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5章 想知道你怎麽泡妞的
“顧諾恩,我在問你話,啞巴了?”
南城的聲音冷了又冷,任誰都聽得出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質問恩恩的時候,那雙眼睛,都是如同冰封了一般,眉間的痕跡很深,幾乎可以輕而易舉的,就夾死一隻蒼蠅。
恩恩不理解,莫名其妙的,顧南城怎麽說變就變了,明明之前還挺溫柔的,讓她都產生了幻覺,那麽現在變成這樣,到底是因為什麽?難道僅僅因為自己沒有認真聽講,或者剛剛走神,她沒有聽懂,顧南城就生氣了?
恩恩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可是她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原因,隻是困惑的眨了眨眼,不解的問,“顧南城,你這是怎麽了?你是不是不高興?還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如果是,你就和我說,不要這個樣子,我覺得有點嚇人。”
對,南城現在的樣子,讓恩恩覺得有些可怕,雖然南城平時都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可他隻要真正板起臉來,或者有脾氣的時候,連恩恩都不敢湊上去招惹他。
“回答我!!”顧南城沒有和恩恩說廢話。
以前,南城總是怕嚇到恩恩,所以一直很收斂自己的情緒,總是用最好的一麵去麵對恩恩,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忍不了,也再也估計不上自己的表情可不可怕,會不會嚇到她。
幾個月,自從恩恩和江一帆認識開始,他就已經忍得很辛苦了,尤其是後來,她和江一帆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偶爾還會勾肩搭背,他看在眼裏,連殺人都心都有了,沒有誰知道,他是用怎樣的方式,一點一點忍下來的。
他想,隻要恩恩不惹他,他們不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太過分,他就可以裝下去,一直裝下去,就當什麽都沒有,什麽事都沒發生,偏偏,恩恩這回屬實踩了他的底線。
他已經容忍恩恩把對他的特別,一點一點的全給了別人,他已經容忍了,自己在恩恩的心目中,不再特別,容忍她和江一帆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甚至忍了她喝江一帆喝過的水,忍了她把手搭在江一帆身上,不過他卻忍不了,她要剝奪了在她麵前,他最後所剩的,僅有的那麽一絲價值。
他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連讓他替她講題的機會,都要一並給江一帆,難道連一點,都不肯留給他嗎?
江一帆就那麽好,那麽讓她著迷,那麽讓她離不開?所以不管什麽,她都是叫江一帆,找江一帆,現在連一道題,都要在江一帆麵前撒嬌,讓江一帆教她?
如果他剛剛不打斷江一帆的話,不阻止她的行為,她那張嘴裏,又會對我江一帆說出哪些動聽的話來?他不敢往下想,也不願往下想,他寧願讓她感覺到害怕,都不願意看到她依賴江一帆的模樣,不願意他們兩個人在他麵前卿卿我我。
他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了,她要這樣對他??既然自己做得再好,她也看不見,並且毫無顧忌,那麽自己,又為什麽要容忍,至少,他不會再像之前那麽的好脾氣了,“顧諾恩,你回答我。”
當然,一向大大咧咧的恩恩,自然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也不知道他發火的原因,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麵對南城那張黑得像是鍋底灰一樣的臉,恩恩既害怕又委屈,“你凶我,顧南城你竟然凶我?”
本來先前自己的失控,就讓恩恩的情緒很不好了,她都跑到洗手間裏,用冷水拍了半天臉,好不容易才恢複過來,卻不想一出來,她隻是想要逃避逃避顧南城而已,以免自己再也時態,可麵對的,竟然是顧南城凶巴巴的質問,和衝著她發脾氣。
這誰受得了啊?反正恩恩受不了,恩恩委屈極了,“我又沒惹你,又沒做錯什麽事,顧南城你凶我幹什麽,衝我發脾氣做什麽?好端端的,你這樣對我,我又不是你的出氣筒,再說了,我就是沒聽懂怎麽了嘛,現在連我聽不懂題,你都要怪我,要凶我了嗎,還是你不高興了,沒地兒發泄,非要在我身上找點事兒?”
