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別鬧什麽事啊你
“喲，這可不是霍將軍家的女兒和兒媳婦嗎？怎的居然跑到積潭寺做這等粗活來著了。”有人笑了起來，還不甘地招手：“你們快來看啊，霍小姐拉石頭呢。”
“讓開。”霍楚楚冷冷地叫。
“霍小姐，你怎的就落到這般的田地了啊，便是盧家退了親，也不至於這般自甘墜落啊。”
“是啊，霍小姐，剛才好像有看到盧夫人來了呢，你不如上前去討幾個錢，盧家念著也有些對不起你的份，肯定會給你的，你也省得像馬一樣拉這車。”
蔣瞳聽得惱氣，騰地站了起來就出去，揚聲道：“你們還是男兒身呢，怎生一點男兒氣都沒有，這般嘲笑楚楚，有意思嗎？”看著霍楚楚，又輕柔地問她：“楚楚，你們要將石頭推到哪裏去？”
霍楚楚抬頭看是她，擠出一些笑意：“要推到寺後麵去呢，蔣小姐，一會我得了空，再來跟你說說話。”
“那行，我幫你吧。”她挽起袖子，然後跟跑上前來的鍾離說：“離妹妹，煩你去幫我叫叫蘭風和落顏，讓她們也來幫忙吧。”
“瞳姐姐，你幹什麽啊這是。”鍾離小聲地叫：“別鬧什麽事啊你。”
“幫楚楚一把，這石頭這麽沉，這又是上坡的路，可不容易上去呢。”
“哎呀，瞳姐姐，你別啊，丟死人了。”鍾離跺著腳要拉她走。
蔣瞳卻一笑：“有什麽丟人的，楚楚可是我的朋友，我能幫她，我也挺高興的，你不幫就算了吧，去幫我叫蘭風她們過來，蘭風她力氣大。”
說罷也不管髒不髒，和霍夫人一塊在後麵使勁地推著。
一車的石頭很沉，她的力氣也不大，上了好幾次那坡還是滑了下來，引得看熱鬧的人都哄笑著。
霍楚楚咬著牙大叫一聲，使著渾身的勁就往上麵拉去，這時也幸得落顏和蘭風跑來了，在後麵使勁地推，車子終於上了坡，蔣瞳看到旁邊的霍夫人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瞧著也是心酸得不得了，她也不知要說什麽，隻有咬著牙使勁幫楚楚將車子往後麵推去。
別人的眼神於她來說，算什麽，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她幫朋友一把，她不覺得這是丟臉的事。
姨母和母親站在積潭寺廟的門口看著，姨母也驚訝地叫了：“瞳姐兒，你這是幹什麽啊？”
母親沒有阻止她，隻是靜靜地看著。
蔣瞳低頭，跟蘭風說：“你力氣大，多使些勁兒，楚楚她們已經很累了。”
“是，小姐。”蘭風鼓著氣，拚命地用力。
車子拉到了後麵，霍楚楚停了下來，跟蔣瞳笑道：“蔣瞳，謝謝你們了，要不然可還真有得折騰的。”
一個師傅過來，拿了個錢袋給她：“霍小姐，這是給你的。”
“謝謝師傅。”她接過就給霍夫人：“嫂子，你拿著吧，一會可以給侄兒買些吃的。”
“楚楚。”霍夫人忍不住，嗚嗚地哭了出來：“都是我們做哥哥嫂嫂的對不起你。”
“說什麽話啊，咱們可是一家人。”霍楚楚抱著嫂子的肩頭拍拍：“咱們一家人共患難，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嫂子你眼睛不好，可千萬不要再哭，要是哭壞了，我和哥哥往後可真的更有得受累了。”
“我不哭，我不哭。”她擦著淚，可是手很汙髒，擦在臉上臉也髒了。
蔣瞳拿了帕子給她：“這帕子有些濕，剛洗幹淨的，夫人用這個擦擦吧。”
“謝謝你，蔣小姐。”
蔣瞳看到她的手上很多擦傷，有些還帶著血，看得讓她心酸。
“楚楚，我們去那邊洗洗手，可好。”蔣瞳指向一邊的水潭。
霍楚楚一笑，用袖子擦把汗：“好啊，正想去洗個臉呢，這一頭一臉都是汗的。”
走得遠了些蔣瞳這才問：“楚楚，你家現在怎麽樣了，為什麽要讓你嫂子跟著出來做這些粗活啊？”
“蔣瞳，沒事兒。”她笑笑。
“你當我是朋友嗎？”蔣瞳認真地看著她。
