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殺人滅口
帶著一腔複雜,走召被趕出都護府。
他本想去龐德家跟龐大嬸她們道個別,但敏銳的發現身後有人跟蹤,便突生一計走進街邊一家胡商鋪子。
這間鋪子的店家他在胡商會時見過幾次,所以算得上熟人。
走召借了店家的筆,撕下自己裏衣的一角匆匆寫了幾顆字,然後裝好謝過店家便出門往龐德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隨手撿著石子胡亂拋著玩,後麵跟蹤的那些人一直不遠不近尾隨。
已經到了龐家的院門,他悄悄掏出寫給龐德的布條,裹在一顆比較大的石子上往院中拋去。
跟蹤的人隻當是他遊手好閑,一路跟來並不在意。
走召成功投出了信,拍手輕鬆一笑,加快腳步就往城外跑。
……
狹路相逢,最終還是被追了上來。
四個人將走召劫在蓮花山的山道上,還沒說話便各自亮出了兵器,統一短柄的匕首明晃晃閃著寒光。
走召心裏窩著火正沒處發泄,看這些人的打扮他就知道是賽吉派來的殺手,曾經在那個黑夜裏,他親眼看見過這樣打扮的一批人潛進胡商會的後院。
“怎麽,賽吉讓你們來滅口啊?”走召冷笑著問。
幾個殺手交換了眼神,一個也冷笑著回道:“你還挺有些腦子啊,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麽的。”
走召不屑道:“回去告訴賽吉,讓他洗幹淨了脖子等著受死吧!我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馬將軍。所以,即便你們殺了我也於事無補。”
殺手們頓時怒了,逼近一步道:“若是如此,你更死有餘辜。”
說著便撲上來對走召動手。
走召在天賜寺學藝七年,雖年紀不大倒還有些功底,一時間騰挪閃避,仗著身法輕靈幾個殺手也暫時傷不到他。
但是,時間一久怕是就危險了。
畢竟他才隻有十歲,盡管個頭竄成了十幾歲的樣子,依舊是個孩子,又怎麽能與殺人為職業的殺手相抗衡?
走召一邊往山上逃,一邊躲避攻擊,腦子裏卻一刻不停在想脫身的辦法。
龐德家沒有受到他的牽連,也沒有引起胡商會的懷疑,算是成功掩護了他們。
但若就這樣逃上天賜寺,勢必就會把禍水引向寺裏,那也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
想了想便有意往山裏的林子間跑,讓這幾個殺手以為他是無意間逃命才上的蓮花山。
隻要進了山就是自己的天下,這片林子他自幼玩耍,哪裏有危險哪裏能隱蔽他太清楚了。
殺手們是奉了賽吉的命令來殺人滅口的,對目標自然緊追不舍,很快就被走召繞著帶進了山林裏。
硬碰硬絕對不是對手,走召眼尖瞧見了一處淺淺的洞口,那是山裏的大樹遭雷擊後倒下,長時間受雨水侵蝕**後天然形成。
故意繞過一棵大樹,走召矮身臥倒就地一滾便跌進了樹洞,急忙扯過就近的樹枝遮擋住洞口,他在裏麵捂住嘴呼吸著盡量不發出聲音。
這一路被追著狂奔,胸口都快炸了,先喘口氣再尋法子逃命吧!
