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聽到我說話嗎
蔣瞳吐得全身虛弱無力,靠在落顏的懷裏閉著眼睛,鍾離笑嘻嘻地進來看著她笑:“瞳姐姐,你可得謝謝我了,你聞聞這個會不會好受些?”她揚揚手裏的東西,雕著梅花的精致白色罐子,她揭開蓋子,將那澄黃的藥膏放在蔣瞳的鼻子下麵。
藥味甘辛,聞著卻清奇,蔣瞳頓時覺得千斤重的腦子變得輕了些,胸口中惡氣也清了許多,睜開眼睛看著鍾離:“離表妹,你有這好東西,怎麽不早些拿出來?”
鍾離睜大眼睛笑得開心:“瞳姐姐,你以為我是藏私啊,這是船上一個公子給的,說給你試試,或許有奇效。”
“怎麽莫名收人家的東西?”蔣瞳眉一蹙。
“也不算是陌生人,那日在青蓮庵碰到的正是他們,姚公子跟我哥哥還是同窗呢,對了,那姚公子單名一個展,聽說瞳姐姐你暈船難受,就給了這個。”
蔣瞳神色大變,手微抖著將鍾離的手推走:“怎能隨意拿人家的東西,你趕緊還回去,這味道於我來說,也沒有什麽效用。”低下頭又幹嘔了起來,越發嘔吐得嚴重了。
鍾離受不了這些味,捂著鼻子出去。
她想,如果不是有那似夢般的經曆,那姚展給的藥她聞著舒心清腦,她定會收下,還會親自去道謝。
她緊趕著上京就是為了避開他,可結果還是遇上了,還在同一船上,難道就真的是甩不開的孽緣嗎?難道,那惡夢預示的,終將也會到來?那是多麽可怕的預示啊,現在想想肩胛都還痛得讓她快要喘不了氣。
奄奄一息著,終於船停了。
蘭風力氣大,半扶抱著她下船,渡口的風很大,她踏上木板上岸,惱人的風卻直朝她襲來,戴著的帷帽讓風一掀,卷了往水麵撲去,烏黑的發絲也在風中飛揚了起來。
“哎啊,快去將小姐的帷帽撿回來。”劉嬤嬤趕緊叫了起來。
那船上的公子都看得呆呆的,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蔣小姐果然風華無雙,如仙人之姿,也不知要多有本事的人,才能娶得蔣小姐為妻。”
渡口那裏驚叫聲連連的,她連看也不想回頭看,隻想著馬車快些趕下來上去躲著。
鍾離下了來:“瞳姐姐,不如去那茶棚裏坐坐,隻怕還要好一會兒功夫才能將東西搬下來呢。”
她垂著眸子,有氣無力地說:“已經叫劉嬤嬤親自去催促著,先將乘坐的馬車拉下來,我們先行回府,箱籠這些事劉嬤嬤會親自點好的,人少點無妨,這已是京城了,想必不會有人驚憂。”
鍾離有些不願走,望著那在河裏沉沉浮浮的人:“可是,可是。”
蔣瞳輕聲地說她:“我們女兒家拋頭露麵本就不應該的了,早些離開這些地方,往後也不會多讓人嚼舌根。
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販夫走卒人來人往的,站在這兒叫過往的人任意評頭論足,那真是不妥。
忽聞前方馬蹄聲疾疾,抬目一看,一群人在這大道上騎馬疾行著,為首的那個一身月白色的錦衣華服,後麵是幾個家丁模樣的下人,放肆在這道上揮鞭催馬,還口裏大聲地叫:“讓開,讓開。”
鞭子甩得長長的,有些嚇人至極,這些人還真是放肆,嚇得有些孩子都哇哇叫著。
鍾離看了一眼,一臉嫌惡的神色,輕聲地在蔣瞳耳邊說:“瞳姐姐,你可得記住他了,他是孟子牧,往後要是看到的話,離得越遠越好,他可是全京城出了名的,不學無術,聲名狼藉。”
鍾離用八個字來形容那個華服公子,擦身而過之時,蔣瞳看他倒是長得麵目英氣,華服掩不住他身上的清貴之氣,想必是出身高門大戶,卻偏生被嬌養壞的公子哥吧。
這名字有些熟,她現下卻是頭暈沉痛疼得想不起太多的東西來了。
那幾人騎馬到了船邊停了下來,有二個小丫頭從船裏扶著一個一身紅蘿灑金繡蝶紗裙千嬌百媚的女子出來,那孟子牧下了馬,親自去扶了她的手上岸。
鍾離不屑地說:“你瞧瞧,居然來接一個青樓的女人,孟家的臉麵啊,真讓他丟得沒幾分了,也不知他家那個老祖宗怎麽就袒護著他,任由他在外麵胡作非為。”
“你啊,別寬得太多了,馬車來了,我們同坐一輛馬車走吧。”蔣瞳不想在外麵拋頭露麵,馬車趕到跟前,便扶著落顏的手上了馬車。
沒走多久,馬車忽然停下,讓蔣瞳和鍾離差點往前截去,幸得落顏一把護住,才沒撞上,坐在外麵的蘭風斥聲說:“姚公子,你這是作甚?”
蔣瞳隻聽得外麵清朗的聲音說:“小生姓姚名展,唐突了蔣小姐,適才瞧見小姐帷帽被風吹入水,便跳入水裏了拾了還與小姐,請小姐莫要驚。”
蔣瞳抓緊拳頭,沉著聲冷淡地說:“姚公子費心了,蘭風,把帷帽收起來叫人燒了。”
那姚展驚訝地出聲:“蔣小姐?”
“蘭風,沒聽到我說話嗎?”蔣瞳又冷冷地說了一句。
蘭風回過神來,趕緊收了帷帽:“是,小姐。”
鍾離也一臉訝然:“瞳姐姐,你至於麽,人家下水將你的帷帽撿回來,你連個謝字都沒有,還要燒了那帽子。”
蔣瞳閉著眼靠在落顏身上,淡淡地說:“我不想要了,你要是喜歡,送你便是,離妹妹妹,我現在累得要散架了,讓姐姐安靜地休息一會吧。”
姚展,不管是真是假都好,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與這麽個認識相交的。
但現在想想真的是心懼,她越想離姚展遠遠的,而他,卻是在她身像是魔一樣,欲要結緣結孽糾纏在一起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