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與老身可有何關係
“她過來了,那就甚好。”蔣瞳挑眉一看。
舒姨娘其實已經來了,就站在門邊人群後麵看著呢,裏麵的人看得入神,都不曾發現她過來了。
舒姨娘索性大方地走到前麵來笑笑:“也不知這杜婆子怎的惹了大小姐,讓大小姐這般大動肝火的,我聽聞也不信,來瞧上一瞧呢。”
“舒姨娘來得正好呢,若是你沒來,我都得差人去請你了。”蔣瞳淡聲地說:“落顏,給舒姨娘搬張椅子。”
“是,小姐。”
“坐不坐也無妨,這大小姐不也審了好一會了,也差不多了吧,天寒地凍的早些歇下才是。”
“姨娘,那你得多等一陣了。”蔣瞳說罷又看向杜婆子:“你知曉,這些字是誰寫的?”
杜婆子叫冤:“這,老身哪裏得知啊。”
“好,那我就告訴你,這字是姚展寫的。”
“啊?”杜婆子一頭霧水:“這,這老身也不知道啊,與老身可有何關係。”
落顏揚聲說:“怎麽跟你沒有關係了,這張紙可是在西牆的木芙蓉樹下發現的,要不是雞跑出來了,毛娘子到處去找讓我們給發現了,大小姐都不知道有紙在哪裏。”
“紙在那地上,又有什麽啊?老身又不是管灑掃的。”杜婆子喝多了,腦子也轉不過來。
蘭風就笑了:“你不是說今兒個你守在中門,壓根外院就沒有人進來嗎?那為什麽姚公子寫字,會在那裏呢?”
蔣瞳暗裏瞧到鍾離的臉色臉了,十分的不自在。
舒姨娘卻淡淡地說:“大小姐怎的就說是姚公子的字呢,莫非大小姐與姚公子相交甚深,認得姚公子的字不成?”
蔣瞳笑笑:“舒姨娘,你在府裏有些事不得知,胡亂猜測我倒也不與你計較,在唐二夫人的府裏,我們都作了畫用來作燈籠,後來也有才子寫了字,寫這幾個字的人我倒是聽人說了正是姚公子,字跡十分的好看,所以也記下了,這事,你要是不知,倒也可以問問我離妹妹,那日她也是去了的。”
舒姨娘看過來,鍾離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不過蔣瞳沒打算放過她,而是問:“離妹妹,你說是不是?”
良久鍾離才說:“這,好像是寫過這些字詞的,隻是字跡如何,我倒是記不得的。”
“不刻是也不要緊,姚展給我父親寫過些字貼,拿來對照就知我沒有胡說。後園日日都有人打理得幹淨,這紙不是今天才落在那裏的還能賴哪天?杜婆子,你還不從實招來。”說罷用力一拍桌子。
拍得那桌案上的杯子都砰然一響,也拍得讓杜婆子一震。
“這,這…。”杜婆子哭了起來:“老身年老,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應該是沒有人進來的。”
“還要胡說,我看不給你些皮肉之痛,你是不會開口的,蘭風,毛娘子,你們家法侍候著這老婆子。”
“大小姐,你這不是想屈打成招嗎?”舒姨娘淡淡地說了句。
“若是我屈了她,那往後我蔣瞳一概不理後院任何事,可若是這老婆子還在狡辯不說,不把當家主母的話放在心裏,任由人進出後院,卻是壞了規矩。”
毛娘子從柴房拿了根帶刺的大木棍過來,喝叫一聲:“大小姐,時辰晚了不能去前院拿家法,就用這個侍候也是一樣。皮再厚一棍下去也叫她皮開肉綻的。”
那杜婆子一看嚇得臉色煞白的:“大小姐,你,你千萬別打啊。”
“瞳姐姐,你這是作甚呢,不過是落了張紙在後院裏,何必弄得這麽大,罰她一個月的例銀就是了,瞳姐姐,她也是一把年紀了,許也是看不清,你看弄得這樣狼狽的,倒也是可憐見的。”鍾離低頭輕聲地勸著,想讓蔣瞳就此收手。
可蔣瞳就是要殺雞敬猴,怎會就此罷了。
正色說:“說小了,也是一件小事,可是說大了,卻也是不把我母親放在眼裏,也不把蔣家的規矩放在眼裏,今日可能是這個,明日又是別個,若是後院生出些醃攢之事出來,那置我蔣府的聲名於何地?”
