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像個乞丐一樣了
蔣母就笑:“明兒個你可別遲了。”
“知道,合著我現在也沒有什麽事。”
“豐年呢?”蔣母提了一句:“現在也沒事了嗎?”
鍾母就苦著一張臉:“我的好姐姐,你怎麽偏提得他啊,我現在都管不了他了,他父親說了,也不著急,等到明年會試之後,指不定緣份就到了。”
“說的也是,也快到用午膳了,在這裏用了午膳再回去吧,我讓毛娘子給你做地道的金陵菜色。”
“嗬嗬,我還真想吃來著,那就不客氣了。”
鍾離擰著眉頭想了會,裝作沒事走了進去。
蔣母看著她笑:“咦,你瞳姐姐呢?”
“她怕我相同她房裏的好東西,回去先藏起來了。”鍾離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鍾母看了直搖頭:“就愛瞎說,鍾離,你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好不好?”
“不好,反正我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
“真是反了你了,想做個野丫頭是不是,我看你是安逸得太習慣了,來的時候你沒有瞧到那霍楚楚嗎?像個乞丐一樣了。”
蔣母一怔:“霍楚楚?她怎麽了?”
“她父親明天就要殺頭了,都下了聖旨,現在估計張貼得滿城都是了,她四下討要些銀子,想要買些壽衣給他的父親,想著明兒個讓她父親體麵一些吧,可憐見的,她的哥哥還關在牢裏還沒放出來呢,前二年那霍家可也風光吧,霍將軍威名震四海,霍家上門的賓客不絕,那門坎幾月就得一換,可誰又能料到現下,霍家會變成這樣子。不過這也怨不得誰,誰叫霍將軍與外敵私通。”
“這可憐的孩子,可真是苦了她了。”蔣母心有不忍。
“姐姐,你是有憐憫之心,可也得看人的啊,若那霍家不與外敵私通,內外勾結,怎會有今天,這二天邊關連連吃敗仗的,也不知死了多少人,那些無辜被死的,就不可憐來著啊。”
蔣母卻不說什麽,隻閉著眼睛,連聲地念著阿彌陀佛。
傍晚的時候,門房忽然進來告訴蔣瞳,說有人在後門等著見她。
蔣瞳帶著落顏和蘭風出去一看,整個人都驚呆了,那還是楚楚嗎?蓬頭垢麵,一身汙髒得不成樣子,再細細一看,衣服上還沾著血跡。
“楚楚。”她低低地一叫。
霍楚楚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黑黑的鞋尖往外麵又退了一步。
“楚楚,你怎麽,怎麽這樣子了?”
“蔣瞳,求求你,給我一綻銀子。”她一邊說,一邊捂著嘴哭。
若非不得已,她肯定不會來求自已的,蔣瞳聽得心都碎了,伸手去拉她的手,可是霍楚楚卻往後麵退了一步:“蔣瞳,別碰我,我身上髒得很。”
“別這樣,楚楚。”蔣瞳也哭了起來。
還是伸手過去,抓住了霍楚楚的手,一手將她臉上散亂的發輕輕地綰在耳後,這才看到楚楚的臉上受了很多的傷,還有一大塊烏黑的淤傷,看著都覺得很是痛疼。
“楚楚,發生了什麽事?”