她走神,她也很懊悔的嘛,她沒聽到他講什麽,她不是也很著急嗎?這怪她嗎,還不是怪他,怪他離她那麽近,幾乎都快要貼在她身上給她講題了,搞得她心裏亂極了,這才沒聽到他講什麽,她就是害怕一直這樣下去,才找江一帆的不是嗎,他倒好,脾氣不小,還全發在了她身上。
當然這些想法,她也不能讓顧南城知道,隻能自己藏在心裏,默默委屈,默默難過,在麵對南城的時候,為了不讓他知道自己走神,和走神的原因,還得找借口去應付,“還有,我就是沒聽懂嘛,這道題太難了,我也不知道是你教的方法太複雜還是我太笨,反正就是沒聽懂。”
“我沒聽懂就是沒聽懂,找江一帆再教教我沒錯吧?說不定換個人教我,方式方法不一樣,我就聽懂了?再說了,江一帆和我是一個年級的,可能更知道對於初三的學生,怎樣講解更合適,你顧南城是天才,哪裏知道普通人的思維?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這樣我錯在哪裏?你又為什麽非要那麽生氣??”
“嗬嗬,換個人教你,你就能聽懂?我不知道普通人的思維?”南城冷笑,“顧諾恩,到底是我教的方法太複雜,你不懂,還是你僅僅是想換個人來教你找的借口,你自己心裏清楚,還是說,非得要我戳穿你嗎?”
這話,不是顯然已經戳穿了嗎,毫不留情的,把恩恩找的借口推翻了,沒留一點餘地,恩恩聽到他這麽一說,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明顯顧南城是一點麵子都沒有給她留,也是讓她很下不來台。
其實以前的恩恩,偶爾也有和顧南城吵架,或者鬧脾氣的時候,但卻沒有像現在一樣,死活不服軟,哪怕被戳穿了,也要死鴨子嘴硬,“那你都這樣想了,你都認定我隻是想換個人來教,我還能說什麽呢,你要非這樣認為,那就按照你想的認為吧,我不想解釋,也懶得解釋,你愛怎麽想怎麽想。”
“你就這點本事,被我說中了就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還不想解釋,懶得解釋,你倒是解釋啊!”南城這是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麵,和恩恩吵架,並且一點情麵都沒有給她留,甚至連自己的麵子,都沒有要,也不怕讓江一帆看了笑話,“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有什麽理解,有什麽借口來解釋得通。”
“你!!”恩恩氣急,下意識的就要反駁,就要接著和南城吵的時候,一道聲音製止了他們,“那什麽,你們之間別吵了。”
話音落,本來顧南城和恩恩怒目相對,現在倒好了,兩個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的,全都轉移到了聲源處,江一帆的身上。
江一帆看了看顧南城,又看了看恩恩,兩個人身上都有氣,兩個人的臉色都同樣不好看,甚至周遭的氣壓,都跟著低到了極致,登時,江一帆虎軀一震,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唾液後,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話說,誰教都一樣,都是為了恩恩的學習成績嘛,所以真的沒必要,沒必要為了這麽點的小事吵架,對吧?”
“還有,現在不是學習時間嗎,咱們還是好好冷靜下來,不要耽擱學習了,恩恩,好好坐下,我給你講題。”江一帆這一番話,無疑是給了兩個人台階,好讓他們下,恩恩也不想吵了,和顧南城吵架一點都不好,氣得她心口是一陣陣的疼,一點都不開心。
所以江一帆給兩個人的台階,她就準備順著下了,她想,反正隻要她下了,顧南城肯定就馬上跟著下了,畢竟還有外人在呢,一家人關上門怎麽吵都行,總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就在她張了張嘴,準備說句不那麽難聽的話緩解氣氛的時候,卻不料,顧南城根本就沒有給她機會。
“我和恩恩吵架,跟你有關係嗎?”顧南城的聲音很冷,說的話,比之前更難聽,一句更比一句的難聽,“輪得上你一個外人來插手,說三道四??”
這話,是對江一帆說的,可是江一帆沒急,倒是恩恩急了,恩恩隻覺得心裏有一股火氣,嗖嗖的就直往腦門心上躥,燒得她已經不太理智了,任由自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早已顧不得任何,“顧南城,你什麽意思?”
