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心裏一慌就刺到手了
她決定了,明年開春了帶著母親和二嬸她們一塊先回揚州,必須讓母親的身體好些先,不然就是定了再好的親事,她也是放心不下嫁過去的。
母親睡著了她才回到蘭苑,看著那白雪壓著的枝丫,明年哪怕不開花,再過一年也會開了,隻是她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再看到這裏的玉蘭花開。
母親和父親是暗裏就和離了,過去那麽多年父親沒有她也過得挺好的,但是她是母親的命,她肯定是不會丟下母親不管的。
回到房裏暖暖手,眼看著年關已近,她可真得靜下心來,好好給母親做衣服鞋襪的了。
繡了半朵銀菊忽然一針就紮在手指上,痛得她皺著眉頭,血珠也冒了出來。
她含著手指吮著血,蘭風趕緊過來:“小姐,怎麽了?”
“也不知怎的,心裏一慌就刺到手了。”
“這天太冷了,小姐要不拿個暖手爐先暖一暖,別冷著了會起凍瘡的。”
這時紅柳忽然撞了進來,急急地叫:“小姐,不好了,夫人吐了好多的血。”
正房那裏的人慌亂成一團,進進出出都無比的慌張,都不知自已要做什麽一樣。
聞迅而來的蔣瞳衝了進來撲在床邊,看著小銀子滿手都是血地抱著母親,而虎妞端著水盆,水盆裏也是血紅一片。
“母親。”蔣瞳駭得驚叫,跪在地上推開小銀子。
母親臉上,身上還染著血,可是整個人臉色臘黃得叫人害怕。
“母親,你醒醒,我是瞳瞳啊,母親,母親。”
她連著喚了好幾聲,可是母親依然是沉靜,仿若什麽也聽不到了一樣,蔣瞳嚇得不輕,壓下了心裏的慌張害怕:“小銀子,快,馬上叫傅管家親自去新大夫,把京城所有的大夫都請來,還有,快去叫父親過來。”
“是,奴婢馬上去。”
小銀子顧不得滿身的血汙就衝了出去,一個丫頭捧著水,顫抖地跪在地上,也是一臉的害怕,手抖著還將水弄得滿地都是。
蔣瞳沒顧上這些,隻是哭叫著:“母親,我瞳瞳,你快看看我啊,你不要嚇我啊。”
明明晚上還挺好的,還是她侍候著母親喝的,怎麽一轉眼,母親就成了這樣子了。
“大小姐,夫人這,這,還有氣麽?”那端水的小丫頭也有些害怕,看著夫人滿身都是血,而且沒有半點生氣躺在那裏的樣子,就像是個死人一般。
“住嘴,虎妞,把她揪出去記住她了。”
“是,大小姐。”
蔣二夫人也聞迅趕來了,看到這樣子嚇了一跳:“瞳姐兒,這怎麽回事,你母親怎會忽然這般?”
蔣瞳哭著沒有回答,她又趕緊看向的蔣大夫人,心急地說:“嫂嫂,你怎麽了,你說說話啊,可千萬別嚇著瞳姐兒,你最不舍得她擔驚受怕的了。”
“母親。”夏雪進了來:“大伯和父親哥哥在門口,可否進來。”
“無妨,都可進來。”
蔣瞳難受得有些不過來,父親進來看了一眼便問屋裏的丫頭:“夫人這是怎麽回事呢?怎麽好端端的就變成這樣子了?”
虎妞搖頭:“奴婢也不知,夫人本是睡著的,咳了好幾聲,奴婢和小銀子姐姐一塊進來看,夫人已坐起身來說心口痛得厲害,要喝水,奴婢去倒水,誰知夫人卻是越咳越厲害,咳得就直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的血,怎麽止也止不住,後來夫人就叫不應了。”
“嫂嫂身子本來就虧得厲害,以前生瞳姐兒的時候,也是損傷得厲害,還差點沒醒過來,我到京城來看嫂嫂越發的氣色不如前了。”蔣二夫人皺著眉頭:“還是得找些大夫來看看才行,每日喝藥調理也不是個事,但願嫂嫂現在也能平安無事。”
“現在已經叫人去請大夫了。”虎妞低眉斂首地說。
蔣父走到跟前去仔細地看看,還伸出手指在她鼻間探了一下,眉頭擰得緊緊的。
蔣二老爺便問:“,嫂嫂如何?”