舒姨娘也沒說話了,就安靜地聽著。
“打。”蔣瞳一咬牙,朝毛娘子說。
毛娘子將棍子一揚高,那杜婆子的酒就嚇醒了好幾分,立馬說:“別打別打,大小姐你想知什麽我告訴你便是。”
“好,我問你,今兒個是不是姚公子進了後院?”
“是。”
“你怎麽讓他進來的,我母親不是交待過,前院的人,不得隨便進出後院嗎?而且姚公子雖說是父親的門生,但也算是個客,怎的你要放他進來,他進來幹什麽,找的是誰,為什麽要到西牆那偏僻的地方去?”
“老身也不知道他要進來作甚啊,大小姐,他給了老身一些碎銀子就進來,隻說去西牆那看看木芙蓉花,老身想著也快落鎖了,姚公子想必去摘了花就會很快出來的。”
“看花?你倒也說得好笑,父親書房側邊,就種了木芙蓉花,你老實說,他進來幹什麽,還有誰也去了那裏?”
鍾離扶著後麵桌子穩住身子,臉色蒼白得沒有半點的血色,也緊張地看著那杜婆子。
若真的是杜婆子多心去瞧著了,她的聲名就毀了。
杜婆子哭叫著:“這個,老身真的不知道啊,大小姐,老身就站在門口,後來姚公子就出來了。”
“可你也是明知故犯,放了姚公子進來,敗了我蔣家的規矩,明兒個去,你收拾東西走吧,我蔣家留不得這般沒有規矩的人,若人人跟你一般,隨意幾個錢就收買了,往後府裏準能出大禍,千裏之堤,毀於蚊穴,我且不管姚公子收買你到後院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是後院決不能起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大小姐,請你饒了老身吧,老身再也不會犯的了。”那杜婆子哭叫著連連磕頭。
“蘭風,明兒個你看著她,別讓她順走了蔣府的一根針線,這事也讓傅管家跟前院的人說,規矩就是規矩,誰要圖些繩頭小利壞了規矩,別怪蔣家不念舊情。”
“是,小姐。”
舒姨娘打了個嗬欠站了起來:“聽著,也不像有什麽大事兒,天幹物燥的,我看啊,毛娘子你得多給你們家大小姐多燉些滋潤清火的湯水才是了。”
蔣瞳也不惱,隻說:“天黑了,姨娘你可得小心腳下,夜路走得多了,容易摔著。”
“那還真得謝謝大小姐你提醒著。”舒姨娘有些怒地回了一句,領著丫頭就走了。
“都散了吧,今兒個的事,你們也聽到看到了,若是再讓我發現再有這樣的事,都從重責罰。”
“是,大小姐。”
蔣瞳讓紅柳送鍾離回去休息,疲累地坐在椅子上,也鬆了口氣。翻轉手心一看,白嫩的手心紅腫得很,那一巴掌拍在桌上,把她手都拍得生痛極了。
落顏打來了熱水,她將手泡在水裏泡著:“可有把我母親給憂醒了?”
“沒有呢,小姐。”
“不過鬧這麽大,母親明天也是知道的了,要是問起來,能遮掩得了,你就遮著。”
“奴婢明白了,小姐,夜深了,不若早些睡下吧。”
“這紙拿去燒了吧,別給別人留了話柄。”
她一夜也沒有睡好,其實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狠心趕一個人出府,她還是覺得很難受的。
同在偏房的鍾離,也是久久沒有合上眼休息。
瞳姐姐在說著那杜婆子的時候,還總是悄悄地看自已,她不會笨得這事隻是偶爾,哪會有這麽巧的事。就今晚那灶房的雞跑出來,還又剛好跑到西牆下去,找一個雞連一等丫鬢落顏也去了,那麽恰好就撿了那張紙?這分明是故意整出來的。
她走的時候雖然是匆忙,可好像也是沒有發現那地上有那麽顯眼的紙張的。字跡是有些像姚展的,但是時間太短,她也心慌著,一時之間真的認不出什麽來。
聽到旁邊的門輕輕關上,她騰地一個起身,小跑到窗邊掀起簾子隻露條縫往外麵看著。
那落顏端著東西出來,跟著身邊的紅柳說:“你把小姐的墨硯拿去洗淨了。”
“還有好多墨呢,這樣倒了會不會浪費?”