“你心裏麵有什麽火,有什麽氣,衝著我來就好了,你凶人家江一帆幹什麽?人家隻是好心勸架,幹什麽又惹你了,你這態度??而且,你難道不知道來者是客嗎,江一帆既然到了我家,他就是客人,我媽都好好招待著呢,你有什麽自個衝他發脾氣?你腦幹缺失了吧你,神經兮兮的!!”
恩恩明顯護著江一帆的態度,讓顧南城心中怒氣翻滾,“你護著江一帆?”
為了護著江一帆,她甚至罵他。
以前她不是沒有罵過他,但那時隻是她鬧脾氣,罵他混蛋,王八蛋這類的詞,她就是在氣頭上,我並不是真正的罵,他分辨得出來,所以從不生氣,也覺得無所謂,隨便她罵唄,她覺得解氣就行,他樂意讓她這麽罵著玩。
但現如今,完全不一樣了,自從江一帆出現後,似乎一切都變了,他同樣分辨得出來,恩恩現在是真的在罵他,腦幹缺失,神經兮兮,那是她的真心話,而不是和以前一樣,鬧著玩的,原來有了江一帆後,他在她的眼裏,她的心中,已經變成了這樣不堪的形象。
不,或許自己從未入過她的眼,也從未被她放在心上吧,說這話,她還當真不配的慌。
果然,下一秒,“對,怎麽樣,我就是護著江一帆!!”
“顧南城,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我顧諾恩就是護著江一帆,從今往後,隻要有我在,我就不準你衝他發脾氣,不準你凶他,更不準你欺負他,你聽懂了嗎??”
“顧諾恩!!”連名帶姓,南城幾乎是咆哮出來了,帶著毀天滅地的怒氣。
連剛剛還很蠻橫和她吵架的恩恩,都嚇了一跳。
恩恩懵懵的看向顧南城,自己的話,似乎真的把他給氣到了,氣狠了。
她看到了顧南城正惡狠狠的瞪著她,好似她殺了他全家一般,眼神凶狠到了極致。
他的胸口在劇烈起伏,眼裏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血絲,明明長了一張漂亮的臉,此時卻如同怪物一般駭人。
“顧……顧南城……”
恩恩被嚇到了,不自覺退了兩步。
南城的目光就跟著往下,落在她退了兩步的腿上。
“嗬嗬。”
身上的怒氣消失殆盡,他隻覺得自己很可笑,想是一個笑話一般,就真的自嘲的笑出了聲。
她在怕他,她在後退。
原來,這麽多年來的默默守護,換來的,隻有她的害怕,和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下意識想要遠離他。
罷了罷了,生什麽氣呢,發什麽火呢,她是恩恩,是個人,又不是他的所有物,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喜歡的朋友,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再正常不過,他隻是她的哥哥而已,有什麽資格為這種事生氣??
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他也沒資格去操控她的思想,她喜歡什麽,想幹什麽,本來就該由她自己做決定,而不是他。
可笑的是,他竟然為了她想要江一帆教他,而不是自己,他就大發脾氣,和她吵得不可開交,他多幼稚,多可笑呀,他怎麽配?
而他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呢?
換來的隻有恩恩的厭惡和……遠離。
他笑了笑,又笑了笑,“沒事,我聽懂了,聽得比任何時候都懂。”
“顧諾恩,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對你的朋友發脾氣,不會凶他,更不可能欺負他,說實話,我真的沒有這麽無聊。”
“還有,既然我教的東西太複雜,你聽不懂,想要江一帆教你,那麽,你就讓他教吧,隻要你喜歡,怎樣都可以。”
少年從來沒有如此卑微的,說出過這樣的話。
他站在那裏,平時那麽冷漠的一個人,高高在上,仿佛什麽都入不了他的眼。
哪怕在恩恩的眼裏,她都覺得他最是耀眼,讓人遙不可及,因為站在他的身邊,她顯得那樣渺小,她感覺到很自卑,她拚命的學習,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和他走在一起的時候,讓自己顯得不要那麽差勁?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有資格和他並駕齊驅,而不是總拖他後退,總需要他照顧??
