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獨練無蹤

  在彩燈照耀下，蕭臘梅走去音箱那裏，從唱機下麵的櫃子中掏出一大疊東西，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張黑黑的圓盤，將那圓盤擱進了打開了蓋子的唱機裏麵，瞬間，美妙的音樂響起，整個色彩斑爛的操場仿佛一瞬間被注入了一股清泉，似乎有什麽美妙的東西在彩燈下，人群中，操場上歡快地流動了起來。


  “萬泉河水清又清來，我送阿哥當紅軍來……”


  隨著音樂聲響起，坐著的男人有許多站了起來，他們走到那些女性的身邊，彬彬有禮的伸出手，那些女性一個個微笑著，握住了男士伸出的手，然後、然後……鄭方難以置信地發現，他們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那麽摟在了一起！雖然不是摟得緊緊的那種，可也是摟在了一起，男人摟著女人的腰，女人的手搭在男人的肩頭，鄭方的世界瞬間崩塌了，這特麽，這特麽……要出作風問題啊！


  偷偷摸摸地緊張環顧了一下四周，鄭方發現同學們一個個漫不經心地盯著場子裏跳舞的人群，居然沒有一個露出驚訝的表情，都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有的還在小聲品評著跳舞人的舞姿。


  悄悄地摸了下腦袋，鄭方一口將手裏的楊梅汁喝了個幹淨，壓了壓心中的驚惶，回到小車那裏，選了瓶紅色的拿在手裏，喝了一口，西瓜味的，不錯。鄭方點點頭，又走回了五彩的世界裏。


  靠一瓶西瓜汁，鄭方把心情收拾好了，再看向舞池的目光便淡定了不少，他發現黃校長和方老師在一起跳著，黃校長的步伐像軍人似的直來直去，步子邁得很大，方老師給他帶著，長裙撒開了，像一支盛開的花朵。葛校長在和一個鄭方不認識的女人跳著，滿臉嚴肅，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把什麽東西踩碎了似的，燈光在他的光頭上畫出一幅幅不停變幻著的抽象畫作。


  女同學們幾乎都下去跳舞了，蕭臘梅和杜約翰在一起，身子向後仰著，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杜約翰勾著身子、腆著臉，嘴巴張合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鍾小慧、梁海燕、梁菲菲、童潔都在下麵跳著呢，童潔被一個年輕老師摟著，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鄭方看著這一幕，沒來由地心裏突然酸了一下，端起西瓜汁兩口喝下去，轉回身又去拿了一瓶，這回選了紫色的，一口下去，葡萄味的，鄭方覺得比西瓜味的更好。瞧了瞧身邊，站著的都是像他一樣無聊的男生。


  “007，喝幾瓶了？”周煥突然扭頭衝鄭方叫道。


  “連這瓶，一共4瓶。”鄭方翻起眼睛想了想，揮了揮手裏的玻璃瓶。


  “敢不敢下去跳一場？”周煥笑眯眯地看著鄭方，眼神裏全是促狹。


  “有啥不敢的？”鄭方瞅了他一眼，喝下一大口葡萄汁，這個時候是一定不能發怵的。


  “想和誰跳？我一會替你約。”周煥靠過來，拍了拍鄭方肩膀。


  “拉倒吧，你不也龜孫子似的站著嗎？能約上，你自己幹嘛不下去跳？”鄭方鄙視了這小子一把，還替我約？小白一個，裝什麽知心大哥呢？


  “這第一支舞，先給領導們過過癮，下麵就是哥們的時間了。你懂不懂？這是禮貌。”周煥大大咧咧地擺擺手。


  “趙三八呢？這麽熱鬧的場合他怎麽沒在？”鄭方喝了一口葡萄汁，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沒了趙三八那咋咋呼呼的大嗓門，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這小子有一次跳舞時，一腳下去，用力過猛，直接把鍾小慧的腳給踩腫了，當時鍾小慧就哭了，他還在那摟著人不放，瞎轉圈，最後鍾小慧都叫救命了，才給葛校長把他們分開，丟老臉了，從那以後，他就沒再跳過舞。現在……估計是去了界門那兒，換了老師過來吧。”周煥笑著抖出趙三八的糗事。


  這事，像趙三八的風格。鄭方重重點了點頭。


  兩人沒聊幾句，一曲終了，跳舞的雙方互相點頭致意，走出舞池。鄭方正在那裏發呆，不料周煥大聲叫了起來。


  “童小辮，鄭方想請你跳舞呢！”


  “童小辮，鄭方說要和你蹦擦擦！”這是孫自勇那憋犢子唯恐天下不亂的聲音。


  聲音大極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鄭方一瞬間，就感到血液一下子湧到了臉上，隻覺得腦袋轟的一下懵了。


