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還是隻幹等著
夏雪擠出一抹笑,便從窗口坐回桌邊來,可是也是一口茶沒喝,一句話不吭聲的。
下雪的天黑得很快,越是天黑,西暖閣的人就越是坐不住。
蔣瞳看母親也忍不住了,站了起來跟折桂說:“你去看看,瞧著大少爺是不是快回來了?”
門房那裏雖早叫人去等著了,一有消息就會來報,可是這麽久了,卻沒有人過來傳消息的,肯定是還沒有回,不過越等就是越心急,叫人怎麽還坐得住。
折桂出了去,好一會才回來:“夫人,二夫人,還未曾看到大少爺的影子。”
“怎麽辦怎麽辦,嫂嫂,你說子遊他是不是出事了?”蔣二夫人一聽,心裏更急了,大顆的淚珠都滑了下來:“他可是我的命啊,都怪老爺他不聽我的,這麽急切就想給遊哥兒找份差事,要是過了年許走別的路子就不會這般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蔣母趕緊拉住她:“弟妹,這外麵天又黑,又那麽亂,你出去這是幹什麽啊,好了,沒事的,外麵事多,遊哥兒肯定沒有那麽快回來的,再等等吧,你先吃些東西墊著肚子,千萬別餓著了。”
“我現在哪裏吃得下啊。”
這時外麵有丫頭掀起了簾子進來,蔣二夫人急切地上前去問:“可是遊哥兒有消息了?”
“回二夫人的話,是二老爺讓奴婢過來告訴夫人別心急,今天五城兵馬司的人忙得不得了,許一時半刻大少爺是不能回來的了,也許今晚上都不會回來,讓夫人別等著。”
蔣二夫人聽了一臉的失望:“我知曉了。”
晚膳送了上來,可是她卻是無心用,還是隻幹等著。
越等越是冷,也不知叫人去外麵看了多少次,但是每次都是很令人失望的消息。蔣瞳生怕母親的身體剛好受不住這晚上的寒氣,勸著母親回了房去歇息。
回到蘭苑落顏跟她說:“小姐,你讓紅柳去打聽的事打聽到了,那個盧奶娘的同鄉是刑部尚書府上侍候張大奶奶的婆子,那張府家風十分嚴謹低調,上上下下都是十分簡仆的,而且張大奶奶是深居簡出,也不喜多與那些貴夫人多走動的。”
“那大奶奶叫鬱敏是不是,也是揚州人?”蔣瞳問。
落顏點點頭:“正是呢。”
“落顏,你讓毛娘子注意著,寧願事事自已親手親為,也不要讓太多人經手膳食一事,讓紅柳盯著盧奶娘。”哪有總這麽巧的事,好張夫人還問純夏關於她母親的事,這會兒又恰好盧奶娘的同鄉來了,那同鄉又是恰好侍候著張夫人的。
“嗯,奴婢明兒個一早去告訴她。”
她在燈下看著書,一直看到很晚才去睡也沒有聽到有子遊哥回來的消息。
第二日一醒來就問蘭風:“大少爺可回來了?”
蘭風搖頭:“沒呢小姐,二小姐一晚上也沒有回來睡,在西暖閣陪著二夫人一直等著。”
蔣瞳歎息:“也不知外麵現在是什麽樣的狀況了。”
“今早上叫人出去看了,不過還是戒嚴,也不許到處亂走的,便是要出去買些柴木油鹽之類的,也是不行的。幸好頭些天辦年貨,府裏也是買了很多東西回來的,這幾日也不愁缺什麽的。”
“快些給我梳洗吧,我去西暖閣看看。”
二嬸一晚上沒有睡,就那樣守著,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二嬸,你歇一會吧,你看,你眼窩都黑了。”蔣瞳勸她。
可是她卻搖頭:“子遊不回來,我安能歇得著。”
“可是你不睡,你也不吃東西,這樣怎麽行呢?”