偏偏現在,她心目中最耀眼的那顆心,不知道為何,變得是那麽暗淡,一點點的,仿佛最後一絲的光都沒有了。
少年就站在她麵前,神情落寞,身影寂寥,他說,“房間裏有點悶,我到樓下去吹吹風,你好好學習,有什麽不懂的,你多問一下江一帆,這次中考,爭取考個好成績,顧叔叔和阿姨,一定會很高興的。”
原諒他,不管怎樣努力,都擠不出一點笑容來。
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聽到了恩恩在叫他的名字,“顧南城!!”
可是他沒有我回頭,而是選擇大步往房間外走去。
“顧南城!!”恩恩追上去,不知道我為什麽,她覺得這樣的顧南城,特別讓她心疼。
她後悔了,她剛剛不該和顧南城吵架的,更不該說那些討人厭的話。
他一定是聽進去了,放在心裏了,他也一定是難過了,不然,他的眼中不會流露出受傷的神情。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顧南城傷心難過的樣子,這是第一次,都快過去十來年了,他處處照顧她,包容她,疼她,和爸爸一樣,把她當小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裏寵著長大,可是她做了什麽?
她說了那些討人厭的話,徹徹底底的傷了他的心,讓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如此落寞的退場。
他甚至都不再親昵的叫她的名字了,而是連名帶姓的喊她,顧諾恩。
恩恩真的特別後悔,她叫著他的名字,追上去,想要跟他道歉,想要給他說對不起,想要告訴他,她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並不是真心話,她就是在氣頭上而已,被怒火給衝昏了頭腦,不然她不會胡言亂語的說些有的沒的,去跟他反著幹,去傷他的心。
她錯了,她真的知道錯了,她想追上去抱住他的胳膊,讓他不要生氣,讓他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自己一般見識,也不要和她計較,她想要撒嬌,軟軟的,甜甜的叫他顧南城,對他說,你最好了,最最最好了,所以,能不能不要丟下他,一個人跑開?
如果他要是覺得還不解氣,她都想要幹脆扇自己兩巴掌,給他助助興好了,隻要他能高興點,她什麽都可以做,可是就在她要追到他的時候,他的人卻已經走出了房間,並且順手關上了房門,哪怕他已經看到了她,仍舊沒有猶豫。
“嘭!!”
房門關上,將他的身影隔絕在視線裏。
就這麽一道門,仿佛已經將他們兩個人,隔絕成了兩個世界,從此各不相幹。
“哢嚓。”
恩恩聽到仿佛有什麽東西碎了,可是她垂眸在地上掃了一圈,什麽東西都沒有。
哦,原來是她的心碎了。
她剛剛聽到的,是自己心碎的聲音。
突然間,她失去了再追上去的力氣,因為在門關上之前,她看到了他的目光,似乎是不願意在和她有任何接觸,就算不是永遠,至少也是暫時的,他呀,現在不想看到她這張臉,所以她還是不要去打擾比較好,免得再雪上加霜,讓他覺得反感她這個人,可是怎麽辦?心好痛,碎了一樣的疼。
她機械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疼得讓她幾乎在一瞬間彎下了腰,蜷縮成了一團,她就站在那裏,望著緊閉的房門發呆,仿佛久久都回不過神來,直到肩膀處,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恩恩。”
江一帆在叫她的名字,語氣裏充滿了擔憂,恩恩回過頭去,江一帆的眼中,帶著錯愕,和一種別樣的情緒,“你哭了。”
“啊??我哭了嗎??”恩恩不敢相信,但聽到江一帆的話後,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手心濕濕的,她竟然真的哭了。
那些眼淚,在臥室的燈下,瑩瑩閃著光,她這才相信,是真的,她真的哭了,不知不覺,眼淚早已濕了臉,“我這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呀?”
恩恩努力的想擠出一個笑容來,然而笑得卻比哭還難看,“肯定特別特別醜。”
“不醜。”江一帆抿著唇,低聲安慰她,手指輕輕從她的眼下劃過,替她擦去淚水,“別哭了,恩恩。”
她一哭,他都覺得心疼,特別特別的疼。
自從再見到恩恩到現在,她一直都是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臉上永遠掛著笑容,就算偶爾不開心,他也會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讓她開懷大笑,所以,他還沒有見到她哭過,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江一帆見到恩恩的眼淚,因為她和顧南城吵架了,她因為顧南城而掉的眼淚,但他依舊耐心的哄她,“好了,乖,不哭啊……”
“我也不想哭。”恩恩真的不想哭,哭起來的樣子,太糟糕太難看,“可是,我為什麽控製不住我的眼淚了,江一帆,為什麽我明明不想哭,眼淚卻一直一直往下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和顧南城吵架之後,會讓我覺得這麽難過,我心裏堵著,嗓子眼都是堵著的,我覺得我連呼吸都困難了,啊!!”
