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安萱萱
至今,三場比試,皆已完成,這場風月盛事,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楚木一平兩勝,以絕大優勢成為勝利一方,完敗的淮陰小霸王,雖然輸得氣憤,很想把楚木幾人抓起來,以報昨日之仇,但之前和秦香琴有過約定,美人跟前,為了自己在美人心中的形象,他也不好再生事,所以,在秦香琴說出勝者的時候,主仆五人在所有人暗含嘲笑的目光中,灰溜溜跑了,不敢在嬌燕閣多呆一會。
“恭喜公子,香琴在房中等待公子大駕光臨。”
秦香琴扔下一句話,施施然離去。
按照之前的說法,勝利一方,可以成為秦香琴的入幕之賓。少女笑顏如花,一雙眼睛眯成了月牙兒,拍拍楚木的肩膀,“你為我出戰贏得了比試的勝利,這份功勞我會記住的,日後定會好好賞你。”
說完,她整理一下著裝,大步追向秦香琴,誰知沒走兩步,一隻手從後麵揪住了她的衣領,“等等!誰說我是替你出戰?”楚木輕輕用力將少女扯回來,笑眯眯道:“是我贏了比試,和淮陰第一美人相會的機會,自然也是我的,再說了,你不是見過秦香琴了麽?誰更漂亮這不是一清二楚嗎?你還去幹甚麽,嫌不夠自卑麽?”
“你——”
少女氣極,瞧瞧這人這話說得,她有輸秦香琴麽?況且,哪方麵輸給秦香琴都無所謂,唯獨容貌方麵,她是絕對不能居於人後。
這時,絕刀和書生從二樓走下來,倆人不曾見過少女,問道:“楚兄弟,這位是?”
“前兩天認識的一個小丫頭。”
少女狠狠踢了楚木一腳,叱道:“好大狗膽!說誰丫頭呢?你自己年紀也不大,還敢扮兄長?”
反正已經被楚木說出來了,她索性恢複了原來的聲音。
絕刀挑挑眉,“丫頭?”
“她——她是女的?”書生大吃一驚,上下打量少女,這才發現眼前的華服公子哥長相甚是漂亮,雖是公子裝扮,但仔細一瞧,這副精致麵容,確實不似男兒長相,而且喉部平滑,沒有男子象征的喉結,饒是如此,他仍止不住心中震驚,一個女子,怎的跑到這種風月地來呢?
看到書生倆人驚異的表情,少女冷哼一聲,道:“本姑娘是女的,很稀奇麽?”
心中著實震驚,書生說話也變得結巴了,“你是女——的,怎——怎麽進青樓來了?”
“女的就不能進青樓了嗎?”少女嗤之以鼻,大咧咧道:“你一個讀書人,不也跑到青樓來了?那個清修道士,不也跑到青樓來了?我看你們這群人,就是道貌岸然,明明心裏齷齪,非要裝正直坦蕩。”
書生慌得滿頭大汗,他一直行事端正,奉聖人道理為一生準則,這下被一位姑娘誤解進青樓找姑娘,他一下子不知怎麽解釋,急忙道:“姑娘誤會了,我們進青樓是有原因的,並不是來尋歡作樂。”
“是嗎?”
少女見書生滿臉通紅,手腳不知往哪擺,頓起戲弄之意,搖頭歎道:“找姑娘就找姑娘嘛,解釋這麽多作甚,男人嘛,總會有風花雪月的念頭,本姑娘懂的——懂的!看破不說破,我不與外人說便是。”
“不——不是——”書生欲哭無淚,張口結舌,就是不知該從何解釋,一臉囧相,少女暗笑不已。
“好了!”
楚木拍拍書生肩膀,“無炎,不用解釋了,你越說,她越能胡扯,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說話。”
書生鬱悶,看無空道士也是一臉苦相,一言不合呆在一旁,便問道:“怎麽?找到玄成子道長了嗎?”
年輕道士取出天數羅盤,龍首金光不再,黯淡如初,磁針靜靜浮在羅盤上,指向南方,不似之前那般左右晃動,他歎道:“你們與師叔之間的聯係已經沒有了,天數羅盤也無法指引到師叔的方向。”
道士說話的語氣充滿了沮喪,臉上刻著明顯的失落。
楚木寬慰道:“你也別喪氣,大不了再找找,人就在城裏,仔細找找總會找到的。”
年輕道士點點頭,振奮精神。
倒是少女,一見到羅盤,眼睛大亮,伸手就要抓向羅盤,口中好奇念道:“道士,你這羅盤有點意思,借本姑娘瞧兩眼。”
瞧見少女如狼似虎的模樣,年輕道士嚇了一跳,急忙將羅盤收起來,用力搖手,“姑娘,這天數羅盤乃是我們的鎮觀之寶,碰不得,碰不得。”
“切!”