隻是能不能逃出生天還不確定。
走召悄悄掩著嘴聚精會神去聽外麵的動靜。
殺手的說話聲就在附近,他們的對話清晰地傳進走召的耳朵。
一個殺手道:“奇怪,那小子怎麽突然就不見了?好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一個大活人怎麽會憑空消失?都放亮了招子給我細細找,肯定是躲起來了。”另一個殺手嗬斥道。
腳步聲漸漸走遠……
走召總算鬆了一口氣,但聰明如他絕不會心存僥幸,那幾個殺手也絕不是蠢笨之人,很難說他們是不是已經布好了圈套在等著自己。
在樹洞裏休息夠了,走召慢慢探頭隔著枯枝敗葉往外麵觀察,林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就連平時的飛鳥啼叫都消失了。
果然設了埋伏!走召一眼就能看穿殺手們的把戲。
剛才故意放出遠走的聲音,而後又悄無聲息的潛回來,此時不知在什麽位置暗暗盯著這片區域,等自己一露頭就能打個措手不及。
林間的鳥兒定是感知到了這裏有殺氣,才紛紛避開了。
適才忙於奔命藏進這間樹洞,但並不是長久避難之地。
因為那幾個殺手必然會想到他是就近躲起來了,隻是暫時不確定藏在哪裏,等時間一長,他們失去耐心定會細加搜查,這個樹洞遲早就要被發現,到時候便成翁中捉鱉了。
有一瞬間的悲哀滑過心頭,如果今日葬身在此,不知道那個狠心的父親會不會有一絲的愧悔呢?
想到這個又忍不住嘲笑自己,他都不肯相信親生兒子就在眼前,又談得上什麽其他的情緒,左右自己在他心目中不過是一個意圖害他的陌生人罷了。
“咕嚕嚕”肚子發出饑餓的叫囂。
走召咬了咬牙,再這樣下去不被外麵的人給殺了,自己先餓的受不了了,索性出去一拚,也好過最後餓的沒力氣了無力反抗。
主意已定,走召像隻出洞的兔子急速竄出樹洞,樹林裏到處有斷裂下來的樹枝,順手撈起一根以作防身,頭也不回就向林子更深處跑。
“好小子,終於肯出來了,追!”殺手大喝一聲,幾人緊追而來。
原來剛才他們都在不遠處的樹上埋伏,走召一出洞口就立即發現了他。
一路跑一路設置障礙,走召熟悉林間地形,將幾個殺手帶的繞來繞去,一會兒有人被隱在枯葉底下的樹樁絆倒,一會兒又踩踏了動物們挖出的洞穴,驚得那些小動物跳到人的身上來
殺手們耐心盡失,一邊喝罵著走召,一邊還是不肯放鬆……
最終依然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刻,走召被四個人圍在了林子中一處空地中央。
“跑啊!你接著再跑啊”殺手氣喘籲籲道。
走召也累,累得滿頭大汗,但輸人不輸陣,他反而笑了起來,對四個殺手道:
“你們的賽吉會長都自身難保了,你們還這麽死心眼子緊追不舍,主子都不在了,狗也是喪家之犬,回去也沒人給賞賜了吧?”
“你放屁!”一個殺手怒罵道:“賽吉算什麽主子,我們的主子是”
“老六!”另一個殺手大聲喝止:“你給老子閉嘴。”
那個叫老六的殺手急忙刹住話語,頗為忌憚的樣子,但目光卻狠狠瞪著走召。
難道賽吉的背後還有隱藏更深的人在?
走召始料不及,不由問道:“這麽說你們的主子另有其人,那賽吉算什麽?”
“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喝罵老六的殺手似乎是個小頭目,惡狠狠地道:“還不給我上,解決了這小子回去複命。”
“是!”其他三個人齊齊答應一聲,從四麵向走召發起了襲擊。
走召不是不懼,而是臨危不亂,挺起手中的棍棒反抗,將這幾年的所學盡數施展出來。
實戰永遠是提升自己最有效的方式,也是檢驗差距最直接的辦法。
以一敵四,走召僅憑木棒竟和執有兵器的殺手過了幾十招,這樣的伸手足以讓殺手驚訝,也足以消耗盡他的力氣。
畢竟年齡小經驗不足,一個微乎其微的疏漏就已經注定了敗局,走召力有不逮,手底下稍微慢了半分,被其中一個殺手抓住破綻一腳踢向他的手腕。
劇痛傳來木棒脫手飛出去老遠,走召真正變成了赤手空拳。
殺手們慢慢靠近……
走召看著他們的獰笑步步後退,沒有留意後麵的地勢,腳後跟一下絆在樹根上,走召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屁股蹲,然後被猛踹幾腳。
身上到處疼痛,但走召已無力反抗,任憑拳打腳踢的攻擊,挨打多了漸漸失去感覺,從無一處不疼到無一處不麻木。
走召想自己可能就快死了,而失去最後一絲清明的時候,他分明聽到一個殺手說:“氣也出過了,給他一個痛快吧!”