話還沒說完,江一帆便再也控製不住,將她攬入了懷中,“那如果你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吧,這裏隻有我,沒有人會笑話你的,你想哭就哭,想鬧就鬧,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呢。”
不知道是江一帆的話太溫暖,還是情緒再也繃不住了,恩恩靠在他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讓他難過了,我不該說那些難聽的話,我就是生氣,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過分,明明他最疼我,最替我著想,他也是擔心我的學習而已,偏偏我還傷他的心,他一定對我很失望。”
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自己的懷裏,想的卻是別人,掉的眼淚也是別人,哭著道歉同樣是別人,雖然那個別人隻是她的哥哥,但這種感覺,江一帆還是覺得有點糟糕啊,看來,他的骨子裏,也不是什麽大度的人嘛,可偏偏這樣,他仍舊隻能安慰,“不會的,恩恩你放心,一定不會的。”
“兩口子都還吵架呢,更別說兩兄妹,吵吵鬧鬧一會兒也就過去了,誰都不會放在心上的,你放眼望去,哪家的兄妹不拌幾句嘴的,你那個朋友江安琪你看到了吧,和他哥哥一起就吵,一天吵八百遍,連我看著都覺得煩了,你和你哥已經算是最好的那種了,知道了嗎,所以不會擔心,說不定過會兒你們就和好了?”
“真的嗎??”大抵是江一帆的安慰起了作用,恩恩從他的懷中抬眸,淚眼朦朧,小心翼翼的問,“顧南城真的過會兒他就會和我和好嗎?”
“肯定啊,沒有哪個哥哥,會真正生妹妹的氣,大不了等會兒你見到他乖一點,多說幾句好聽的就行。”江一帆摸了摸她的腦袋,“這點事,我犯不著騙你,相信我,怎麽樣?”
江一帆說得真誠,恩恩終於點了點頭,“嗯,勉強相信一下吧。”
“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先給你哥一點時間靜一靜,然後坐在屬於你的位置上,讓我好好給你講一講你不懂的題,你再多做幾道類似的題鞏固一下,心裏麵再難過,也不能耽擱學習,不然學習下降了,豈不是丟了我和你哥的臉?一個天才,一個學霸,都給你當老師了,你可不能不行。”
丟不丟江一帆的臉,恩恩並不在意,可恩恩不想丟顧南城的臉,不能被這點小挫折打敗,她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心願,要好好學習,到時候和顧南城考上同一所大學,這樣就連大學的時光,她也能經常見到顧南城了,不然,說不定隻有假期才能見麵,她一定會瘋掉的,她才不要和顧南城分開太久,不管什麽原因。
“那,那好吧。”痛哭過一場後,恩恩擦幹了眼淚,吸了吸鼻子,用顧南城三個字帶給她的力量,重新回到書桌前學習,聽江一帆認真且耐心的給她講那道不懂的題目,如果換在以前,恩恩才不會這麽勤奮,都心情這麽差了,肯定直接擺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但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恩恩。
她勵誌要和顧南城考同一所大學,就不會再鬧小孩子脾氣不學習,她的動力全部來源於顧南城,至於現在顧南城還在氣頭上,那就等她把學習搞定後,再去哄一哄吧,隻要自己肯放下身段,顧南城一定不會再和自己生氣的,對,等那時候,他的氣大概也消了一半了,恩恩在心裏打定主意後,重新把心思放在了學習上。
而另一邊,南城直接下樓後,到了院子裏,靜靜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以為自己會特別生氣,或者特別難過,他以為自己肯定會想很多亂七八糟的,可是真正到了這時候,坐在秋千吊椅上,他卻發現自己的內心,出奇的平靜,大概是因為以前,他常常陪恩恩一起坐在這裏。
那時候的恩恩還很小,自己也不大,她總是眨巴著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甜甜的哦笑著喊他哥哥,對他說,“哥哥,我們一起蕩秋千吧。”
回憶總是美好的,即便那樣的美好,距離現在已經過了好多年,他仍舊覺得難以忘懷,甚至記憶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坐了多久,大概是幾分鍾,或者是幾十分鍾,如果不是身側有陰影覆下,旁邊多了那麽個人,他都還沒回過神來。
微微偏過頭,往身側看去,那人恰巧也看過來,狹長的雙眸,有笑意流淌而過,顧夜白問,“小孩兒,剛剛在想什麽呢?”