少女切了一聲,哼哼道:“稀罕勁兒,區區一個破羅盤,還鎮觀之寶呢?我看也蠻普通嘛,至於當成寶貝麽?”她放下手,眼神不屑,嘴上這樣說著,熾熱的目光時不時瞟向道士的腰兜,讓道士心驚肉跳,總有種被餓狼盯上的感覺,隻得使勁捂住羅盤。
絕刀朝楚木問道:“既然找不到玄成子道長,那我們走吧,秦香琴,你還見嗎?”
楚木笑道:“一起走吧,紅粉風月,我不感興趣,不去也罷。”
想到不打招呼離開,也是不妥,於是他寫了一張紙條,將紙條遞給路過的小廝,吩咐小廝將紙條交到秦香琴手裏。
隨後,幾人不管鴇母和姑娘們挽留,匆匆離去。
閣中某處廂房。
秦香琴在台前梳妝,小廝敲門進來,將紙條交到她手上,說幾人已經離去,她微微皺眉,吩咐小廝下去,隨後把紙條攤開一看,紙條上寫著“姑娘抬愛,實乃在下三生之幸,然俗事纏身,今日恐不能與姑娘一會,望他日有緣再會”。
細細看完後,她走到窗台,往街上四方看去,卻看不到幾人的身影,她關上窗戶,重新回到妝台前,微微一歎:“這下錯過了機會,也不知是誰的損失!這些年輕人,潛力不俗,若是能引薦給小姐,加以培養,將來必是一大臂助。”
她沉吟不語,從櫃子中取出一幅畫卷,畫卷上畫著一個書生裝扮的少年,麵容俊朗,玉樹臨風,如果秦無炎見到這幅畫卷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畫卷上的書生和他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書生,居然出現在了淮陰,要盡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小姐——”
言畢,這位豔冠淮陰的第一美人,將畫卷收起來,隨即素手研磨,執筆寫信。
——
在這間廂房的屋頂上,一個中年道士吊在簷角邊上,底下就是嬌燕閣旁邊的一片胡同暗巷,他兩手抓著一塊磚瓦,渾身酒氣,醉眼朦朧,許是醉酒的緣故,他氣力一時不繼,一下子掉了下去,噗通一聲,正好掉進了暗巷裏頭。
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他扶著牆壁,勉強站起來,打了一個酒嗝,往四周瞧了瞧,拍胸口道:“幸好!幸好!”
他眼神恍惚,使勁拍了拍臉頰,待腦子清醒些許,用手扶正歪掉的道冠,咕噥道:“小家夥,居然追到淮陰來了,還查到貧道我用了堪天數,幸虧貧道機智,否則就被抓住了,不行!這地兒不能再呆了,我得趕緊溜了。”
中年道士扶著牆壁,腳步踉踉蹌蹌,往巷口走去。
——
街上,幾人走了一段路後,年輕道士為了繼續尋找師叔,便提出告別,楚木拱手道:“祝你盡快找到玄成子道長,有什麽困難,隨時來找我們。”
“多謝幾位施主。”
年輕道士稽首回禮,擇路離去。
隨後,少女也要離去,“我要去看看我讓烏老頭辦的事,他辦得怎麽樣了。我們在這兒別過吧。”
楚木叮囑道:“女俠,你一定要記得把我的話帶給烏鴉子前輩啊。”
“安啦!”
少女擺擺手,竄入人流中。
望著這道靚麗倩影逐漸離去,楚木猛然間想起一件事,高聲喊道:“對了,我還沒知道你的名字呢——”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安萱萱!你們以後遇上什麽事兒,可以大方報上本姑娘的名頭。”
悅耳的聲音,漸行漸遠。
“安萱萱——”
楚木默默咀嚼一下,笑了笑,隨即道:“我們也回去吧,後天東華府還有一場惡戰呢,絕刀你可要養好精神了。”
“放心!我不會輸!”
年輕的刀客右手輕輕按住刀鞘,神色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