“氣息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似乎快是,可真不會挑時候,這個節骨眼上這般,府裏什麽也沒有準備,這後院女眷又多,若真有什麽隻怕也是個麻煩,不若挪到高牆後麵去。”
蔣瞳看著父親,淚珠滑滾下臉頰,痛得如刀子割著一般。
父親就這樣的冷漠對待母親麽,母親是哪裏做錯了什麽,哪怕是母親和父親已經和離了,可是母親還是處處維護著父親,二叔二嬸來了,母親也是刻意瞞著一些事,不給父親添事兒。
蔣瞳騰地站了起來伸開雙手:“誰也不許動我母親,她就在這裏,就是真的命中注定她要離開我了,也隻能在這裏。”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女兒這般頂撞,蔣父臉上甚無光,冷瞪了她一眼:“你一個女子懂什麽,夏雪,送你姐姐回蘭苑去。”
“我不回,我要在這裏守著母親。”蔣瞳尖聲叫著。
雙眼圓瞪著父親,眼裏恨與怒誰都瞧得清楚,這般的忤逆的樣子讓蔣二老爺和蔣二夫人心下有些訝然,這蔣瞳平日裏溫柔知禮,對誰都是恭敬有加,可是現下怎麽竟然這般忤對蔣父,著實是嚇了他們一跳。
“放肆。”蔣父惱羞成怒,對著蔣瞳吼:“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懂什麽,馬上回房去。”
“我不回,我不懂,可是我知道這裏躺著的是我的母親,她還渾身是血,誰要是動她一下,我就跟誰拚命。”
“瞳姐兒?”蔣二老爺也眉頭緊皺著,一臉不悅:“你怎生如此跟你父親說話?”
蔣瞳垂下眼眸,哭著說:“平日裏母親最是疼家我了,一點委屈什麽都不願意讓我受的,瞳瞳看母親如此,著實是心急如焚,母親她還好好的,她也一定會好起來的,求父親不要讓母親挪動地步,瞳瞳出言頂撞父親是不對,往後瞳瞳一定會領罰,隻是現下瞳瞳是必須得在這裏守著母親,不然叫瞳瞳如何坐立能安。”
蔣二夫人也說:“大伯,我看就讓瞳姐兒在這裏吧,大夫也馬上就來了,嫂嫂許會沒事的。”
又叫了丫頭來:“你們快些去端熱水來,給夫人將洗幹淨的。”
蔣瞳不假別人之手,擰了巾子將母親的臉,手都擦洗得幹淨,把汙髒的衣服也都換了。
“小姐,大夫來了。”蘭風氣喘地說:“奴婢親自去揪了個最近的先來看看。”
“大夫,你快看看我母親。”蔣瞳趕緊起來,站了個位置給那個也跑得氣喘籲籲的大夫。
大夫給母親把著脈,神色凝重,蔣瞳緊張得不得了。
可是一會兒那大夫卻歎息:“夫人氣息太是微弱,你們還是早些準備著身後之事吧。”
“胡說,我母親好好的。”蔣瞳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夏雪過來,輕輕地握緊她的手安慰:“姐姐,伯娘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不是還叫人去請大夫了嗎?沒事的沒事的。”
緊接著又有大夫來了,也是把脈,然後翻看著蔣母的眼瞼,然後還是跟她說,讓她備後事。
“胡說八道,你們都是胡說,我母親不會這樣離開我的。”蔣瞳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哭得難受。
蔣父責備地看著她:“還要再怎麽折騰才是,蔣瞳,別在這裏無理取鬧了。”
蔣瞳執緊母親的手:“母親,你一定要醒來,要好好的,你不要嚇我,你知道我膽兒不大的,母親,求求你了,瞳瞳一定不會再讓母親生氣,母親讓瞳瞳做什麽就做什麽,隻求母親你快點醒過來看看瞳瞳。”
蔣二老爺示意蔣二夫人上前去安慰一番,蔣二夫人走近蔣瞳,一手拍拍她的肩:“瞳姐兒,你別哭得太傷心。”
“二嬸,你告訴我,母親不會有事的。”蔣瞳淚眼婆娑地看著二嬸,多想有人告訴她母親不會有事,她不需要安慰,她隻需要力量來支撐一下下就行了。
可是二嬸卻隻是朝她哀歎地搖搖頭:“有些事,也是沒有辦法的,你千萬不要太是傷心。”
蔣父跟蔣二老爺便出去外間相商著一些事,蔣瞳守在那裏,一刻也不願意走。
