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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不是她的錯覺

  一直都讓她回淩伊閣,陸寧雪覺得奇怪,在徐氏的催促中,反倒停了下來。一句詢問含在嘴裏,陸寧雪終究未問出口。


  “娘親,雪兒先回去了。”


  罷,不等徐氏回應,陸寧雪離開了。


  之後一再無事發生,鬆鶴堂的匾額掉落一事,被徐氏壓下,府裏也未多傳。


  夜色降臨時,陸寧雪突然想起,過繼時間便在明日,身體頓時緊繃起來。水中月的毒三日一發,自上次發作已過了兩日,她手指微蜷,思及毒發時的疼痛,她霎時沒了睡意。


  兩眼睜到明,清竹敲響了門,陸寧雪恍惚著起身,洗漱時險些未將洗漱的水咽下,將清竹嚇了一跳。


  “姐這是未睡好麽?”


  啊了一聲,陸寧雪反應遲鈍地轉頭,清竹見狀頓時明了。


  “姐,府內今日無事,您還是多歇片刻吧。”


  “也罷。”陸寧雪歎了口氣,她自知狀態不對,也不會強撐。


  換了衣衫躺回榻上,這一睡,便是被疼痛喚醒的。


  水中月,在晌午後毒發了。


  比上一次更加強烈的疼痛席卷而來,陸寧雪蜷縮成一團,口中咬了塊被褥,冷汗自額間滑落,在眼皮上刺激的她睜不開眼。


  好疼。


  “唔”破碎的聲音從齒間溢出,幾次她都險些控製不住。


  恍惚間,仿佛聽到了一聲歎息。


  “可知曉痛了?”


  身體被抬起,響在耳邊的聲音讓陸寧雪茫然了一瞬,原來,不是她的錯覺。


  “公,公子”手伸出,想抓住一些東西。


  “吾名,傅贏。”


  寬大的手掌落下,與陸寧雪五指交錯,公子二字前,終是有了稱呼。


  便在最難煎熬時,陸寧雪感覺到嘴巴被掰開,緊跟著一股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她咽了幾下。


  疼痛,減輕了?


  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疼痛逐漸淡去,陸寧雪失了所有力氣,攤在男人身上,久久未動。


  “可好些了?”傅贏輕聲問道,手自陸寧雪眉間劃過,理順了兩邊的鬢發。


  “好,好多了。”陸寧雪有氣無力地回道,掙紮著想要坐起,卻在上半身撐起時,又倏然倒下。


  完全,坐不起來。


  傅贏垂眼,在眼眸深處透出一抹溫柔,眼神閃爍一瞬,耳邊似乎響起了一聲喊,可轉瞬又消失不見,視線裏隻有一滿頭大汗,狼狽不堪的女子。


  “我扶你。”


  溫柔的嗓音讓陸寧雪難以置信地抬頭,隻這一個動作便消去了她所有餘力。


  “你,為何來了?”


  “想來便來了。”


  陸寧雪摸了下喉嚨,疼痛最嚴重時,化入口中的那抹涼意她極其清楚。


  “那是,什麽?”


  傅贏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緩解疼痛的東西罷了。”


  緩解疼痛?


  陸寧雪愣愣地望去,卻隻能看到傅贏下巴,過了一會兒,她又掙紮著想要坐起,這次讓她脫離了傅贏懷抱。


  男人垂眼,看著自己空聊雙臂,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暗光,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你既已好了,我便離開。”


  “等等”陸寧雪隻來得及吐出兩個字,傅贏就已不見了蹤影,她愣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攥成了拳頭。很快,又緩緩地鬆開。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緊隨其後後的是清竹的低聲詢問:“姐可醒了?”


  陸寧雪摸了下臉,毒發時流下的冷汗使得她現在全身黏糊糊的,索性便道:“替我準備熱水。”


  門外清竹愣了下,沒想到真得了回應,立刻是。


  沒多久,清竹帶著幾個婢進屋,移過屏風,又將沐浴的木桶抬入,熱水一桶桶倒入其中,很快氤氳了滿屋。


  陸寧雪著了中衣,揮退屋裏的人,清洗過後,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清竹為她梳發。


  翌日,陸寧雪正被陸清茉纏著教女紅,到了一半,清荷突然入內,告訴陸寧雪姑太太來了。


  陸清茉嘴一撅:“姐姐,姑母怎麽又來了啊。”


  陸寧雪失笑,揉了她的發頂:“怎麽,你不喜歡姑母啊?”


  陸清茉撇嘴,很不高胸:“姐姐,姑母茉兒是賠錢貨,還罵娘不識抬舉,茉兒不喜歡她。”


  “不,是討厭她。”陸清茉想了想,又這樣補充了一句。陸寧雪聽的一愣,她真未想到陸清茉會聽到過這樣的話,忙問道:“茉兒何時聽見的?”


