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浣娘之死

  晨曦微現,床上的女子已然睜開了眼。


  一夜無夢,上官元清睡得香甜。


  鎮國公府裏開始忙碌起來,入了秋,齊織的婚期將近了。


  忽地想到,自己還不知道齊織要嫁的人是誰,上官元清後悔自己有些大意。


  但是這些待她從戲樓回來再說。


  今日,她無論如何都要見到浣娘。


  帶上黎落和莫歌,順便也叫上華娘,畢竟華娘武功了得。


  至於為什麽不叫華叔。


  戲樓多得是貌美女子,華叔去了,不妥。


  等上官元清到的時候,戲樓已經開門兒了,因為是白天,人並不是很多。


  最先見到的是個小丫頭,丫頭長得水靈,那嗓子也是了得。


  隻聽她開嗓一下,煞是好聽,猶如一個清純的少女在花間慢慢起舞,隨著日月山河湧動,少女的舞越發的扣人心弦。


  刹那間,丫頭淒慘一聲,仿佛山河崩塌,震得山崩地裂,那戲中的少女猶如一個邪魅的舞娘一般,風姿綽約,在天地間跳躍著,舞動著,訴說著淒涼和悲傷,感歎著人間的孤寂與迷惘。


  頓時,萬物消逝,那少女,不,猶如一個遲暮老人一般細碎的呻吟,訴說著落幕的繁華,還有已經消逝了得人間。


  一聲落下,驚得在場的人無一不震撼,頓時掌聲如雷。


  上官元清不由得讚賞的看著那個丫頭。


  年紀不小,本事還挺大的。


  她忽地萌生出一個開戲樓的想法。


  華娘看著那個丫頭,也是感慨萬分。


  “想當年,華娘也聽過這樣的戲,比這個還要好呢。”


  語出驚人,周遭離得近的幾個人都看向了華娘,期待著她繼續說。


  華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道:“不過年紀大了,忘了她唱的是什麽樣的了。”


  等著聽的眾人:“.……”


  不過也是,即便是華娘聽過,也不能唱出來啊。


  “但是我記得,那個姑娘唱完一段戲之後,那戲樓子裏麵的人,都要悲愴上幾天。”


  上官元清心中大驚,這該是怎樣的唱功,當真能做到三日不絕?

  可惜了,她沒有看見。


  下一個人就是浣娘了,上官元清提前下了樓,站在了最近的位置。


  浣娘,也是沁婷,顯然是看見了上官元清,就連戲唱的都有些不上心。


  一曲終了,沒有方才那個丫頭唱完時的轟動。


  也罷,一日這戲樓裏麵唱來唱去的人,可是多得很。


  見浣娘下了台,上官元清眼尖的堵住了她。


  “浣娘。”


  輕輕一句,讓浣娘的身軀發顫。


  “小姐認錯人了。”上官元清被拒絕了,浣娘提起裙子就要走,但是被華娘攔住了。


  “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想問你一點事情。而且,我已經不是什麽世子妃了。”


  上官元清低聲說著,剛說完,戲樓管事的就恰好過來了。


  “怎麽了?”


  一聽這個聲音,浣娘便轉身行禮。


  管事的看了一眼上官元清,雖然能看出是那個富貴人家的,但是戲樓裏麵的規矩不能破。


  若是這戲子不想,誰也不能動戲樓裏麵的人,這個畢竟是戲樓的招牌,從老祖宗那裏傳過來的。


  浣娘搖搖頭“沒事,這是我朋友,我想與她進去敘敘舊。”


  管事的也沒多問,既然她都同意,他也沒理由強出頭,但是。


  “她能進去,其他的就免了吧,不可壞了規矩。”


  這話雖然聽著不好,但是管事的言語中沒有一絲的惡意,表情也沒有不妥的地方。


  見上官元清點點頭,莫歌黎落和華娘也沒有再要求什麽,目送著上官元清進去了。


  進了浣娘的房間在三樓,不像之前煙花之地那般妖嬈,反而更加古典。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來這裏。”浣娘給上官元清倒了一杯茶“是尋親戚。”


  上官元清沒有喝茶,她有陰影。


  浣娘見她沒有喝的意思,也猜出個八九十分。


  “親戚?親戚在這戲樓子裏麵?”


