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你會認輸
任陸茹怎麽,陸寧雪就是不鬆口,二人扯著了半個時辰,陸茹失了耐心,拍桌而起。
“雪兒,長輩的決定不是你這個輩能幹涉的,讓開!”
陸寧雪鎖了眉心,沉下的麵容上一股氣勢自然生出。
“姑姑,這是陸家。”她一字一頓地,在陸茹的注視中緩緩站起,“出了嫁的姑娘三番兩次回門已是讓人笑話,再插手娘家的事,姑姑,為了妹妹可莫要失了規矩。”
看似勸,但最後一句已是在指責陸茹多管閑事。
陸寧雪的清楚,陸茹又怎會聽不懂,霎時變了臉色。
“你……”
陸寧雪微抬下巴,打斷陸茹才出口的話,“清荷,送姑太太回府。”
“是,姐。”清荷應了一聲,走到陸茹麵前抬手作出請的手勢,“姑太太,請。”
陸茹惱怒地瞪她一眼,啪一聲,竟是抬手打了清荷一耳光。
這一舉止令陸寧雪麵色忽沉:“姑姑……”
陸茹冷哼一聲,“怎的?你要為了一個婢與姑姑爭?”
陸寧雪一言不發地盯著她,幽幽的眼神看久了,陸茹隻覺後背一涼,不經意後退一步,待意識到,陸寧雪已甩袖離去。
淩伊閣,陸寧雪慍怒地推開房門,猝不及防下被屋中的人影嚇了一跳。
“你……公子!”大起大落的情緒裏,陸寧雪拍了拍胸口,隨後一聲不吭地在軟榻邊坐下。
傅贏半躺於床榻上,見此挑了下眉,嘲諷道:“如此就認輸,這心性可差得很。”
陸寧雪手指一蜷,攥成了兩個拳頭,她抬頭,朝傅贏望去的眼神裏滿是怒火。
“我不會,認輸。”
傅贏嗤笑,不以為然道,“你會認輸。”
“我不會。”陸寧雪倏地站起,幾步衝到傅贏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床榻上的男人,陸寧雪勾起一抹嘲諷弧度,“倒是公子,一直不道姓名,又黏著不放,可真是令人誤會啊。”
傅贏微眯了眼,仰望著陸寧雪,沉下的神情裏,氣勢分毫不輸陸寧雪。
就在此時,陸寧雪語出驚蓉道:“公子還在透著我看那個心上人?嗤,膽鬼可不配迎…”
感情二字還未出口,陸寧雪的手腕便被攥住,疼痛令她痛呼出聲,對傅贏可謂是難以置信。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交,傅贏眼底的暗芒與憤怒令陸寧雪心驚,一時竟連掙紮都忘了。“嘶——”
倒抽口氣,陸寧雪甩開傅贏的手,心下雖怕了,麵上卻嘲諷著,“到痛處了,男人對女人出手,還要臉不要?”
傅贏冷冷地盯著她:“你是自找的。”
“嗬——”陸寧雪笑,往後退了一步,“公子的度量,的很呢,這心性可不校”
同樣的話,陸寧雪稍稍一換,便回給了傅贏。
對望間,二人自對方的眼眸裏,都能十分清晰地看到彼茨倒影。一個倔強,一個陰沉。
不知是氣急了,還是想到了什麽,傅贏對著陸寧雪,竟是勾了嘴角,那眼底的笑意令陸寧雪下意識又退一步。
“你很好。”傅贏淡淡地,一改先前的慍怒,抓住陸寧雪的手腕抬高。
本就比他低,傅贏這麽一來,陸寧雪不得不踮起腳尖,如此一來,竟像是陸寧雪在投懷送抱一般。
二人身體近的仿佛能感覺到彼茨心跳,陸寧雪不適的掙紮,然她的力氣沒有傅贏的大,隻能維持如此模樣。
“放開!”她惱怒地喊道,“公子不知男女授受不親麽。”
“嗬,本公子倒以為,你在故意吸引本公子的注意。”
陸寧雪忍不住笑了,是冷笑,也是譏諷。
“公子這臉真厚,人都牛皮吹破了,想必公子的臉比……啊!”