  “就,就上次”陸清茉話斷斷續續的,努力回想聽到的時候。


  陸寧雪緊張地等著,卻見陸清茉沮喪低頭:“姐姐,茉兒忘了。”


  陸寧雪神情微凝,又很快反應過來,摸著陸清茉的頭:“無事,茉兒不喜歡姑母,姐姐就想法子,讓她以後都不會出現在茉兒麵前。”


  陸清茉眼睛一亮,撲進陸寧雪懷裏:“姐姐好棒!”


  明明什麽事都沒做過,卻被陸清茉這麽誇,繞是陸寧雪都有些無奈。


  摸了摸她的發頂,陸寧雪讓清荷陪陸清茉,自己則帶了清竹往鬆鶴堂去了。


  剛到門外,就聽到陸茹高聲地提起李楓二字,思及先前陸茹過的李家公子,陸寧雪頓時明了,這李楓應該就是陸茹想給她提的人了。


  正不悅時,徐氏的聲音傳出:“那李家公子我不了解,姑子還是莫要再提的好。”


  “怎得不能再提?”陸茹的聲音再次拔高,似乎這樣,就能逼著徐氏退步一般:“那李家公子相貌絕佳,與雪兒站一起,足以稱作佳偶成,倒是嫂子,可別因著不舍,而誤了雪兒呢。”


  這話的紮心,陸寧雪聽的心生怒火,顧不得再聽,直接邁入了鬆鶴堂大門。


  “姑母此言逾矩了。”陸寧雪揚聲道,視線瞥過陸茹,她直接走到徐氏身前,輕輕一福:“雪兒給娘請安。”


  “無需多禮,雪兒快坐。”徐氏伸手扶起陸寧雪,麵上帶了心疼,又帶了猶疑。


  陸寧雪看著心下覺得不妙,忙開口道:“女兒聽聞姑母拜訪,便想著能和姑母聊聊爹爹過繼的事,沒成想竟聽到了自己的事。姑母可真忙,惦記六爹以後,又惦記雪兒,不知道下次姑母會惦記誰啊?”


  陸寧雪歪頭一副沉思模樣,突然笑著拍了下手:“下次估計就是茉兒了吧,畢竟我陸府,也沒別的人可惦記了不是?”


  這話的陸茹臉色一僵,徐氏卻沉了臉,她發現陸茹插手的事太多了。


  “姑子確實,挺忙的。”


  慢悠悠的聲音裏,陸茹幹笑兩聲:“我這不是,想給雪兒個好人家嘛。”


  “可是那李家公子,雪兒覺得配不上啊。”陸寧雪眨眼,“姑母是那公子如此滿意,不如介紹給表妹啊,到適齡,表妹也該人家了。”


  著,她還特意轉頭去征詢了徐氏意見。


  徐氏正因為陸茹管事太多而心生惱意,自是點頭道:“悠然確實也該人家了。”


  陸茹咳了兩聲:“這的雪兒的事,莫要牽扯悠然,這李家公子的事,其實之前我有提過一次,感覺挺不錯的,嫂子還是多考慮考慮。”


  “提過一次?”徐氏略帶疑惑地掃過陸寧雪,後者心中暗叫不好,但徐氏也沒當著陸茹的麵問這事,笑著將話題移開。


  又坐了片刻,陸茹起身告辭。


  陸寧雪叫了清竹去送,一臉乖巧無辜地望著徐氏,試圖用表情讓徐氏別詢問陸茹話中的上一次。


  但可惜的是,徐氏並未如她的意。


  “雪兒給娘解釋一下吧。”徐氏麵帶無奈地。


  陸寧雪討好的對徐氏笑:“是這樣的,娘。”


  隨後便將上次陸茹前來拜訪的事了,徐氏聽了是又氣又好笑:“你把娘當什麽了?還攔著不讓娘知道。”


  陸寧雪湊到她麵上,挽著徐氏的胳膊:“雪兒想讓娘心情好些。”


  言下之意,就是徐氏見了陸茹會心情不好。


  纖細白皙的手指戳了下陸寧雪的額頭,徐氏哭笑不得地道:“你姑母又不是狼豺虎豹。”


  可陸茹在陸寧雪心裏,比狼豺虎豹還要毒。


  這話她當然不會出,陸寧雪神態自然的移開話題,母女二人了會兒話,陸清茉找了來。


  這個活寶一出現,就把鬆鶴堂弄得熱熱鬧鬧的,將陸茹帶來的壓抑徹底清除。


  當晚上,傅贏突然出現,硬拽著陸寧雪不準睡,隨他在屋頂坐著。


  深夜裏風吹過,帶來一陣寒意,陸寧雪拽了下單薄的衣裳,很不解地望向傅贏。


  “你怎麽了?把我拽上來,不會就為了發呆吧?”