就這樣死了嗎?好不甘心
走召頭一歪陷入黑暗。
與此同時,一聲野獸的怒吼在幾步開外響起。
四個殺手對走召一頓暴打,正要拿刀結果了他的性命,猛聽獸吼震耳欲聾,一看竟嚇得齊齊愣住,一隻壯碩的黑熊就立在幾步開外,正流著滿嘴的饞涎盯著他們。
黑熊身軀壯碩,直立起來有一人半高,但這野獸身子雖笨行動起來卻異常靈活,且它有個習性就是不吃死物,必要抓來鮮活的動物活生生吃著才行。
四個殺手對黑熊的凶殘習性自然深知,見那大家夥又怒吼一聲就往他們走來,一時也顧不得地上躺著的走召是死是活,四人交換了眼色,慢慢往後退。
黑熊已經走到走召跟前,似乎對地上躺著的人很好奇,便不再人立行走而是四肢著地,用一隻前爪撥拉了兩下,見沒有任何動靜就失去了興趣,轉頭盯著前麵活蹦亂跳的四個人。
或許是這黑熊餓的狠了,猛地發一聲吼竟迅疾地朝四人奔來,等那幾人回神黑熊已撲到了眼前。
它果然不吃死物!
殺手們驚慌地避開並各自拔出匕首防備,那個小頭目出手如電率先刺了黑熊一刀。
“吼——”
黑熊吃痛暴怒狂吼著立起了身子,長臂一揮就將那個刺傷了它的人掃得飛出去,而後重重撞在一株胳膊粗的樹上。
“哢嚓”樹幹斷裂隨著那殺手一起倒在地上,殺手身子蠕動了幾下便再無動靜。
剩下三個人見這黑熊一擊就斷送了他們的同伴的性命,都驚得目瞪口呆。
再看黑熊狂暴地向他們走來,簡直讓人魂飛魄散,對於這種實力懸殊的大型野獸,他們能做的隻有逃跑,而且是驚魂失措的逃命。
黑熊饑餓不肯放棄,追著逃走的三人而去……
樹林裏又恢複了平靜,卻不知道那三個殺手能否順利逃出這片密林?
……
日已西沉,血色的夕陽透過林間樹枝撒下來,有些膽大的小動物探頭探腦地張望著。
黑熊的摧殘過後,林間一片狼藉,斷裂的樹枝橫七豎八丟在林間空地上,而一棵大樹的樹根邊靜靜躺著一個滿身血跡的身影,不知生死
走召再次醒來已是黃昏時分,他渾身的傷痛動一動就鑽心的疼。
掙紮著坐起來,自己用手檢查了一下,好在都是皮肉傷並沒有傷著骨頭,應該還能行走。
夠到不遠處一根木棍慢慢撐起身子,往前剛邁出一步就猛然嘔出一口汙血來,想來不止是體外傷嚴重,內傷也是不輕。
隻是奇怪那幾個殺手竟然沒有給自己補一刀就這樣放過了,或許他們以為他已經死了吧?
真是笨蛋!
想到這裏走召又暗笑自己,撿回一條命就是了,怎麽還希望那些人下手再狠一些嗎?
他扯了嘴角想笑一下,可是這微小的動作牽起了滿臉的腫痛,疼的他哆嗦了一下。
“呸!”走召吐掉嘴裏的血沫,辨了下方向就撐著木棍向天賜寺行去,每挪一步都痛到全身,但他還是頑強地一步步往山上走。
隻要不死就必須活著,還要比以前活得更好。
就是憑著這股子意念,硬是從黃昏走到了天黑,等終於爬上天賜寺最高的台階時,走召扳著高高的門檻再次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