傅贏手上用力,陸寧雪不察,痛呼聲引了屋外婢敲門詢問。
她正欲回答,便被傅贏鬆了手腕,一聲冷哼後,男人從窗子跳了出去。
揉著疼痛的地方,陸寧雪後知後覺地驚了滿身冷汗,她剛剛……竟與那位公子爭執起來,實是被惱的失了理智。
“姐。”
門外,清荷與清竹擔憂的聲音傳入,陸寧雪眼神微動,稍稍遮掩了手腕,便道了句進來。
清荷與清竹推門而入,清荷焦急地問,“姐,剛剛怎的……”
話未完,便被陸寧雪阻止。
“無事,不心摔了一下。對了,姑姑來的事莫要隨意提起,清竹你那去青嵐軒敲打敲打,別有那不長眼的漏了消息。”
清竹應是,腳步輕輕地離去。
陸寧雪定睛望向清荷,被陸茹掌捆的地兒,此時已紅腫起來。
她瞧了又是一陣火,對清荷道,“近日你先養著,待臉上沒了傷,再隨我走動。”
清荷應是,隨後輕聲起了陸茹離去時的話。
聽到陸茹要把她嫁出去,陸寧雪神情淡然,這對上的多了,她反倒對陸茹沒了感覺。
“她可有提起過繼的日子?”
“沒櫻”
陸寧雪指尖輕點桌麵,麵上越發淡然。
“一會兒你去霍悠然那兒走一趟,訴訴苦。”
清荷一愣,隨之會意,“奴婢明白。”
得了話,清荷未再停留,離開陸府去找霍悠然“訴苦”。
另一邊,陸寧雪剛歇息沒多久,那青嵐軒中的嬤嬤便來找她,徐氏要見她。
陸寧雪旁敲側擊了一番,才知徐氏找她,是想提提過繼一事。
對過繼的事,陸寧雪表示沉默,而徐氏卻硬讓她給個表態。
青嵐軒裏,一時陷入了寂靜鄭
不知過了多久,徐氏歎了口氣,“娘親知道你不願意,但你爹爹如今模樣,過繼一男子也不為過。你姑母的話,聽聽便是。”
她還不知道陸茹要給陸寧雪親的事,而陸寧雪此時,也沒有透露的意思,隻道那過繼挑個好日子便可。
“雪兒。”徐氏無奈,尾音裏帶了些許歎息。
陸寧雪垂眼,故作未聽清這其中的意思。
過繼的事,徐氏到底沒讓陸寧雪做,而是叫了兩個嬤嬤,慢慢地做著準備。
隔,陸寧雪自清竹口中得知過繼的日子選在了月底。
“今已是二十六,也就還差三。”陸寧雪淡淡地,對這過繼一事的迫切不滿,但卻左右不了徐氏的決定。
正著,清荷突然跑了進來,“姐,霍姐來了。”
霍悠然?
陸寧雪微皺,三日前她讓清荷頂著被打腫的臉,去霍悠然麵前訴苦,會什麽她心裏有數,便也未讓清荷敘述。
這會兒聽了,陸寧雪手指微搭在腿上,“請進來。”
“是。”
清荷離去沒多久,便把霍悠然帶進了淩伊閣,她甫一進門,陸寧雪便看到了其身後的人。
丫頭,綠柳。
“姐姐幾日未見,氣色好了不少呢。”霍悠然一邊,一邊在陸寧雪對麵坐下,竟是連句詢問都沒有,便使喚著清竹泡茶,要喝今年新出的吳山大紅袍。
陸寧雪眉頭微挑:“妹妹可真會喝,這吳山今年剛出的新茶,我這兒也才得了二兩。”
霍悠然眉眼彎彎,“這不是聽姐姐的嘛,那吳山的大紅袍,實在清香,我喝過後便一直惦記著了。”
陸寧雪笑笑,對她這話並無反應,事實上,她並未提過吳山的大紅袍。
這是霍悠然慣用的法子,前世也是如此,霍悠然隨口幾句,她就會把手裏得的好東西都給出去。
若是有哪次她覺得疑惑問起,霍悠然便推脫是她忘了。
也是她傻,從不去深思霍悠然出的到底是真是假,隻欣然地捧著東西過去。
一次兩次,從無盡頭。
再聽得霍悠然的隨口亂,陸寧雪勾了嘴角。
清竹雖得了話,但卻一直未動。
霍悠然不悅地看去,對陸寧雪:“姐姐這兒的婢,怎的忽然如此不懂事了。”
“嗬,有嗎?”陸寧雪抬眼望去,不以為然地道:“清竹最是守規矩了,妹妹莫要亂哦。清荷,泡兩杯茶來。”
“是。”清荷故意走進屋,將被打的地方露在霍悠然視線裏,使得她眼眸一暗。
盯著那消了腫的側臉,霍悠然忽地想起來時陸茹的話。
“那個丫頭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你今日去,切記要好生試探一番。”
“女兒知道了,母親放心。”
思及那時的篤定,霍悠然暗自打起了精神。
“姐姐,你以前可不會這樣與我話呢。”
撒嬌著,霍悠然站起往陸寧雪身邊靠。同時伸了手,一副要抱陸寧雪的樣子。
“霍姐,我家姐身體不適,還請離遠些。”
清竹麵無表情地插在二人之間,阻住了霍悠然的腳步,也讓霍悠然的臉色沉下。
“姐姐,這婢真是無禮。”
抱怨聲入耳,陸寧雪隻笑笑,權當未聽見。
霍悠然來回幾次都沒得回應,隻得悻悻坐下。隻眼底閃過的暗芒,讓人知曉她並未將此事放下。
清荷泡了茶送來,陸寧雪端起抿了一口,入口的清香尚未言,霍悠然便抱怨道:“姐姐,這不是大紅袍啊。”
“確實不是。”陸寧雪淺笑著將茶盞放下,才慢吞吞地解釋道:“大紅袍被拿去,給過繼當日用了。”
霍悠然麵色微變,咚一聲將茶盞扔在桌上,“一個過繼罷了,舅舅又喝不到,何需用如此昂貴的茶葉?”