  “快去啊，快去請人家啊，童小辮看著你呢。沒道理叫女生過來請你吧？”鄭方感覺身後有人用力地推著自己，可他竟是半步也挪不開，更不敢抬眼去看童潔，隻差在地上沒找到窟窿了，否則他一定會一頭鑽進去。


  “鄭方同學，你還沒跳過舞吧？”方老師的聲音在鄭方耳邊響了起來，鄭方胡亂地點著頭，窘到了極點，這時他感覺一隻溫柔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頭。


  “膽子大點，來，老師教你。”


  木然地隨著方老師下了舞池，鄭方聽見身後是周煥、孫自勇以及一眾男生毫不掩飾的邪惡笑聲。


  方老師柔聲細語地教著他姿勢和動作，鄭方隻覺自己遲鈍的令人發指，特別是手上還攥著個還有一半葡萄汁的玻璃瓶，簡直沒地方擱，真是丟死人了。方老師完全沒有取笑鄭方的意思，她帶著鄭方在舞池裏輕輕蕩漾著。


  “這首曲子是我最喜歡的，跳舞的時候，最能聽得進去。”方老師輕聲對鄭方說。


  “爐中火，放紅光，我為親人熬雞湯……”


  漸漸的，鄭方的耳朵裏有了音樂聲，“注意節奏。”方老師小聲指點著，“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她輕輕地念著節拍。鄭方慢慢能夠跟上方老師的步伐了，他捏著玻璃瓶的右手手腕托著方老師的後背，感受著那種令他心悸的柔軟。


  一曲終了，方老師將鄭方送回了原來的位置。鄭方的心裏癢癢的，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他訕訕的有些動心思想去請方老師再跳一曲，不料方老師剛剛放下他，就被別的老師邀請了，他看見方老師掏出手絹擦了擦鼻窪鬢角，不禁有些汗顏，自己太笨，這是把方老師累著了。他也看見了童潔，這小丫頭正眉飛色舞地和張清華跳著舞，張清華今天和葛校長一樣，穿著一身挺括的西裝，看上去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沒來由地，鄭方突然感覺有些沒趣，他想了想，轉身向外走開。


  “又去拿飲料？”周煥在身後笑著調侃，鄭方沒說話，舉起右手衝他比了個中指，走到小車邊，他一口喝幹淨了葡萄汁，想了想，又拿起一瓶橘子汁，喝來喝去，還是這個味道最好。他三兩口喝完了，感覺肚子裏咣當咣當地，裝滿了水。他撂下瓶子，轉身向宿舍樓走去。


  走進宿舍樓的陰影裏，操場上的音樂聲就迅速變得遙遠，鄭方默不作聲地上了五樓，打開房門走進去、關上門，耳邊依然隱約地有音樂聲傳來。他吸了口氣，默默地進了臥室，將上衣脫下，細細地辨認著身上的穴位，開始修煉起幽靈劍來。


  這個晚上，鄭方修煉的進度飛快，當他將幽靈劍的第一層練成後，他又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站在陽台上，靜靜地傾聽著操場上斷續傳來的音樂，雖然有一幢樓隔著，他仍然能看到那夜空裏變幻交織的模糊光影。鄭方看了半晌，又轉身回了房間，拿起小冊子，開始研究最後一個靈訣：無蹤步。


  無蹤步的修煉全在下半身，擊打穴位的目的和幽靈劍差不多，也是形成各穴位連成一片的靈膜，區別是，幽靈劍的靈膜是連成一體的，而無蹤步則是一塊一塊分散開來，有了修煉霸王拳、幽靈劍的經驗，鄭方修煉無蹤步再沒有感到什麽困難，一步一步，或擊打穴位、或疏通經脈，無蹤步第一層的一個個穴位在鄭方的埋頭修煉下，不斷被攻克，最後又剩下了幾個危險穴位，幽靈劍和霸王拳是沒有危險穴位的，但無蹤步有，而且都集中在下陰位置，小冊子上注明必須在有人護法的情況下進行修煉。


  看著小冊子上的這幾行加粗的黑體字，鄭方沉吟了半晌，他兩次練不動訣，都請了人護法，其實什麽事也沒發生，主要原因他清楚，自己對力量的掌控應該沒問題，不至於有自殘的現象發生。而且，明天是周日，他除了明天晚上去找黃校長護法，白天幾乎找不到人，可黃校長已經和他說了，以後護法找葛校長，但以鄭方的個性，已經給老葛甩了臉子，他不願意再厚著臉皮湊上去，咱也是有自尊的人不是？


  最關鍵的是，現在他的狀態極好，他不願意浪費時間去睡覺。


  思忖了半晌，鄭方終於下定了決心，脫了褲子，光著腚，將小冊子在台燈下，擺正、壓好，小心翼翼地開始衝擊無蹤步第一層的最後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