小孩兒,過了這麽多年,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顧夜白還總是喜歡這樣喊他,即便他現在長大了,顧夜白的這個習慣,也沒有改,隻有在很認真的時候,才會喊他的名字,南城。
他掀了掀唇,淡淡的聲音,沒有什麽多餘情緒,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沒想什麽。”
“是嗎?”顧夜白當然是不可能相信的,“可是我先前就在樓上的露台那,看了你很久了,你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顧夜白沒有說謊,他洗完澡到露台上吹吹風,沒想到恰恰看到了南城坐在吊椅上,一動不動,久久沉默,顧夜白都抽了三根煙了,再看去,他仍舊保持著最初的動作,落寞且寂寥,仿若一座雕像,根本不會動,“說說吧,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哈哈!!”
南城在心裏歎了口氣,他就知道吧,從他的嘴裏,好話一定說不過三句,這是他們單獨相處時,永遠打不破的定律。
但轉念一想,如果顧夜白不是這樣的性格,如果顧夜白當初不是這樣喋喋不休的話,大概第一天,他就跑了,而不會放心留這麽個人在身邊,當年的他,最沒有安全感,所以還用槍,對準過顧夜白的腦袋,卻不曾想,這個男人非但不怕死,還對他極有耐心。
光陰似箭,時光飛逝,明明好似還是昨天的事情,偏偏一晃眼,都快十年過去了,他突然在想十年過後,自己會是什麽樣子,到時候他已經二十五,恩恩也已經二十四了,到時候的他們,會是什麽樣子,她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孩子,他們還會不會和現在這樣,天天都能看到彼此??
一想到那個時候,他身邊還有江一帆,或者沒有江一帆,而是別的男人了,他就再也不敢接著往下麵想了,畢竟她這麽好,喜歡她的人太多,誰也不會知道,十年後她會是什麽樣子,而他們之間,又將是怎樣的關係在相處,他會不會連見她一麵,都成了奢求??
“你別不說話啊。”南城總不說話,讓顧夜白更想逗他了,“好歹我也是你的養父,都不知道說幾句話讓我開心一下,小孩兒,你可真是太不孝順了啊,這要是擱在古代,我都得我罰你跪祠堂不可。”
南城仍舊緊抿著唇,一個字都不肯多和他說,顧夜白又努力了半天,都撬不開他的嘴,最終選擇了放棄,嘖嘖感歎道,“你說你這性格,像誰呢,既不像你親爸媽,也不像我和果兒,按道理說,你跟著我和你阿姨,都快十年了,天天相處,或多或少都要受些影響的,結果你倒也,不愛說話的毛病,是一點都沒變哪。”
“說起來,你倒是像極了我那個好兄弟,你們不當父子,嘖嘖,真是可惜了。”顧夜白的眼睛,在他的身上來回掃了幾下,似乎真的是很讚成自己的看法,不由點了點頭,“可惜了,真的是簡直一毛一樣,除了長得沾不著邊以外,性格還沒差。”
南城知道顧夜白口中的好兄弟是誰,陸叔叔,他們兩夫妻來過顧家很多次,尤其是在他小時候,一半的原因,是來做客,另一邊的原因,是來看他,因為他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和他的妻子黎漾,是最要好的姐妹,所以黎漾阿姨,總是想來看他。
並且每次看到他的時候,她總是充滿了憐愛,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也總閃著淚光,其實他不太想要麵對,所以總是想法設法的逃離,他害怕會被陸氏夫妻帶走,而他當時,隻想留在顧家當顧夜白的兒子,做恩恩的哥哥。
當年,原本去國外找他,並且要帶他回國的是陸叔叔,但他當時實在抽不開身,就把這件事拜托給了顧夜白,他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顧夜白的孩子,他的名字,也從此印在了顧家的戶口本上。
曾經他無比慶幸,來找自己的是顧夜白,無比慶幸,自己成了顧家的人,但現如今,他卻再也不是當年的心情,他甚至在想,如果他當時,要是跟了陸叔叔會怎樣,他知道,陸家人一定也會對他很好,自不會有任何虧待他的地方,但他也清楚,如果他成了陸家人,他不可能比在顧家快樂。