  傅贏垂頭,沒有做聲。


  陸寧雪眉頭微皺,欲言又止地伸手,卻在碰到傅贏肩膀時,倏然停下。


  想了想,又縮了回去。


  如此,二人在屋頂上坐了許久,就在陸寧雪昏昏欲睡時,傅贏忽然開口:“你覺得,做錯了事的人,可以原諒嗎?”


  做錯了事的人,可以原諒嗎?


  陸寧雪從朦朧睡意中驚醒,思及前世所經之事,搖頭:“不能原諒。”


  傅贏側頭,恰好陸寧雪也看了過去,二人視線對上,傅贏眼底閃過一絲複雜:“若是那人,是你最親之人呢?”


  “若是背叛,那也不值得原諒。”


  陸寧雪的篤定似乎給了傅贏力氣,他仰起頭看向夜空:“罷了,你也不知事情經過,與你了無益。”


  陸寧雪對此隻笑笑,便將話放到了腦後。


  二人又坐了片刻,傅贏伸手攬著陸寧雪跳下屋頂:“多謝了。”


  簡單的三字,陸寧雪聽了微扯嘴角,目送傅贏離去後,在床榻上坐下,外間隱約能聽到雞鳴,她往下一倒,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再起身,將早膳與午膳一起用了。


  正閑暇時,清竹突然慌張跑進屋外:“姐,不好了。”


  陸寧雪一愣,見她慌慌張張,立刻道:“好生話,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清竹停下,努力呼吸了幾次,才緩緩出了原因。


  “奴婢今日出去買姐慣用的香膏,卻在回來的路上,聽有人提起姐名字便上前聽了。”清竹抽了下鼻子,惱怒地:“他們竟然姐和李家公子李楓訂了婚。”


  陸寧雪麵容一冷,問清竹:“你確定是李家公子?”


  清竹重重點頭:“奴婢怕聽錯,特意問了人才回的。”


  陸寧雪眼神微閃,不用問,這事肯定和陸茹有關,昨日提起被拒,她鐵定懷恨在心。


  可惡!


  竟用這等法子來汙她名諱。


  陸寧雪氣惱起身,正要去尋徐氏這事,又忽而停了腳步。


  “清竹,你來,聽我的話這樣做”


  清竹附耳過去,陸寧雪聲地囑咐一番,清竹眼睛逐漸發亮,到了最後狠狠一拍手:“姐這法子真好。”


  陸寧雪笑笑,擺手讓清竹離去。


  晌午後,祁老帶著童前來,為陸川診治,留下兩劑藥,告訴徐氏等人,吃完這藥應該便會醒。


  得知此事陸寧雪大喜,但同時也告誡自己莫要樂的太明顯。


  因著祁老存在是被陸寧雪勒令隱瞞外饒,所以此事知曉的隻有幾人。


  傍晚時分,青山城裏另一條傳言忽地散開,那定親的人不是陸家大姐,而是霍家的姐。


  因著這點,很快就有兩女爭奪李家公子,結果反目成仇的話傳出。


  就在陸寧雪等著徐氏知曉此事時,傅贏忽地找來,滿臉怒容地看她。


  “那定親怎麽回事?”


  “啊?”


  陸寧雪被問的猝不及防,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不由笑了。


  “公子,此事與你無關吧?”


  這話一出,傅贏臉色頓時沉了,陸寧雪則愣了一下,她隻是下意識地反駁一句,正要解釋,便對上傅贏鄙夷眼神,一時無話。


  “這事確實與我無關,畢竟總有些女人眼瞎,把廢物當寶,和廢物同座。”


  陸寧雪心頭一緊,惱了:“傅贏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還不分明麽,你太差,和廢物為伍。”


  陸寧雪當即大怒,與傅贏吵了起來。


  待人走後,陸寧雪冷靜下才發現自己的錯處。她和傅贏關係剛融洽不久,甚至昨夜還溫和對談,怎的今日就吵成如此模樣?

  陸寧雪撫著額頭,想去找傅贏解釋此事,但跑了一趟卻失望而歸,傅贏根本沒在。倒是陸寧雪頻繁跑動,

  如此,過繼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陸寧雪就被徐氏喊去青嵐軒,站在一旁看嬤嬤給徐氏梳妝。


  “雪兒,今日乃是給你爹過繼的大喜之日,莫要任性發脾氣,等過繼結束,娘答應你一件事可好?”


  這是打算用軟話哄了陸寧雪,怕她在過繼中生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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