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天已是暗黑了下來，京城繁華得很，在揚州的時候就早想看看，但是現在卻是無心無力，隻想快些到蔣家。


  幸好離東門胡同的蔣家不遠，約半個時辰便到了。


  早有下人騎了馬去蔣府稟報，蔣瞳到的時候蔣家門口燈火亮煌著，落顏扶著她下了馬車，母親便過了來心疼地將她抱住：“可苦了你了，瞳姐兒。”


  “母親。”她擠出笑：“我沒事。”


  “我瞧著你的臉色，自知你有沒有事，累壞了吧？”


  “姨母。”鍾離笑嬉嬉地跳下了馬車。


  蔣夫人一臉慈和地笑：“離兒，也苦了你了，陪著瞳姐兒趕路。”


  “我倒沒有什麽，就是瞳姐姐也不知作甚，非得受那暈船之苦，要不然明兒個才會到的。”


  蔣瞳怕母親多問什麽，便說了句：“隻是這麽多時日不曾見母親，念想得緊。”


  “這想必是瞳姐兒吧，果然生得如花似玉的。”響亮的話，打斷了母女的敘舊。


  蔣瞳抬眼一看，二個上了年紀的婦人手提著燈籠，又有二個丫鬢扶著一個粉光脂豔的女人上前來，那一雙丹鳳眼裏帶著笑意，彎彎的柳眉和水汪汪的眸子都是化不開的媚，梳著高高的發鬢，一身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妝得肌膚越發的白嫩如玉般。


  蔣瞳怔住了，那個夢裏的舒姨娘，也是個大美人，和眼前這個，可不就是生得一模一樣，若是在青蓮庵知曉的那些隻是夢，怎會這樣的巧，她很小的時候就到揚州，可一直不曾到京城來，可燈火裏的舒姨娘，如此的熟悉，莫非那些是真實曾存在過的事？


  蔣母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淡淡地跟她說：“這是你舒姨娘。”


  一個姨娘，居然這樣陣勢出來迎接她，蔣瞳心下瞬間不喜，隻靠在母親的懷裏淡淡地說：“母親，父親可在，我先去拜見父親。”


  蔣夫人柔柔一笑：“你父親今晚不得空，若他知你提前回來，必會推了今晚的事兒。”


  “父親正事要緊，母親，我現在可真是累極。”


  那被冷落的姨娘又笑著說話了：“早讓人給瞳姐兒整理了院落，擺上的東西都是極好的，不過瞳姐兒你要是不喜歡，你隻管跟我說，我叫人再換了。”


  她身邊的小丫鬢也插話了：“蘭苑的陳設可都是舒姨娘親自去采辦的，定然是極好的。”


  蔣瞳瞧著她淡淡說了句：“有勞舒姨娘了，現下母親從揚州到京城了，姨娘也不用多操心什麽事了，離妹妹，咱們一塊去看看我住的地方吧。”


  蔣母拍拍她的手：“你先去休息會，母親去廚房給你做些清粥小菜，讓周嬤嬤帶你去蘭苑吧。。”


  蔣瞳正好也是有話想要問鍾離，便說：“還是母親最疼我，知道我現在最想吃的就是清粥小菜了。”知女莫若母啊。


  說罷也不理那舒姨娘了，抓了鍾離的手在周嬤嬤的帶路下，就往蘭苑去。


  周嬤嬤帶著她們沿著抄手遊廊往後院去，不消多久到了一個小閣樓的院落裏：“這便是蘭苑了，大小姐。”


  “周嬤嬤，一會兒劉嬤嬤她們也差不多了，後麵的事，還勞嬤嬤幫一把。”


  周嬤嬤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大小姐，舒姨娘都會安排好的。”


  “還是你們看著點好。”她笑。


  揪了鍾離的手進去，合上了門便直接問她：“離妹妹，你怎麽不曾跟我說過有舒姨娘這一事？”


  鍾離糊弄地說：“這個有什麽好說的啊，姨父有抬個姨娘納個妾的，是多正常的事啊，就我父親來說啊，他都有四五個姨娘好不好？而且這些事，也不關我們啥事啊？”


  “以前我可是問過你的。”


  鍾離垂下了頭：“瞳姐姐，你這又是何必呢，總不可能姨父一直在京城，身邊還沒個妾室姨娘的，豈不是教人笑話來著，再說了，我沒事跟你們說這些，說了不是給姨母添堵。”


  鍾離說得倒也不是沒理，可是蔣瞳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瞳姐姐啊，其實舒姨娘人也挺好的，你也別那麽著落了她的臉，雖然是個姨娘，不過她出身可也不低，是禮部侍郎舒大人的庶女，那舒大人很得當今聖上的恩寵，舒姨娘雖說是庶女，可是要想嫁個人家為嫡妻，也不是不可的。我娘說了，等你們到了京城，合著舒姨娘的性子，端也會好生侍候著姨母的。”


  “你看她的架子，比當家主母都還要威風呢？我若是待她幾分敬意，豈不是抬舉了她。”一個姨娘，居然可以有這麽高的身份出來迎接她這個嫡出的蔣家大小姐，而且還是前呼後擁的，嫡庶倘有別，何況姨娘這麽低小的地位，若是放在揚州那兒，出個門都得當家主母允了才行的，就連那舒姨娘身邊的丫鬢，在主說話的時候倒也插嘴，當真是沒規矩。瞧那舒姨娘的樣子，也並不怎麽把母親放在眼裏般，這讓她心裏最是惱。


  鍾離壓低了聲音說：“這還不是因為舒姨娘有了身子。”


  蔣瞳咬了咬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