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輸？贏？
絕刀突然爆發出如此狂暴的刀氣，令得眾人皆是吃了一驚，鷹叟白眉一抖，訝異道：“好生凶狂的刀勢！此子不得了啊！”
“確實，這麽凶狂的刀法，竟有幾分那位刀狂的影子——”齊老前輩亦動容道，他曆經風雨數十載，洞悉許多江湖事，刀狂之名，他不僅耳聞，與刀狂本人更有數麵之緣，對刀狂的刀法，他有幾分了解。
天刀客、刀狂，當世刀道的兩座豐碑，但是二人的刀法風格卻是截然不同，天刀客的刀，是君子刀，流波刀鋒中暗含著水利萬物而不爭的道家至理，而刀狂的刀，是凶戾、狂暴、霸道！這座江湖中，他還沒見過有誰能比刀狂的刀還要凶狂，這兩位人傑，把兩種不同風格的刀法推向了巔峰！
如今，在絕刀的身上，齊老前輩卻是隱隱感受到了與刀狂有幾分相似的霸道刀氣，雖然與當年的刀狂相比，仍是小巫見大巫，但考慮到絕刀的年紀，這已是相當罕見了，他不禁心潮湧動，更加集中注意力觀看這場比試。
“齊老覺得此子能與那位相提並論？”聽了齊老前輩的話，華掌門倍感震驚，那位自號刀狂的人傑，江湖上少有人知，但知情者莫不心生難以與之為敵的心思，而他便是知情者之一，這個年輕刀客能有幾分刀狂的影子，此等稱讚，可以說是無上榮光。
齊老前輩看了一眼，搖頭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華掌門可千萬別小瞧了現在的年輕人——”說到這，他又想起一件事，頓了頓，感慨道：“老丐前不久碰到一位小夥子，年紀輕輕，一身武功已至臻境，老丐與他大戰三百多招，竟然無法占得上風，最後隻能平局收尾。”
“竟有這等事？”
其他三人，包括給人一種自命不凡的感覺的白衣劍客在內，皆是一臉動容，齊老前輩何許人也？雖不在天命榜內，但也是相去不遠，別說一個年輕小夥子，就是他們三人，單打獨鬥也未必能在齊老前輩手下過足三百招。
白衣劍客問道：“那個年輕人是什麽來頭？”
“這個老丐倒是不太清楚，觀其武功路數，摻雜了許多門派武功，老丐甚至懷疑，他還沒有使出真正的本領。”
這話一出，三人更加震驚了，白衣劍客疑惑問道：“會不會是哪位老前輩修成天功，返老還童？”
不怪白衣劍客這麽想，因為這種事從佟山怪丐口中道出，簡直是天方夜譚，令人難以置信，齊老前輩笑道：“老丐雖然年紀老了，但這一雙眼睛還沒瞎，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兒，老丐不至於不敢承認。”
“可怕！可怕！看來，我們這些老家夥，也快要被時代拋棄了。”鷹叟忽生感慨，語氣複雜。
華掌門附和道：“是啊，想想二十年前，這江湖還挺平靜，自從天機老人去世後，天命榜隨之出世，這江湖似乎就變了味道，頂尖高手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出，先有天刀客獨霸刀道峰巔，後有刀狂橫空出世，劍閣三大劍俠問鼎劍仙，蓋千鈺一手乾坤大挪移打遍天下無敵手……太多高手忽然間出現，仿佛壓製江湖氣運數十載的桎梏突然間被一封天命榜強行打開了……”緊接著，他自嘲一句：“老夫前些年還盼著怎麽擠進天命榜，現在是想都不敢想了，不服老不行……”
最後一句話，流露出的一絲黯然令人泛起心酸，鷹叟聽了沉默不語，唯獨齊老前輩不見煩憂，緊盯著場上的絕刀，爽朗道：“時勢造英雄，這亂世，最易草莽成龍，我們這些老家夥的時代雖然過去了，但也不代表我們被時代拋棄了，我們也有我們的責任，引領這些有潛力的年輕人走上大道，也是這個亂世給予我們的任務。”
此時，戰局又發生了變化，絕刀一刀斬下，威勢不可阻擋，屠少符麵色大變，以刀相迎，豈料兩刀一碰，爆發出一團熊熊火花，哪怕功力深厚，屠少符也一時無法抗下這一刀，被步步逼退，地上掀起一陣塵煙，一招得逞，絕刀趁勢右腿踢在屠少符的刀上，屠少符暴退數十步，堪堪後退。
塵煙散盡，細細一看，屠少符的臉色變得比之前蒼白了許多，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絲鮮血，傷的不輕。