因為顧家的性格,更開朗,也更活躍,常常讓他覺得很溫暖,最重要的是,顧家有……恩恩。
可在陸家長大的話,卻有一點,永遠都比顧家更好。
他姓陸,都可以光明長大的站在恩恩身邊,不是以哥哥的身份。
這點,是他在顧家,永遠都得不到的……奢望啊。
他的這些心思,顧夜白並不清楚,顧夜白還沉浸在自己的話題中,沒完沒了,“你說奇不奇怪,偏偏陸遲墨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川臉,生出來的一對龍鳳胎,倒是一點都不像他,都是很外向的性格,活潑得很,還特別機靈。”
“自己的親生孩子跟他不像,倒是你呀,和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這世道啊,也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以後你們倆單獨站在一起,那還不得把人給凍死,嘶,想想都覺得可怕。”
南城終於忍不住,擰著眉開口了,“可你還不是照樣和他做了一輩子好朋友?”
顧夜白先是怔了怔,而後哈哈大笑出聲,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終於肯說話了,這就對了嘛。”
還不是因為他話多,他實在受不了,南城在心裏麵默默道,不過,確實有顧夜白在身邊吵了一會兒,他覺得心情好多了,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嗯。”
顧夜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兒,以後有什麽話,說出來就好,不要總憋在心裏,會憋出內傷的,咱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顧忌那麽多,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開心就好,不要總板著一張臉,老氣橫秋的像什麽樣子,你也就才十幾歲,就該有十幾歲的樣子。”
“遙想你顧叔叔我十幾歲的時候,活力十足,上山打鳥下河捉魚,泡妞兒,打遊戲,打架鬥毆的,一樣沒少,對了,還總喜歡偷偷把家裏的車開出去,拉著漂亮妹子玩,那才是十幾歲,那才是青春呀,哪裏像你,這樣死氣沉沉,我告訴你,你就應該學習學習你顧叔叔我,要不要我給你傳授傳授經驗,你顧叔叔我……”
“好啊。”顧夜白還沒有說完,南城就一口答應了,倒差點把顧夜白給整不會了,“答應得這麽爽快??”
南城點了點頭,“是的。”
顧夜白以為我南城終於開竅了,滿臉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我就是想通了,我的確不該這樣死氣沉沉的,大概沒有女孩子,會喜歡死氣沉沉的男生,所以……”南城格外真誠道,“我虛心的像顧叔叔您請教,您當年是怎麽泡妞的,怎麽偷偷把家裏的車開出去,拉著漂亮妹子玩的,當時顧叔叔也就才十幾歲,我特別想學習一下,顧叔叔您戀愛方麵的經驗……”
這……
怎麽感覺,他這養子有種突然換了個人的既視感?
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不大正常,本來顧夜白還是滿腔熱血的想傳授經驗,本來男孩子嘛,早點經曆事也無所謂,多跑泡妞更是不吃虧,但是,怎麽現在突然感覺後背直發涼,冷颼颼的呢??
該不會……
顧夜白有種不祥的預感,與此同時,身後傳來陰森森的聲音,“是的呢,南南問的好,我也想知道,顧大少爺您當年是怎麽泡妞的,怎麽偷偷把家裏的車開出去,拉著漂亮妹子玩的……”
顧夜白虎軀一震,冷汗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機械的一點一點回過頭,就看到女人一步一步走過來,要笑不笑的瞧著他,語調慢悠悠的,他卻能明顯能從中感受到,對方的咬牙切齒,“顧大少爺十幾歲時的風流韻事,怎麽隻單單傳授給孩子呢?怎麽從來就沒有,跟你老婆我,好好聊一聊呢?”
“我也想聽呢,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