夢說完,抬腳就要走。她才不要跟他再有任何牽連,就算關係到程若溪也不可能,程若溪在已不在她的世界,他們隻能是兩條平行線,永不再交鋒。
“真是狠心的妹妹呐!”沈輕語搖頭輕歎,過分柔美的麵頰上氤氳濃濃的惋惜,“自己的親哥哥很快就要被踹進無間地獄,永無翻身之地,你這親妹妹卻一點都不擔心,真是可惜……”
“謝謝!”夏夢看著擋在身前的沈輕語,麵無表情道:“請讓開!”
夏夢無比煩悶地回到桌前,原想腳底抹油一走了之的心情被沈輕語攪得亂七八糟,煩躁無比地回到桌前,程若溪、楊悅城似乎正交談著什麽,而李紫音坐在一旁,像個精致而乖巧的娃娃,溫柔閑散了一地淒清。
大廳前方的水晶吊燈被熄滅,燃起了一盞盞別致的小燈,演講台前不知何時已撤去,擺放起各種各樣的樂器。一隊人正默契地調整,然後一個略高瘦的女人,微笑地朝大家一鞠躬,隨著音樂聲的響起,她悠然地展開了優美的嗓音。那是一首很美很柔和的歌曲,來自王菲的《雪蓮花》
雪花飄,飄起了多少愛戀。
雪花飛,飛起了多少情緣
蓮花開在雪中間……
空靈的聲音絲絲引人入勝,使得原本紛鬧的人們,也逐漸安靜下來。
夏夢隻手托著腮,隨著音樂輕柔的音調,閑散地闔著雙眼,俏挺的鼻子跟紅豔地雙唇在五色光澤的映襯下,顯出一種慵懶而迷醉的氣息,在程若溪看來便是格外美麗動人。
“夢夢,陪我跳支舞吧。”
程若溪忽然棲身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地說。溫熱地氣息撲麵而來,淡而雅的冷香,是他獨有的、也曾令她無比心安的氣息。那一刻,夏夢的眼眶幾乎已被潮濕沾滿。轉過頭,目光劃過李紫音失落的臉,停到他的麵容上。看著他溫柔而真摯的神情,夏夢暗自壓下內心的波動,抬頭對他嬌俏一笑:“讓我想想,我們上次跳舞……好像是在你高中畢業的時候呢!”
程若溪眼睛發亮,黑色細邊框的眼鏡似乎也染上了歡快的色彩:“對啊,那天晚上回家,我們還偷偷地跑到酒窖裏喝了好多酒,幾乎把酒窖裏的好酒都喝了個精光,還把那個杜管家氣得半死……”
“哈哈!”夏夢大笑:“程若溪,你那時候真像個傻瓜。”
醉人的笑顏再次展現眼前,程若溪又一瞬如墜入夢的感覺。
上次看她這樣笑,是多久以前了?
曾經的她就是這樣在他麵前,無憂無慮地大笑著的呀,他最珍愛的……怎麽一瞬就被他遺落了,曆經七年的痛苦,他真的還能再次擁有她這樣無憂無慮百般的信賴嗎?
“夢夢……再陪我傻一次吧……”
素白寬厚的手掌遞過來,在她麵前呈現邀請的姿態。她看著他,漸漸地,也再笑不出來了。一股淡而悠遠的惆悵逐漸暈散開來,直衝上她的鼻尖,眼淚幾乎就要抑製不住地掉下來。
程若溪,我們已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永遠不可能!
那就再陪他跳一支舞吧,當做是最後的紀念,明天的明天,她將重回最初的位置,踏上永不再交叉的平行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