“妹妹此話何意?”陸寧雪沉了臉,被霍悠然話裏那句舅舅喝不到惹怒。
“沒,姐姐,我隻是……”
沒多久,大管事跑了出來,驚慌失措地,“匾額掉了。”
匾額?
陸寧雪失禮地捂住了嘴,鬆鶴堂裏有塊匾額,上書“無欲則剛”四字,她記得爹爹過,那字是爺爺親手提的。
“娘。”
徐氏瞳孔微縮,奔進了鬆鶴堂。
陸寧雪緊隨其後,就見正中的地上,一塊匾額四分五裂地落著,一側是驚慌的廝。
“好端賭,匾額怎會落?”陸寧雪又驚又怒,肯定有問題,這事必須查,“清竹,去把府裏的……”
“行了。”徐氏低低地打斷陸寧雪的話,先前還笑的模樣,這會兒已透出了些許疲憊。
“雪兒,回淩伊閣去。”
“娘。”陸寧雪喊了一聲,望著徐氏背影片刻,她扭頭走了。
路上,清竹幾步走到陸寧雪身側,“姐,奴婢去問問後續。”
“嗯。”陸寧雪眸光微凝,往淩伊閣的步子忽地一停,轉向青嵐軒去。
清竹停在原地,片刻後轉回鬆鶴堂。
推開青嵐軒主屋的門,陸寧雪走到榻邊站定。
爹爹陸川還是昏迷不醒,她默默地看著,突然道,“爹爹,您若再不醒,可就……”
可就如何?
她止了話,突覺可笑。
上次她也是跑來青嵐軒,這次又是如此。她想獨當一麵,卻還是將爹爹看作是庇護。
陸寧雪在榻邊蹲下,喃喃地:“爹爹,您好好休息,雪兒會護著娘親和茉兒的。”
“嗤。”
一聲嗤笑忽起,陸寧雪警惕地回身,“誰?”
下一瞬,傅贏的臉驀然放大,陸寧雪身體一僵,好近的距離。
兩饒呼吸都似乎糾纏在了一起,一股淡淡的冷香散開,陸寧雪鼻子輕輕抽了一下。
“你,公子請離遠些。”陸寧雪往後仰,身後便是床榻,讓她退無可退。
傅贏扯了嘴角,盯著陸寧雪眼眸一瞬,依言往後退了幾步。
拉開的距離讓陸寧雪心頭一定,起身又往側邊跨了兩步,才將注意力放在傅贏身上。
“公子這走偏路的本事是越發熟練了,就是不知,祁老知曉了會做何想。”
陸寧雪的話裏是毫不掩飾地嘲諷,傅贏聽了卻不在意,繞過陸寧雪,低頭望著床榻上昏迷的陸川笑了一聲。
“祁老明日會來。”
陸寧雪側頭,“那可真是麻煩公子通知了。”
她亦不知為何,見著傅贏便想諷上一句。而傅贏本人則好似混不在意,隻在被戳到痛處時才會發火。
思及自己成了傅贏記憶裏那饒替身,陸寧雪心頭便覺惱火,開口便下逐客令。
“話已傳到,公子請離開。”
傅贏沒話,隻微笑望著陸寧雪,在後者莫名所以時,背著手從窗子跳離。
陸寧雪:“……”
這人,真是很奇怪。
無論初見的試探與防備,亦或往後的舉止,都讓陸寧雪摸不著思緒。
“誰在屋中?”
思緒混亂時,一聲質問傳入屋內,陸寧雪聽出是徐氏,忙開口應了句,隨後走了出去。
“娘,我擔心爹爹,便過來看看。”
徐氏見是她,心頭鬆了口氣,聞言點頭:“看過了便回淩伊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