“是啊,母親。”夏雪也勸了一句。
這時簾子掀起,蔣二老爺進了來,蔣瞳趕緊起身行個禮:“二叔。”
蔣二老爺的臉色也是繃得緊緊的,眼窩下麵亦也是黑青一片。
“是子遊有消息了嗎?”蔣二夫人著急地問他。
他卻是搖搖頭:“還是沒有消息,你也別急。”
“可是這樣都等了一個晚上了,子遊他什麽消息都沒有,這可怎麽辦啊,老爺,你可得想個法子啊。”
“也已經在想法子了,隻是現在戒嚴我們也不能出去,托了些關係,已經出去打聽消息了。”
蔣二夫人舒了一口氣:“這就好,可真是叫人急死了。”
“莫要急,也許很快就有消息過來的了。”
“是啊,二嬸,你可得用些早膳,你昨天晚上沒吃也沒有睡覺的,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見二嬸並沒有拒絕,於是趕緊讓人將早膳擺了上來。朱貴清也過了來,問候了一番也是臉色黯然地坐在一邊。
蔣二夫人草草喝了幾口粥便放下了羹:“不吃了,撤下吧。”
便都在房裏等著消息,可是等到快中午的時候,蔣父回來了,卻隻是搖頭說:“外麵很亂,也打聽不到遊哥兒的事,不過我已經托人去打聽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全都在,也都是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這會戒嚴到什麽時候?”蔣二老爺問。
蔣父搖搖頭:“這倒也說不準,多則七八天,少則三五天吧。”
“可是朝中有什麽事發生了?”
蔣父看看夏雪和蔣瞳,並沒有說話。
蔣瞳知曉這些事父親並不想多拿出來在後院說,便垂下頭去,沒一會兒父親和二叔帶著朱家大少爺出了去。
中午勸著二嬸用些東西,可是才剛吃下就吐得個亂七八糟的,而且臉色蒼白得嚇人。
蔣瞳趕緊和夏雪一塊扶住:“二嬸,你怎麽了?”
“糟了,母親心口絞痛又複發了。”夏雪臉色也蒼白了起來:“可是這個時候請不了大夫,可怎麽辦啊?”
“有藥嗎?”
那米婆子卻搖頭:“小姐,行李在甘州都丟了,到了京城倒也是一時不記得備下這藥了。”
蔣母急得用手掐著蔣二夫人的人中:“快去請二老爺過來,折桂,你趕緊跑回房裏去取些藥丸過來,還有上次我服用的那還魂草還剩些,快些叫人煮了。”
順著蔣二夫人的氣,輕聲地說:“弟妹別急,千萬別急。”
“痛,好痛。”蔣二夫人捂著心口,痛得汗珠大滴大滴地滑了下來。
夏雪的手也顫抖了:“母親,你別嚇我。”
米婆子也找來了藥油,一邊給蔣二夫人擦著人中,周嬤嬤也趕緊去灶房拿了生薑切片來,給蔣二夫人聞嗅著。
可是好像也沒有多有用,蔣二夫人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毛娘子用那還魂草煮了湯親自端著過來,蔣瞳和夏雪慢慢地喂著蔣二夫人喝了下去。
蔣二老爺聞迅趕過來,看到臉色難看的夫人也隻能幹焦急著。
還魂草在蔣母身上有用,可是在蔣二夫人身上卻是沒有用。
蔣二老爺怒斥屋裏的婆子:“你們是怎麽做事的,難道不知道夫人一直有心絞痛的毛病嗎?屋裏頭怎麽這藥沒有了也不知曉去買些回來放著,如今倒是好。”
“罷了,說她們也沒有用,現下可得好好想想,有什麽辦法才是。”蔣父勸著。
蔣二老爺擰著眉頭:“現下哪還有什麽法子,偏偏這個時候發病也真是夠讓人焦心的,外麵又不給出去。”
蔣瞳低頭看著二嬸,二嬸的是越來越急,氣色也是越發的不好了。
蔣母也焦急地說:“瞳瞳,你們也快些想想看有沒有法子,對了,折桂,你去看看下麵的人,可有會些醫術的,會些的都無所謂,趕緊叫來看看,再這樣下去可得了,二夫人會的。”
折桂又趕緊跑下去問,蔣瞳讓蘭風將窗都打了開來,這樣空氣能流通得好一些,屋子裏瞬間冷得叫人發抖,而二嬸的汗卻要將頭發給濡得濕濕的了。
這時門房的人進來了:“大小姐,外麵有人要傳個口信給大小姐。”
“什麽口信啊?是誰啊?”蔣瞳奇怪地問。
“說是孟親王府的人,托了口信來告訴大小姐,蔣少爺在五城兵馬司安好著,明兒個就能回來了。”
蔣瞳一怔,這孟親王府的人怎麽托這口信回來,而且蔣家這麽多的人,卻隻說托給她,人家不知道,還以為她和孟子牧之間暗中有什麽來往呢,想一想臉上就一熱,心裏也有些惱氣。