霍楚楚閉著眼睛哭得傷心:“蔣瞳,你就不要問了,我求你,給我一綻銀子吧,往後我一定千萬倍還你的。”
“你不要跟我說求這麽一個字,楚楚,朋友之間,難道還要求的嗎?若非是不得已,你是不會來我這裏的,楚楚,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啊,有什麽難處,你隻管跟我說啊,我當你是朋友,你也要當我是朋友才是啊,快,快進來,先吃些東西洗個澡換了衣服再說。”
“不,我沒時間了,蔣瞳。”她雙眼哀哀地看著蔣瞳:“明天我父親,就要被斬首了,而我這麽個做女兒的,卻連一身壽衣都為他置辦不了。我沒有辦法了,我隻能來求你了,蔣瞳,你給我一綻銀子,我早些離開,不會有人發現我來找過你的。”
“就是發現了又怎麽樣啊,我不怕這些。”蔣瞳哭得難受。
“蔣瞳,我霍楚楚今世今生能認識你,真的是很開心的了,謝謝你。馬上那賣衣服的就要關門了,我真的耽擱不起。”
“好,我給你。”蔣瞳急急地找著身上的銀子,可是在府裏也沒出臒的,她身上沒有帶銀子的。
轉身看著二個丫鬢,著急地問:“你們帶了銀子沒有,快,全都拿出來。”
落顏和蘭風將身上的錢袋都拿出來,霍楚楚隻拿了一袋:“這個足夠了,謝謝你們。”
“別,都帶在身上可好,楚楚,我不要你的什麽感激,我也不想你那麽驕傲,拿著這些,先好好的活著。”激動的想要將手腕上戴著的玉鐲解下來,一並給了霍楚楚。
可是霍楚楚卻壓住了她的手,搖頭說:“你給我的,已經夠多夠多的了,蔣瞳,天長地久,請一定要珍重,他若回來一定會再來看望你的。”
說罷拿著錢袋,頭也不回就大步離開了。
蔣瞳咬著唇淚直流,忽然想到什麽,轉身就裏麵跑,一邊吩咐蘭風:“你趕緊讓傅管家備好馬車,我去拿銀票,你和落顏趁著楚楚還沒有走遠,一定要將銀票給她拿去。”
她感覺,楚楚會離開,會走得很遠的。
楚楚曾說過要去山西投奔她姑母,可是京城離山西這麽遙遠,身上沒有錢可怎麽去得了?
她不敢給太大份的銀票,怕楚楚不方便,還剩下三張百兩的銀票在箱子裏,她用帕子包了就交給落顏:“晚點回來不著急,一定要追上楚楚,說什麽也要交給她,就說,這當是我借給她的,她不吃飯可以,她侄兒可還小著,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小姐,奴婢知曉的了,奴婢這就馬上去。”
蔣瞳便站在垂花門那裏,心急地走來走去,夜風越來越涼,月亮也爬上了樹梢頭,但是落顏和蘭風還沒有回來,真是叫她心急啊。
這楚楚也是想著她可能會叫人送東西去,就跑得快吧,別這麽倔強就不行嗎?叫她現在想著心都直抽痛的。
“小姐。”
她轉身,驚喜地看到落顏和蘭風進來了,四下看看也不多說,拉了她們就往蘭苑去。
關了門這才問:“可有追到。”
落顏點頭:“追到了呢,霍小姐跑得真快,而且走的都是偏僻的小道,我們追到大街上去也沒有看到,就想著可能走小道,再轉到小道追,還問了路人,這才追到了霍小姐,一開始她是說什麽也不肯接,奴婢把小姐的話告訴了她,她就收下了。”
蘭風的淚滑了下來,哭著說:“她朝著蔣家的方向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才走的。”
蔣瞳仰起頭,淚水在眸裏打轉著。
不知今生今世,是否還有再見楚楚的機會。
第二日她怏怏地躺在床上,隻推說身體不太適,並沒有跟著母親一塊出門。
落顏在跟前侍候著,中午給她端了老薑紅糖水:“小姐,你喝些這熱燙燙的,臉色也會好些的。”
“也沒什麽。”她擠出笑:“隻跟母親說身體不適,還真是不適來著了。”幸好也沒有去,不然就有得丟人的了,忽然的月信就提前來了,而且還痛得她手指都直顫抖的。
“小姐,還痛嗎?奴婢再去換些熱水給小姐敷肚子。”蘭風也關切地問著。
蔣瞳搖搖頭:“現在好多了。”
端起紅糖薑水喝了幾口,長長地籲了口氣:“母親早跟我別吃太多生
冷的,可這個夏天還是貪口,吃了不少的冰西瓜。”
“小姐,奴婢去灶房看看,叫毛娘子給你熬的粥應該好了。你早膳都沒有用什麽,得喝些粥才行,離午膳還有些時候呢,千萬別餓著了。”
倒是沒有什麽胃口,不過想必母親用了午膳就會回來了,要是知曉她沒有吃什麽肯定會掛心的。
“一小碗就好了,落顏,別裝多了。”
“嗯,奴婢知曉的了,蘭風,你看著點小姐,一會兒拿茶給小姐漱漱口,這薑水味道有點大。”