她哭著母親的枕間,用力地感受著母親的氣息,真的很微弱,但是母親還是活著的,母親的手,還是微微帶著溫度的,她真害怕和前世那般,母親忽然就撒手了。
她好沒用,她用力地阻止著前世要發生的事,可是竟然還是忽略了母親,隻以為母親還是病,對京城水土不服的,卻不知母親病得這般的重。若是早發現了,也不至於到了今日這地步。
“小姐。”落顏心疼地去拉她:“這樣會著涼的,小姐,快披件衣服吧。”
“我沒事。”
蘭風也直抹著淚:“小姐,明兒個奴婢再出去尋大夫,一定會有人有辦法的能救得了夫人的。”
“對,一定要去找,不管花多少銀子都要。”蔣瞳點頭。
虎妞哭得好難受,進來跪在蔣母的跟前,蔣瞳一推她:“你跪什麽跪,不許跪著,母親還好好的。”
虎妞嗚嗚地哭:“夫人對虎妞極好,從來不會打罵虎妞的,老爺他們說明兒個要叫人準備夫人的後事了,奴婢好難受,好傷心,就想進來好好看看夫人。”
蔣瞳一咬牙出了去,是聽到父親在外間交待傅管家:“壽衣什麽的,明兒個都得全都置齊了。”
“傅管家,你是母親帶來的人,母親還躺在好好的,你不許去辦這些事。”
蔣父冷怒,一拍桌子:“蔣瞳,你再胡鬧下去,休怪父親對你不客氣了,父親諒著你母親事出突然,容忍著你的無禮,你卻還這般胡鬧。”
合著二叔和二嬸也不在這裏,也不須多去摭掩更多的東西,蔣瞳抬起頭看著父親:“母親的事,如今也是不關父親的事了,父親不是早就寫了和離書給母親嗎?父親不管母親的生死,可我是我母親的女兒,我母親的什麽事我得管,我得作主。”
蔣父一臉震驚,一時之間不知要說什麽。
蔣瞳又說:“傅管家,明兒個一早你就出去請大夫,不管有沒有名氣的,隻要會治人救人就都請來,花再多的銀子都行,若是不夠你來跟我說,我把西城區的幾家鋪子盤出去,隻要我母親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放棄我母親。”
“蔣瞳,你眼裏還有我這麽個父親嗎?”蔣父大怒。
蔣瞳也冷然地說:“父親,你就恨不得早些母親死是不是,這麽年來你對母親也是如陌路人般,在揚州不管不顧的,你容不下母親在你的眼裏,到了京城這才多久,你就給了她和離書,母親忍氣吞聲從不曾在我跟前說過你的什麽不是,也從來沒有讓娘家的人為她出過什麽頭,父親,你不想她呆在這個家裏,可是我想,她是我的母親。請你原諒女兒的不孝。”
說著便跪下去,磕了幾個響頭。
“反了反了。”蔣父羞怒得上前就去打了蔣瞳二巴掌,蔣瞳也不閃不躲的,就任由他打著。
蔣父氣盛之下力氣非同一般,打得蔣瞳腦子金星直冒,喉間一腥也有些血也滑出了唇角。
她摸著臉,卻笑了出來:“這二巴掌,也算是女兒對父親的不孝了,女兒執意如此,就是傾了所有的家產,都是要挽救母親的。”
“蔣家的事,還沒到你作主。”蔣父大怒地指著她的鼻子叫。
“父親,我剛才已經叫人遞了信出去,叫人最快送到金陵去,瞳瞳給母親作不了主,那就讓舅舅來做。”
“你,你,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蔣父怒得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蔣瞳頭上砸過去。
傅管家趕緊上前去擋著:“老爺,使不得啊,萬萬使不得,大小姐心急頂撞老爺也是因為夫人的事,眼下也還沒到不得已的時候,倒不如再看看,沒到大小姐說得那麽嚴重要賣鋪賣田的地步去。”
蘭風機伶,趕緊就過來拉蔣瞳:“大小姐,你快進來看看,剛才奴婢給夫人喝了水,夫人喝了下去。”
蔣瞳一抹淚,趕緊就跑了進去。
明亮的燭火下,卻還是看見母親還是那般緊閉著雙眼,哪有好起來的樣子,她便質問蘭風:“你不是說我母親能喝下水了嗎?怎生還是這般?”
“小姐請恕罪,奴婢是不想小姐和老爺再起衝突,小姐你都流血了。”蘭風心疼地哭。
蔣瞳伸手一擦:“我沒事。叫人再去生二盆炭火,再添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