這還未完！
隻不過停了一息工夫，絕刀再度衝上去，一腳踢在空地上的一個木樁，啪啦一聲，木樁四分五裂，最大的一塊碎木飛速劃向屠少符，屠少符側身閃過，這一瞬間，他的左側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哇！”
屠少符仍沒有意識到這個狀況，忽然聽到眾人一陣驚呼，他下意識往左側看去，同時抬手揚刀，做出防禦的姿勢，然而，他反應太遲了，噗地一聲，他的動作戛然而止，下意識低頭往下看，隻見一柄雪白的刀刃從他的肋骨穿透而過，白裏透紅，滴答滴答的聲音清脆響亮，再抬頭一看，一張英俊的臉龐三分冷酷七分戾氣，清晰地映在眼簾之中。
“你——”
屠少符艱難說出一個字，氣息不穩。
絕刀冷靜地盯著屠少符，倏而眸中波瀾不停，旋即戾氣叢生，他這一刀擊中的角度甚是刁鑽，恰好從屠少符的兩排肋骨中穿透而過，隻要他稍稍用力，攔腰一劃，對方立即就會倒斃身亡。
以龍雀刀的鋒利，不難做到。
仿佛內心出現了一個魔鬼，在不斷呼喚他，蠱惑他，讓他殺了屠少符為向老報仇，這個念頭不斷增強，他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冰冷。
“絕刀！”
楚木第一個察覺到了不對勁兒，暗道不妙，絕刀殺心漸起，怕是想要借此機會殺了屠少符。
但是，絕刀根本沒有考慮到這一刀下去的後果，如果屠少符死了，羅閻王決計會撕毀約定，不死不休，幾位前輩說話也不管用了，戰火一起，身後幾十名向府弟兄的性命也無法保障，後果不堪設想。
念及至此，楚木立馬大聲喝了一句。
齊老前輩等人也察覺到了異樣，功力運起，做好阻止絕刀的準備，羅閻王眼睛一眯，剛想開口。
豈料，絕刀的眼神漸漸緩和了下來，恢複了平靜，他緩緩抽出龍雀，往後退兩步，冷聲道：“前輩，沒必要再打了吧，你已經輸了！”
看到絕刀放下殺心，楚木心裏終於鬆了口氣，擦擦額頭，全是冷汗，齊老前輩等人的神情也鬆懈了些許。
誰料，屠少符這時低下了頭，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衣袍，神情怔怔，他居然會敗北？還是連續兩次敗在同一個人手上，這個人還是這麽年輕的刀客？……一連串的念頭劃過，他登時羞愧難抑，同時更是憤怒，尤其是聽到絕刀以勝利者的姿態說出這番話，於他而言，這是何等的羞辱？
他握刀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倏而抬頭，漲紅了脖子，整個人看著宛若厲鬼一般猙獰，他怒吼道：“我沒有輸！誰敢說我輸了？”
話音剛落，他右手揚起大刀，一刀砍向絕刀，左手成掌，一掌襲向絕刀的胸口，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嗬成，快到不可思議。
“小心！”
才剛剛鬆口氣的楚木，忽然見到這一幕，驚得一口氣重新提上來，心髒都快跳出來了，第一時間大聲喊道。
與此同時，齊老前輩閃電般衝過去。
屠少符的偷襲，是絕刀未曾想到的，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隻是靠著常年養成的小心警惕，下意識地扭了扭身子。
“噗！”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絕刀整個人飛退空中，一口鮮血噴出，灑落半空，落在地上點點嫣紅，砰地一聲，落在地上，左肩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幸虧他在危急時刻，稍稍扭了身子，否則這道血痕出現的地方，定然是他的心髒口處。
“啊！”
偷襲成功的屠少符，並沒就此收手，而是發了瘋似的衝上去，朝著倒地的絕刀揚刀落下，雪白的刀刃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閃耀，散發出一抹抹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