  聞言,浣娘麵色有些不好。


  “親戚不認,便來這裏了,總比在青樓裏麵好。”


  上官元清見浣娘還是不想說,便不問了,她也不過是故人重逢,所以這才多想著幾分。


  而且當時那件事情,還有其他人操控的,如今浣娘在夏國,那個人可能也在夏國。


  所以她要多留意幾分,免得以後招惹了哪個不好惹的主兒。


  “春秀樓倒了之後,我偶爾見過你的其他姐妹,也都是在別的坊子裏,倒是老鴇,我沒見過她。”


  一提起老鴇,浣娘就一陣心寒。


  她本是跟老鴇一起過來的,因為她們倆都是替那個人做事。


  可是沒想到老鴇拋棄了自己先去找那個人,等她到的時候,本想著偷偷從後門進去,卻看見了老鴇慘兮兮的屍體。


  “她……”浣娘支支吾吾“她年紀大了,挺不住這番顛簸。”


  “可我上次見老鴇,她還不過三十多歲而已。”


  見話編不下去了,浣娘開始覺得背後發冷。


  “你不要多問了,我沒什麽能說的,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我隻是一個唱戲的,討個生計罷了。”


  上官元清感覺得到,浣娘在畏懼些什麽,無奈,她也隻好起身。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不過你若是不喜歡這裏,大可以一走了之,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說罷,上官元清推開門,便混著人群之中消失了。


  浣娘呆坐在凳子上,她之前仗著自己已經換臉,以為那個人認不出來她,便想著在京都討個活兒,生活還能好點。


  今日上官元清一番話,她才幡然醒悟,生活什麽的,哪兒有命重要。


  她還是趁早離開為妙。


  上官元清也不在乎浣娘怎麽想的了,那番話她仁至義盡,因為她記得,當時自己假裝暈了之後,老鴇把自己要送出去時,浣娘還幫自己說了幾句話。


  “元丫頭。”


  華娘在不遠處喊了上官元清一聲,上官元清對著三個人笑了笑,中間隻隔著一撥兒人,便準備趕緊過去。


  忽地一聲尖叫,上官元清僵硬地低頭,瞳孔驟然一縮,心中咯噔一聲,頓時麵色發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浣娘的胸前插著一根滿是血跡的木棍,滿眼驚恐的摔在自己麵前。


  周遭的人開始慌作一團,上官元清見浣娘還有意識,連忙蹲下拉住了她的手。


  “浣娘。”上官元清聲音輕顫,看著麵前的女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浣娘大口喘著粗氣,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見到是上官元清,浣娘忽地眨了一下眼睛。


  “楚……”


  上官元清聽到浣娘說了一個字,又往前湊了一下。


  “楚……”


  人群仿佛炸開了一番,一股腦兒地往她這邊湧來,上官元清硬生生被別人擠到了一旁,沒聽見浣娘說完,眼睜睜的看著浣娘咽了氣。


  “讓一讓,將軍來了。”


  上官元清什麽也沒聽清,呆呆的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她才告訴浣娘離開這裏,浣娘就遭遇了不測,硬生生的死在自己麵前。


  顫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強有力的跳動,上官元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元清小姐。”


  沈若文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上官元清迷惘的雙眼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沈若文,沈若文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仿佛坍塌了一般,一個使勁兒將上官元清從地上拉了起來。


  黎落華娘和莫歌撥開了人群趕了過來,也被浣娘的死狀嚇了一跳。


  “她死了。”


  上官元清吐出了三個字,看的沈若文一陣心疼。


  她還是個姑娘而已,應該是被嚇壞了吧。


  “將軍怎麽來了?”


  上官元清從方才的事情回神兒,從沈若文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手裏一陣涼風呼過,沈若文諾諾的收了回去“我剛好在附近,聽見這裏麵有人死了,就趕了過來。”


  言語之間,沈若文的手下已經查看了一番。


  “將軍,是二樓的圍欄過於老舊,她沒有站住,掉了下來,摔斷的圍欄穿透了胸口。”


  上官元清聽的一清二楚,驟然抬頭,卻發現周遭的人已經被清出去了。


  浣娘方才說一個字,楚。


  是字裏有楚,還是說這個人就姓楚,跟自己的仇人楚莫河是一家人?


  忽地,上官元清想起了上次,這個將軍就是跟什麽楚大人商量事情。


  難不成他跟姓楚的也是一夥的?


  懷疑在心中生根發芽,上官元清不想在這裏呆下去,轉頭就要走。


  “小姐留步。”


  說話的人不是那個將軍,而是之前攔住她們,戲樓裏麵的管事。


  管事一臉不悅的走了過來。


  “管事有何指教?”


  上官元清語氣沉沉的,因為她現在心情有些不好。


  “指教?草民不敢,不過沁婷為什麽從上麵摔下來,還希望小姐交代一下。”


  垂下的眸子飛快閃過,上官元清明白管事在怪她跟浣娘,就是他口中的沁婷說了些什麽。


  “看來管事方才沒有聽見,將軍,麻煩您的部下再解釋一遍。”


  沈若文一個眼神,部下便乖乖交代了。


  管家臉色鐵青,帶著有些怒意的眸子看向上官元清。


  “沁婷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還希望小姐認真交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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