霍楚楚一怔，然後點頭：“自然是的，好吧，我知道我說沒什麽事你不信，你不問我很快你也會知道的，我父親被押回京城麵聖的路上，逃了。現在宮裏來人，將我哥哥關了起來，也把霍府給封了，我和嫂子什麽也拿不出來，隻能做粗活賺些錢買吃的。”
“啊？”蔣瞳很震驚。
前世的事，果然是一模一樣啊。
“可是我不相信我父親是逃走的。”霍楚楚抬高了下巴：“我父親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哪怕明知來京城會死，可我相信他也一定會回到京城來跟皇上說清楚的。”
“我也相信，楚楚，可是你父親回來，可能麵對更殘酷的局麵。”蔣瞳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這話。
霍楚楚卻淩然地說：“我霍家的人，從來就不怕死，清白比死重要得多了，死也沒有什麽好懼怕的。”
蔣瞳真的好佩服霍楚楚這般的想法，可是這事，接下來或和前世一樣，會越來越殘酷。
握住霍楚楚的手：“楚楚，我想幫幫你，你嫂子身體不好，做這些事她受不了的，還有你，你看看你的手，滿是血口子，還有你的肩膀，肯定是傷得很重的了。”
霍楚楚卻縮回手抓了抓：“沒事兒的，你看，還不是運轉自如，我打小習些武，身體極好，所以這些事於我來說不算什麽。”
“你縱使身體再好又怎麽樣，你還隻是一個女孩子，你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讓我幫幫你吧，楚楚。”
“不行，會連累你的，蔣瞳，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也不是覺得接受了你的幫助就折損了我的驕傲，但是真的，你幫了我隻會連累到你家，不妥，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有這些麻煩，若是這事過後，我的日子還是如此艱難，我可能真的會開口求你幫忙。”
蔣瞳咬著唇，心裏萬分的難受。
“好啦，瞧你這樣的，嗬嗬，你帶了茶來沒有，我想給我嫂子嚐嚐。”霍楚楚笑著討茶喝。
蔣瞳點頭：“自然是帶了。”轉過頭去揚聲說：“蘭風，你趕緊去馬車裏取了茶過來。”
“謝了哦。”
“這些事，你還要跟我客氣，楚楚，你們出來做事，那你侄兒呢？”
“托一個賣茶的給看著了，隻是身體不太舒適，所以我不能在這裏多呆，我們得回去看著他。”
“那晚上，你住在哪裏啊？”蔣瞳又問。
“天下之在，哪沒有落腳的地方吧，放心吧。”
蔣瞳洗了手回去，蘭風已經取了茶來了，她又跟蘭風低語幾句，蘭風便又折回馬車那邊去。
沒多一會的時間跑過來，手裏拿著一個布袋。
蔣瞳接過給霍楚楚：“楚楚，這裏麵有些糕點，還有些糖，給你侄兒嚐嚐吧。”
“好啊。”
“謝謝你了，蔣小姐。”霍夫人也低聲地說。
蔣瞳淨了手：“咱們也走吧，母親和姨母許已經上完香了。”
盧夫人的臉色十分的不好，跟姨母說話的時候，似乎很是氣惱。
蔣瞳有些自責：“母親，我，唉。”她歎口氣，也不知要怎麽說。
“你不說，母親也知你的心思，瞳瞳，今兒個你幫著楚楚，母親並不會怪你，你的性子與我當年倒是差不多。”
蔣瞳咬咬唇：“楚楚她家被封了，她也被關押起來，她和嫂子無處可去，也沒有錢買吃的，隻能出來做這些粗活，還有一個很小的侄兒。”
“可惜，咱們也是幫不了她太多的。”
“我知道的，母親。”
“也是可憐啊。”蔣母長長地一歎氣：“但願她們能熬過這些事去。”
“我想她會的，她是個很堅強的人，不過我可能將一些事給搞砸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有什麽所謂，你姨母不說我也不知道，這盧家的長公子，還曾和楚楚訂過親，隻是後來退了又另娶了別家的小姐。我想著，若是因女子家道中落或是有更好的人選而拋棄已經訂下的，這也是品行不佳，人說話就得算數，有些時候承諾比生命還可貴。”