落顏匆匆端了一碗紅糖粥回來,放下就小聲地說:“小姐,府裏來客人了,灶房那裏章媽媽忙得熱火朝天的,奴婢跟毛娘子打聽了,據說是姚展的母親帶了許多的禮物上門來拜訪,但是夫人不在,舒姨娘居然直接迎她到西暖閣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聊得歡,還留她在府裏用飯,叫章媽媽置辦豐盛的飯菜。”
蔣瞳冷聲說:“倒也不奇怪,那姚展挖空心思想接近蔣家,如今他拜在我父親門下,定是想要拉近些關係,讓他母親來多走動走動的。”
話音剛落呢,就聽得外麵有丫頭說:“大小姐,舒姨娘請你到西暖閣去喝茶,府裏有客人來了,恰巧著夫人又不在府裏,請大小姐過去坐坐。”
這舒姨娘可真是個不甘寂寞的呢,自個要和姚展的母親拉近關係,還想要扯上她。
她跟落顏低語幾句,落顏就出了去,揚聲跟那來相請的丫頭說:“今兒個我們小姐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可是,可是…。”
落顏打斷她:“要是舒姨娘不知怎麽招呼著,便讓客人等些時候,夫人很快就會回府的,想必門房也有告知,說夫人出門去了,她要是想見夫人,就再等等。”
“是。”小丫鬢不敢多說什麽,馬上就回去了。
姚展打的什麽主意,在他的眼裏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必須防範,有關於他的事,他身邊的人,她是能不接觸就不要接觸。
剛過了午膳的時分,蔣母就回來了,掛念著女兒,直接就來了蘭苑。
看到蔣瞳靠在彈墨迎枕上看著書,氣色隻蒼白了些這才放下心來。
“母親,你怎生這麽快就回來了?”蔣瞳放下書,想要穿好鞋子下去扶母親。
但是蔣母卻趕緊說:“別,躺著吧,這樣舒服一些,肚子還痛嗎?”
“不痛了,母親。”
“可用午膳了?”
“用了半碗粥呢,母親,你不用擔心我的,這麽早回來,要是人家誤會你不喜和她們交往可不好。”
蔣母一笑:“你啊,別想這麽多了,用了午膳也沒有什麽事,母親放心不下你,肯定得早些回來看看才放心的,不過母親想跟你說一件事,今天去司馬府呢,看到了司馬夫人的侄子,倒是個讀書人,眉清目秀的,隻是不善交際言詞,也不曾娶親納妾的。”
“母親。”蔣瞳臉一紅。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別這麽不好意思的,母親瞧著也是個正經的讀書人,去年開恩科考了個狀元,在翰林院裏做個檢修,是個二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人,隻是母親早亡,親事也隻能靠他姑姑張羅著,司馬夫人眼界頗高,一般的也沒瞧上,這一來二去的,就把他給耽擱了,那日看到你,她卻十分心喜於你,今日讓母親過去,也是讓母親去相看那孫哲航的。”
蔣瞳的頭垂得更低,聲如蚊呐:“母親,你真是的,不是說兒女婚事,但憑父母作主嗎?”聽著倒是不錯,怎麽說也比姚展和孟子牧好。
而且真的訂了這親的話,那就絕了姚展的希望了,這樣就和前世完全不一樣的路了。
她是願意的,隻要不是姚展,她都覺得可以考慮,總歸是要嫁人,但是嫁誰都好,她就不要嫁給姚展。
蔣母見蔣瞳對孫哲航也沒有什麽意見,心下歡喜,高興地說:“瞳瞳,改明兒母親生辰,司馬夫人應會帶了孫家少爺一塊過來,到時你暗裏看看,若是你覺得不好,母親再跟司馬夫人說不妥也還來得及的,隻是母親覺得這門親事甚是好,許也是佛祖的保佑,竟將這事給吹到跟前來,往後母親還是多念些經,吃些齋才是。”
“母親,你就不要說了。”她不依地拉著母親的手撒嬌。
“好,母親不說了,外麵的風很舒服,應該把簾子掛起來。”她起身,將那窗邊垂著的簾子掛好。
“哎喲,夫人這是回來了啊。”窗外麵傳來了響亮的聲音。
挺陌生的,蔣瞳忽然想起來,低聲地跟母親說:“是姚展的母親。”
蔣母回頭看了她一眼,叫她躺下去,猶還站在窗邊看著外麵說:“你是?”
外麵的人答道:“小婦人夫家姓姚,不才小兒姚展正是令府上老爺收的門生,今天特地上門來拜謝夫人,往日還請夫人多關照小兒。”
“哪裏,外院的事,那都是老爺作主的。”蔣母淡淡地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