“這無端端的,孟親王府的人,怎麽就托這個口信過來啊?”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送口信的看起來是官差。”
蔣瞳忽然腦中一醒悟,這有可能是子遊哥哥看到了孟子牧,就托他叫人送口信回蔣家的。
因為孟子牧的特別身份,他想去哪裏,誰還管束得了他麽。不過那人又喜歡作弄她,所以蔣家這麽多的人,他也不說傳口信給她父親或是二叔二嬸的,就獨獨叫人傳這口信給她。
“你趕緊叫那送信的人等等,不,我現在馬上出去,他即然能過來送口信,那他也可以帶我二嬸出去看大夫。”
蔣瞳說完就提著裙擺跑出去,夏雪一急,讓丫鬢扶著母親也跟著跑了出去。
送口信的人沒有走多遠,蔣瞳跑得氣喘籲籲的在巷子裏追上了他:“請等一下,我是蔣家的大小姐。”
那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停了下來,對她很恭敬地說:“蔣小姐,可還有什麽吩咐,在上還有事,還得趕回五城兵馬司去做事。”
“求求你幫我一個忙,我二嬸心絞痛可是府裏沒有藥了,我們必須得出去看大夫。”
那人一怔:“可是現在全城戒嚴,隻怕你是找不到大夫的了。”
夏雪一聽哭了:“姐姐,這可怎麽辦啊?”
“要不,你幫我打聽打聽,看哪裏還有藥鋪可以買到止心絞痛的藥。我二嬸可真的是等不起,麻煩你了。”蔣瞳哀求著。
夏雪從袖子裏拿出一綻銀子,又將頭上的一個大東珠釵子取下來全塞到那人的手裏:“,可真的是麻煩你,一定要救救我的母親啊。”
“好,我且看看吧。也不知能不能辦得成。”那人收了東西:“不過你們還是回去吧,在街上要是亂走,不管你什麽人,什麽事,沒有令牌的話一概都全抓了。”
“好,我們知道了,可一定得幫幫忙。”
二人有些無奈地回到府裏去,西暖閣裏亂成一片。
夏雪緊抱著蔣二夫人:“母親,母親,有人來報信說哥哥好著呢。”
“我……,我知曉了。”蔣二夫人一邊抖著,說完又痛得緊緊地咬著唇,牙也咬得硌硌作響的,臉色蒼白得如紙一般了。
蔣母在一邊輕聲地問蔣瞳:“那送口信的可有辦法?”
“不知呢,他說全城都戒嚴了,藥鋪那些地方都全關門了,也不太好辦啊,可看著二嬸這樣子,真的是再熬不下去了。”
蔣母也心急:“是啊,你二嬸心絞痛也是病了,以前屋裏頭都會放著藥的,隻是到了京城一時也忘了再買些放著。”
蔣二老爺走來走去,十分的心急,看著蔣二夫人的都痛的樣子也沒有辦法了,停了下來:“不管如何,叫人備馬車,去藥鋪。”
蔣父馬上說:“二弟,這不可,若是出去了定會讓五城兵馬司的人都關押起來,這般你明年的路子可就不好走了。”
蔣二老爺一歎氣:“無所謂了,大不了我回揚州老家去種田。”
“不要。”蔣二夫人艱難地吐出二個字,拚命地搖了搖頭。
目光裏有哀求,有難過。
蔣瞳看到二叔的眼裏有堅定:“我已經這麽決定了,別的話也不用說了,馬上備馬車。”
真好,二叔對二嬸真的是很好,若是父親有對母親有一半這般的心思,母親也會很開心的了。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輕聲地說:“二叔,不如讓我和夏雪去吧,沒事的,畢竟我和夏雪是女的,照顧二嬸也方便些,再說了也會帶著下人去,二叔不用擔心的。若真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為難我們,我不還是孟子牧未過門的妻子嗎?說了他的名字出來,想必也是會給我這麽個麵子的。”
說出這些話,當真是心裏苦澀,可是如今也隻能借用著這個身份,看能不能順利找到藥鋪來給二嬸止心絞痛了。
麵子二字在生命跟前,不算什麽。
“這…。”二叔猶豫著。
夏雪卻說:“姐姐說得有理,父親,就讓我和姐姐一塊去吧。”
“去吧。”蔣母也輕聲地說:“不過要顧著點,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好,不要強著脾氣來。”
“嗯,知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