蔣瞳感歎地看著母親，母親總是令她刮目相看啊。
蔣母想起了事：“瞳瞳，你快讓丫頭去馬車裏，將那些糕點啊都裝好，追上去給楚楚姑娘。”
“母親。”蔣瞳笑得眼彎彎的：“我早已經叫蘭風做了。”
母女倆相視一笑，蔣母就看著她的手：“有點擦傷了，回去記得擦些藥。”
“知曉的了，母親。”
姨母有些氣急敗壞地走過來：“瞳瞳，你可真是的，我們費了這麽多的功夫，你這一任性去幫別人，可全都白費了。”
蔣母有些不悅了：“我倒沒見瞳姐兒有做錯什麽，這事，我看就算了吧，我和瞳瞳先回去了。”
“姐姐。”姨母在後麵追了上來：“你怎麽也跟個孩子一樣，說走就走啊。”
“你要是早跟我說盧家與霍家的事，我定不會有如此打算的，我看，就罷了罷了，你也別費心了。”
鍾離也追了上來：“姨母，這就要回去了嗎，我還想著和瞳姐姐去錦繡坊買衣料子呢。”
“你們想去，那便去吧。”蔣母溫和地說：“瞳瞳，喜歡就多買二匹回來。”
“好。”蔣瞳低語：“母親，你可別生氣。”
“我不生氣。”她一笑：“隻是也要跟你姨母擺明我的態度，現下是我看不上他們家，可不是因為我女兒做了什麽事。”
蔣瞳羞澀地笑，看見母親拿了銀子給落顏，還交待地說：“好生看著小姐，一會在藥鋪買些藥把她手上的小傷口搽搽。”
和鍾離上了馬車，鍾離長歎口氣：“我現在倒是知道她們來這裏幹什麽的了，不過瞳姐姐，讓你給搞砸了。那盧家跟霍家可是有過見的，你眾目睽睽之下還去幫霍家小姐，叫盧夫人的麵子怎麽也是擱不下的了。”
蔣瞳卻淡淡地說：“我可不喜歡盧家，那盧家這般對楚楚，也是太不仗義了。”
“哎喲，你可真是的，我怎麽跟你說話覺得腰痛起來呢，那盧二公子你也瞧著了，可也是不錯吧，而且盧家算起來也是高門貴戶，想跟他們結親的可多的是呢。”
“那就讓別人跟他們家結親，反正我呢，我沒這個心思。”蔣瞳一笑：“你別跟我說這些了，咱們都沒有出閣還在這裏談這些，讓人聽到還羞不羞死的。”
“瞳姐姐。”鍾離氣鼓鼓地說：“我是為你好啊，你都聽不進去的，人人都在說，那盧俊飛考得好，這次秋闈肯定有極好的名次的。”
“那又怎麽樣，不說了，你還想不想去買衣料子了啊。”
“想呢，好吧，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但希望瞳姐姐你往後不會後悔就是了。”
蔣瞳拍拍她的肩頭：“我肯定不會後悔的。”
她在看來，盧家有些行徑，真的是令人不齒，退了親也就罷了吧，你家要攀高枝也不至於要將人家楚楚踩在腳底下，盧府的下人一看到楚楚就羞辱不停，若沒有主家的允許，一個下人安能如此的放肆。
車子在錦繡坊停下來，她與鍾離進去看布料，鍾離左看右看：“掌櫃的，不是說有種新的布料嗎，我怎麽瞧著都沒有什麽新的啊？”
掌櫃的上前來：“真不好意思，二位小姐，小鋪裏是有新的布料，不過剛到京城就已經被買光了。”
“不會吧，我們還想來買些呢。”鍾離不高興了：“你這鋪子倒是怎麽做生意的啊，要是都這樣的話，往後誰還到你的店裏來呢？”
“真是對不起，對不起，二位小姐再挑挑別的，若是看上喜歡的，便宜給二位小姐。”
“離妹妹，看別的也是一樣的，你說的那種料子要是這麽搶手的話，隻怕不消多日滿京城的人都穿同一樣的，那就俗氣了是不是？”
掌櫃的就笑：“蔣小姐倒是見解得好，來瞧瞧這邊的料子，可都是極好的，宮裏的娘娘們啊，也喜歡穿這些。”
二人剛挑選了布料出來，就看到一個深藍色素麵衣服的少年站在那裏，鍾離低聲地說：“可不就是盧俊飛麽，他看著我們呢，難不成是來找我們的。”
“別多說，我們走吧。”
“蔣小姐，請借一步說話。”他開口了，直直地看著蔣瞳。
蔣瞳站在原地：“盧公子，你有什麽話，大可在這裏說，這是我表妹鍾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