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奴婢記得,一直記在心上
鍾離喜得直笑:“那倒也是好,就是讓瞳姐姐你破費了。”
“好就成了,你是我最親近的表妹,還說什麽破不破費的,現下我母親將幾家鋪子賣了出去,手頭也寬綽了些,你還想要些什麽隻管開口。”
“那鋪子賣出去了啊,不是說會很麻煩的嗎?”
“嗬嗬,對於一般的人來說是麻煩吧,對於不怕事的人來說,那真不算什麽事,離妹妹,你來看看,我這裏還有很多衣料子,你要是喜歡,就都拿去多做些衣服。”
鍾離摸著那些衣料,低聲地說:“瞳姐姐,你真好。”
蔣瞳揉揉她的臉:“知道我好,往後就對我好一些,別總是取笑我的。”
鍾離很認真地說:“不會的了,瞳姐姐,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嗬嗬。”蔣瞳開心一笑:“跟你說笑的呢,這麽認真。”
“瞳姐姐,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鍾離有些別扭地看著窗外。
“還挺早的啊,用了午膳再回去也不遲。”
鍾離卻推辭:“不用了,瞳姐姐,我出來的時候答應母親回去用午膳的,我就先走了。”
像是怕她再挽留般,鍾離急急就走到門邊去,就連剛進門進放在桌上的帕子都不刻是拿了。
蔣瞳搖頭失笑,這離表妹,今兒個倒是怪裏怪氣的。
鍾離一離開蔣府,帶著秋葉直往河邊走去,上了船便跟劃船的說:“往前一直走。”
“小姐,這…。”秋葉有些遲疑地問出聲,這可與回家的路是相反的。
鍾離冷厲地回頭一看她:“我做什麽,你隻管跟著就是了,要是你再多嘴往外說我的任何事,別怪我不會再念舊情的了,我能讓你回到我的身邊來侍候,這是給你最後的機會。”
秋葉趕緊點頭:“奴婢記得,一直記在心上。”
“記得最好。”
秋葉也不敢再說話,隻看著河水波紋一點點的往後麵飛越而去。
小船到了安靜的一個橋下,鍾離提裙上了去,在那河邊有個酒家,卻是十分的清淡,隻偶爾幾個路人經過,裏麵並無一個客人。
見她進了來,那趴著打瞌睡的小二彎著眉眼笑:“小姐,你是來吃飯還是住下?”
“找人的。”鍾離二話不說,就往樓上去。
想了想,還是回頭跟秋葉說:“你在這裏別上來。”
“是,小姐。”
“喲,小娘子,你家長小姐長得可真不賴啊,你坐你坐,我給你倒杯茶。”小二熱絡地招呼著秋葉,借著送茶之意,嚇得秋葉彈跳起來,怒目圓瞪看著他:“你,你幹什麽?”
那小二嬉皮笑臉地說:“不小心的,小娘子別介意。”
想再靠近一點,但秋葉起了防心,一下就跳得遠遠的,防備地看著他。
他縮回手,聳聳肩,也沒有了熱情,冷淡地說:“要什麽說一聲。”又繼續回去櫃台那邊趴著睡覺。
秋葉有點恐懼地看著這裏,小姐來這裏幹什麽啊,真叫她有點怕怕的。
二樓的一個安靜雅間,鍾離輕輕地敲了幾下,三長二短。
門很快地開了,一張俊俏的臉滿是驚喜:“鍾離,這麽快?蔣瞳呢?”
鍾離看著那張臉,心裏很多的痛疼在糾纏著,咬咬唇:“姚展,隻有我一個人來。”
姚展欣喜的臉頓時一僵:“不是說好的嗎?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來?”
