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飛狐道
這個年代的居庸關可沒有後世明代重修過後那般雄壯堅固,隻是一座位於幽州通往山北山道上殘破的古關城,兩側也沒有蜿蜒曲折的長城,就這麽孤零零地矗立在山穀之間。雖然,但卻極為險要。
符彥超占據了媯、儒二州後,對居庸關和它北麵的石門關又重新進行了整修和加固,這兩處關城都派有稗將率一千人把守,嚴防幽州方麵的動靜。
李岌巡視山北,提前吩咐符彥超不要聲張,沒進媯州,卻直奔石門關而來。關前隻有符彥卿率一眾部將列隊迎接。李岌在親軍騎兵的護衛下來到後,下馬還禮,微笑與眾軍將見過麵,對大家了些慰勉的話。隨即在符彥卿的陪同下,進了居庸關城內,登上了關城。
符彥超是晉軍名將李存審的長子,內心裏對於謀奪幽州熱切得很,這樣的話,他就極有可能會成為幽州節度使,成為統領一鎮,站到了這個時代武將所追求的頂峰。至於再進一步,現在他倒還是從來都未想過。
現在皇帝到了媯州,直登關城,也顯示了對於幽州極為重視,有謀奪此處東北重鎮的心思,這是他極為盼望的地方。
李岌瞅了一會兒居庸關南麵起伏的群山與後世不太一樣的景色,在深吸了一口氣後,才開口對符彥超道:“大兄,現在李嗣源勢大,雖然幽州的局勢不穩定,但是周邊南軍雲集,還是暫且隱忍,不要插手幽州為好。”
符彥超欠身道:“那趙德軍手下可用的隻有三千契丹從馬直軍,城內駐軍多是先父部下,如果幽州軍上下鼓動,即可謀取幽州之地,下安百姓,這若大軍州,皆歸陛下所有。”
李岌看見他誌得意滿,驕縱之氣表露於外,也不計較,隻是堅決地搖了搖頭:“幽州好取,但是打下來容易,想要守住卻艱難。幽州雖然是北地雄城,但周邊無險可依,很容易被敵人的大軍圍困,到時候以咱們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解救。況且,現在最大的危險非在南邊而在契丹,契丹勢大,當以先鞏固雲州和山北北方邊境防禦為第一要務。”
“陛下視契丹為大患麽?”
“這是自然,先帝時期,契丹三次圍困幽州,居然深入定州、莫州地界,雖然當年都將其擊敗,但也隻是將其逐出邊界。這些年來他們的實力又有發展,東並渤海國,北收室韋、阻卜,兵馬三十餘萬,遠勝我方,已為大患矣,不可不防,否則頃刻就有覆國之憂。”李岌滿臉憂慮地道,“朕如今須先解決北方邊患,方可徐圖南進,大兄切不可輕進幽州。”
李岌把話的很明白,符彥超也是滿心遺憾道:“臣謹遵陛下旨意,暫時守著這媯儒二州便是。”
李岌怕符彥超在幽州動手,擾亂自己的計劃,這才專程前往媯州,特意囑咐其不可輕動,這才開始返回,前往蔚州。
他的計劃是招募河北和河東人遷居山北,進行開發,以鞏固北方邊境。可是華夏人自古的傳統就是故土難離,除非實在是活不下去,一般的情況下,沒人會有勇氣選擇背井離鄉,前往一處陌生的地方去打拚自己的未來。
這招募軍戶,也沒有多少的吸引力。
除非是能夠打通一條道路,讓人感覺想要往來於家鄉還算是方便。
所以在抵達蔚州後,他便命蔚州刺史張溫招募青壯,以配合都作院打通蔚州廣陵縣通往靈丘的道路,要求道路的寬度可容兩輛馬車並行。
這是一份苦差事,可是張溫心裏雖有萬般不願意,也不敢反駁子的命令。所以,自從五月,他就帶著征發招募的千餘民夫,開始開鑿廣陵與靈丘之間的山間甬道。隻要打通與飛狐道之間的聯係,山北之地就可以通過官道與代州和易州聯通在了一起,不用再繞道雲州。
這無疑是可以節省下上千裏的路程。
廣陵距離靈丘隻有九十裏路,但中間卻有大山所阻隔。
剛開始時道路修築的很快,一個半月的時間,已經從廣陵往南延伸出去了三十多裏。這時候,最困難的地段就出現了,這些人需要開鑿將近五裏的山路,才能打通往南麵的道路聯絡。開山鑿石,讓工程進度變得異常艱難。
好在李岌不時命人從太原、雁門一帶運送些補給過來,為這些賣苦力的民夫所提供的夥食還不錯,讓這些青壯暫時還生不出冒著生命危險逃跑的念頭。況且李岌已經許諾,隻要這條道路修通,就會將他們編入軍戶,給田種地,去掉現在如同奴隸般的身份。
同時,雁門節度使周光輔也征發千餘民夫,從另一側飛狐往廣陵同時修路。
多數的食物和工具都是由飛狐陘從代州那邊所運過來的,似乎大山的另一邊修路進度要比這邊要快一些……
李岌在五月初返回到了晉陽。
晉北的夏收期要比河北平原地方晚了將近半個月,要到五月下旬冬麥才能成熟。
在回到晉陽後的第二,就在宰相張憲的陪同下,前往陽曲縣的唐明皇莊巡視夏麥的生長情況。民以食為,糧食生產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事關國本的大事。
田野裏的麥子已經由蔥綠變成了青色,麥浪的的表麵也泛起了一層淡黃的顏色。
張憲眯著眼瞅著這一大片農田一會兒,這才轉過臉來看向李岌:“這莊園自從你接手以來,隻一年的功夫,看來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地裏的莊稼長勢很好,某估計每畝地最少能增收兩成左右!”
李岌笑了笑:“隻增收兩成可算不得什麽本事,朕的目標是今年將麥子的畝產提高一倍,達到三石以上。”
“嗯?畝產三石?!”
“這有什麽驚奇的,我聽蜀中的糧食產量都超過了四石。”李岌道。
“這裏是河東而不是蜀中,況且某聽即使是在蜀地,這糧作的畝產想要超過五石,也需要是風調雨順的年景。”
“這風雨是可以通過改造來調節的,就比如現在……”李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引水幹渠道:“這能保證在大多數年景下田地都能得到灌溉,糧食的生產就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保障。”
“臣下倒沒想到陛下把這幫定州軍安置得不錯,至少沒鬧出什麽事情出來!”張憲看著在田地間一些正在勞作的軍卒笑道。
“無他,幹活吃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