“洗幹淨些就是了,雖然墨是今兒個晚上磨開的,但是小姐已經躺下,今晚不會再用的了。”
“哦,好,那我去了。”
鍾離放下簾子,渾身發涼。
她這個天仙般的瞳姐姐,應是算計了自個一把呢,還以為是什麽菩薩心腸的人,可是也不過是這般的虛假,故意設了這麽個局的,也是故意警告自已。
鍾離冷冷一笑,蔣瞳現在是真的是厲害了,在蔣家的下人麵前立了威風,又這般羞辱了自已,真是厲害啊。
枉她以為她的瞳姐姐,隻是一個好說話又柔軟沒有什麽壞心思的人。哼,心機倒是藏得深呢。
她複又躺回床上去,被子很柔軟很暖和,可是她卻覺得心很冷。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她的錯,她就是對姚展著了魔,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她也不想去見他,隻是把自已關起來一天,有種念想就積得越是深,恨不得不顧一切地跑到他的身邊去。
可是瞳姐姐這樣,她真的好難過,就不能明裏跟她說,叫她不要一個人去西牆那邊嗎?別人聽不懂,她還聽不懂麽?為什麽要這樣子當眾羞辱,她底下的丫頭,也不知是不是人人都知曉的了,都暗裏笑她來著。
想著想著又羞又恨,捂著被子淚水一直流著。
夜半的風,嗚嗚地吹著,似也在肆意地嘲笑著她的自作聰明。
今天在這裏不走,自以為聰明地與姚展私會,但是其實被人家早知道了,不聲不響就唱了這麽一出戲。
就這麽想著,窗紙就被晨色慢慢給染白了,可是她卻還是了無困意,安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外麵有結輕微的聲響,是粗使丫頭們在外麵灑掃了,再接著,又有更多輕微的步子和低低的說話聲,無非是要給蔣大小姐準備早膳了。
還有丫頭議論著,今天該給大小姐準備什麽衣裳,然後諸多的衣裳又放在她睡的這間房,小丫頭也不敢驚醒她,然後幾個丫頭就在外麵商量著要怎麽打理。
這麽多丫鬢侍候著,蔣家的大小姐何其的幸福。
姥姥很是偏心,給姨母買了很多田莊鋪子作為嫁妝,反而給母親就更少了,也不想想,鍾家與蔣家怎能比得了,家底也不知薄多少,可是姥姥也不多給母親添多些嫁妝。
而且父親又是個不思進取的,隻知伸手朝母親要銀子,要是父親像姨父那般上進,她鍾離也不至於過得寒酸,誰不知鍾家空有個架子,所以京城的一些名門閨秀,都不喜與自已來往的。
罷了,再遲些,也不知蔣府的下人要說自已怎麽矯情的了。
起身將門打來了,外麵的丫頭嚇了一跳:“表小姐,你怎的這麽早便起來了,也不喚奴婢進去侍候著。”
“沒事,許是認床睡得不習慣。”
“那奴婢給表小姐打一盆熱水來洗洗臉的。”
鍾離等著丫鬢打水上來洗臉,丫頭有些歉意地說:“表小姐,早膳還得等一些時候,現在灶房的人剛起來,還正在打理著呢。”
鍾離梳著頭發,平淡地說:“我瞳姐姐可起來了?”
“還沒有呢,現在還早著,外麵很是冷。”
“那正好,你們忙著吧,我出去走走醒醒神,你也不用跟著了。”
小丫頭點點頭:“奴婢知道了,表小姐你多穿件衣服,外麵真的好冷。”
鍾離哪裏聽得進去,已經踏進出去了。
一走到抄手遊廊裏,四麵八方的冷風如刀子般呼呼地吹了過來,她瑟縮了一下,不過還是挺直了背脊往外走。
蔣瞳聽到外麵的說話聲也醒了,被窩兒和張雅如沒時間,我就叫我府裏的繡娘幫她一塊繡了。”
“可真好,純夏,謝謝你。”蔣瞳滿心的感激。
“純夏。”外麵有人低喚:“原來你這裏有客人在。”
“是我母親來了。”純夏笑著抬起頭,揚聲說:“母親,是蔣瞳她們來看我了。”
“蔣瞳來了。”嘉盈郡主進了來,看到蔣瞳臉上浮上笑意:“純夏可掛念著你呢。”
蔣瞳和鍾離趕緊行禮:“見過郡主。”
“不必多禮,快坐下別站著了,純夏,你可得好好招呼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