“姚展,我不想對不起我瞳姐姐,她待我很好,如親手足般,她不喜歡你,我不想騙她,也不想讓她對我生惡。”
姚展拳頭暗暗抓緊,可還是極快地,又一臉的溫和,伸手去撫撫鍾離的臉:“離兒,我心裏有她,但是你也知她對我似乎沒有什麽好感,隻是想請你帶她來這裏,讓她能安靜地聽我說幾句話,讓她知曉我對她的仰慕之意。”
鍾離一偏頭,讓他的手著了空:“姚展,我看,算了吧,我瞳姐姐也要說親了,她對你沒有別的心思的,偶爾談起,瞳姐姐也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和她說親的是孫哲航嗎?”姚展問。
鍾離點點頭:“是的,我姨母對他甚是滿意,我瞳姐姐好像也不反對。我覺得也別多生事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轉身就要走,可是姚展忽然在身後抱住她,低低地叫了一聲:“離兒。”
鍾離渾身的力氣,就像忽然消散了一樣,也輕輕靠在他的懷裏,汲取著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
“離兒,若是你不幫我,就真的沒人幫我了,在青蓮庵裏你可記得,是你招呼著我們在那邊落腳的,我心欽於你表姐,可是於你,也是記念著恩情,你可知曉,男人有妻室如花,也有知已紅粉,若是我能娶你表姐為妻,也定會娶你為平妻,那這一輩子我有紅粉佳人相伴,就如有那娥皇女英相伴一樣,那這一生,豈不似神仙。”
“我,我已經訂了親了。”鍾離的理智還尚存一些。
“訂了親,也可以退,那韓楚彥的母親,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你就受得了?而且他也是個心無大誌的人,離兒,這不是太委屈你了嗎?你這麽好,又懂事,又機靈。”
鍾離手指絞著衣擺,說不出什麽話來。
姚展又握住她的手:“離兒,離兒,我想與你一塊呢,那日在運河你回頭一笑,至今仍午夜夢回。幫我,若是你不幫我,就沒人能幫我了。”
“我,我…。”
“我不逼你,離兒,我知道你和你表姐感情要好,可是,我真的想和你們在一起,我也不要你帶她出來見我了,離兒,可是你我打聽著她和孫家的事進展如何,你們不管是誰,我都不想看到嫁與別人為妻,隻會負了你們的年華韶色,你已經訂了親,我想要與你在一起就得花更多的功夫,若是你表姐也訂了,那我豈不是折騰死。”
“小姐,小姐。”樓下的秋葉不知怎的,忽然大聲地叫喚著。
鍾離閉上眼睛,慢慢拉開了姚展纏在腰間的手:“我要走了,姚展。”
“離兒,別忘了我。”
鍾離也不敢回頭看,愴惶地跑到樓梯那裏咚咚就下去了。
心思還有些慌亂,卻見到樓下的秋葉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又怒斥她:“叫什麽叫?”
“小姐,奴婢,奴婢覺得這地方有些怕。”秋葉很是委屈,她也是擔心小姐在樓上有沒有什麽事,這才叫的。
這裏的小二看起來流裏流氣的,誰知樓上又會是什麽啊。
“走吧,還站在這裏幹什麽?”她冷聲地一喝,舉步就出了去。
“小姐,這裏走回去還有些遠,需不需要在河邊等船?”
“不用,走回去吧。”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可是她心思還是慌亂得緊,走了很久走了很累才看到家的巷子,然而臉上卻是一直燙著。
進了府差點與要出來的鍾豐年撞一塊兒,鍾豐年凝著眉:“喂,發什麽呆呢,怎的丟了魂魄一樣?差點撞壞了我的花。”
鍾離這才細看,發現哥哥抱著一盆粉玉雕的芙蓉花。
“這是哪來的啊,你抱著去哪裏啊?難不成你想去塗家?”鍾離回過神來,趕緊攔著鍾豐年:“家裏有什麽好東西,你就巴不得全都供給別人是不是?”
“胡說什麽,讓開,別擋著。”鍾豐年有些生氣了。
“,我不讓,你要是給那姓塗的送去我就告訴母親去。”
“你一回來就瘋什麽啊,我真怕你嫁到人家韓家去,三天不到就讓人家給送回來了,母親她染了風寒身體不適,讓我送去給瞳妹妹的,瞧你這樣子,簡直是個瘋婆子一樣。”他搖搖頭,做了個鄙視的眼神。
鍾離有些訕然,縮回了手:“你早不說,誰知道你是送給誰啊?”
“就你這樣子,整天不著家的,今兒個早上母親想讓你送去,可叫了你幾句都聽不到,母親現下讓我過去,還想著讓我接你一並回來,你卻自個走回來了。”
“我懶得跟你說,我去看看母親。”鍾離移開步子,朝正房走去。
可是晚上拿著筆練字的時候,所有的字都寫成了姚展二字。
她閉上眼睛,姚展是魔啊,竟然入了她的心扉。
她躺在床上,可就感覺他也與她一塊一樣,閉上眼睛是他,睜開眼睛還是他。
睡得迷糊的時候,忽然聽聞有人在笑:“小姐,吉時到了,別讓姚公子久等了。”
她被喜婆簇擁著出去,然後被牽著去拜堂,當喜帕被揭開的時候,是姚展那張好看的臉,他笑著跟她說:“離兒,你是我的娘子了。”
“離妹妹,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我們三人好好的生活,做相公的好賢內助。”
“瞳姐姐。”她羞澀地叫一聲。
姚展就笑,輕聲地說:“你往後就叫姐姐便行了,你們都是我姚展的妻子,我往後給你們都爭個功名加身。”
瞳姐姐也笑:“是啊,妹妹,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就先走了,來慶賀的客人很多,我去招呼著。”
然後一轉眼的光景,她就生孩子了,瞳姐姐在照顧著她,姚展在外麵焦急地等著。
哇哇的幾聲哭,孩子生了出來。
姚展抱著孩子欣慰地說:“這可是我姚展的長子。”
可是瞳姐姐忽然一把將孩子搶了過去,就狠狠一摔。
她哭叫大喊:“瞳姐姐,不要,不要。”
可是蔣瞳還是狠狠地一摔,滿地的血都濺到了她的眼前。
她驀然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眼前的紅紗在晃動著,一把抓住了看到瞳姐姐的笑,原來不是血,是瞳姐姐拿著她的紅紗帕子在眼前晃動呢。
“不要什麽啊,你做了什麽夢?”
鍾離看著房裏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而且瞳姐姐也還是沒嫁時的模樣。
“滿身都是汗的,做惡夢了?”蔣瞳關切地問。
她看著蔣瞳,點了點頭:“嗯。”
“嗬嗬,一直叫不要不要的,真不知你做的是什麽夢,不過時辰可不早了哦,快些起來吧,我先去姨母那裏看看。”
說罷站了起來,讓秋葉進來侍候著鍾離起身。
鍾離坐在床上問秋葉:“表小姐什麽時候過來的?”
“過來好一會了,帶了很多的東西過來,大多是布料子,也有些補身體的藥材,許是給夫人的。”
“快端水來給我洗臉吧。”
幸好,原來是夢一場,可是也叫她虛驚得滿身是汗的,瞳姐姐其實也是很會嫉妒的,隻是平日裏養尊處優著,什麽好事都占盡,所以沒有表現出來吧。
“姨母,這是毛娘子做的雪梨膏,昨兒個我也有些咳嗽,吃下去倒是好了許多,今兒個也給你帶了一瓶過來。”
鍾母靠在迎枕上,臉色有些憔悴,卻還是一臉的笑意:“倒是瞳姐兒你細心,姨母也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染了些風寒而已,定是豐年又大加渲染了吧,讓你跑這一趟過來的。”
“沒呢,豐年哥隻說姨母你身體有些不適,那日讓姨母在蔣府裏操勞著諸事,又那般晚才回去,想著可能是進了風,就帶這個來看看姨母。”
“真是好孩子,怎的鍾離昨日回來,也沒有說你身體不適。”
“姨母,小事兒呢,就咳了幾聲而已,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嗬嗬,還是你們年輕,身體好。你待你離妹妹倒也是真心好,當成是自個的親妹妹了,還送了這麽多的東西過來,離丫頭也是,老是去纏著你的。”
蔣瞳甜笑:“姨母,你也知道我沒有姐姐妹妹的,一直在揚州也很孤獨,難得離妹妹來陪著我呢,我高興還來不及。不說這個了,今天我帶了些果子酒來,還有月仙樓的酒糟鴨掌,還買了些醬肉,離妹妹那日挺喜歡喝這個酒的,昨日本想留她在府裏吃飯,結果她又急著走了,就帶了過來。”
“昨日離兒沒有吃飯回來嗎?”鍾母有些訝異:“她回來都遲了,我還以為她在你那用飯呢。”
“沒有啊。”
鍾母了便搖頭:“這死丫頭,準又是自已溜去玩了,她回來都未時三刻了,我還想著讓豐年給你送那玉芙蓉花去,順道把她接回來,免得她在那裏不肯回來打憂著你。”
二人說著話,鍾離進了來:“母親,瞳姐姐,你們在說什麽呢?”
“也沒什麽。”
“母親,你用早膳了嗎?”
“早用過了,你這沒良心的,這會才問母親用了早膳沒有。”鍾母半嗔怪地看著她:“真得好好跟你瞳姐姐學著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