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臨時法子
展渡無奈地吐了一口氣,將茶壺放回桌上,淡淡應道:“我這便去。”
岑婧登時轉怒為喜:“快去快回。”
看著展渡大步出了房門,她便放心地躺下了,覺得自己提的要求並不過分,荀起一定會來的。
她倒並非裝病,此時確實是腹痛難忍。
前日她來了庚信,恰好昨日傍晚荀起從營地回來了,她便臨時想到了這個法子。
又怕裝病會被虞濛看出來,夜裏臨睡前便故意多喝了些冰飲,從淩晨開始小腹就一陣一陣地疼了起來。
不過想到能有荀起照顧自己,腹痛一時也不算什麽了。
展渡見到荀起時是在靈樞閣大門口,彼時荀起和虞濛剛下了馬車往店內走。
“主上,”展渡上前抱拳道,“岑姑娘身子不舒服,想讓您過去……照顧她一會兒。”
荀起和虞濛訝然對視一眼。
“她哪裏不舒服?”荀起問道。
展渡低聲道:“她說每個月有一次的。”
虞濛暗思:來月信了?可是她上個月也來過,那時她毫無異樣,還活蹦亂跳地讓展渡帶她去果園裏摘蘆橘吃呢。
於是問展渡:“她昨日可是著涼了?或者吃了什麽寒涼的東西?”
展渡凝眉尋思了一下:“她昨晚說天太熱,找館驛的人要了兩大碗冰鎮糖梨水喝。”
虞濛心下了然,目光幽幽地瞟了荀起一眼,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問:“岑姑娘此刻正是需要人照顧安慰的時候,你還猶豫什麽?”
荀起無聲一笑,又好氣又無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大早就氣我?我去了她就能好麽?”
“那當然了,你可是她的良藥。”虞濛說得一本正經。
荀起斂了笑容,眸光清清冷冷地看向展渡:“上次你說過你知道該怎麽做,怎麽這麽快便忘了?”
“屬下沒忘。”展渡神色嚴正,心裏忍不住浮起縷縷懊悔:不該來告訴主上的,自己明明知道她存的什麽心思。
虞濛見荀起似要責怪展渡,忙插話道:“她這症狀喝了祛痛散很快就好了。雲佩,去拿一瓶祛痛散來給護衛長。”
雲佩應諾去往藥櫃處,不一時取了一瓶靈樞祛痛散來交與展渡:“這一瓶可分三次喝,用溫開水衝服。”
展渡點點頭記在心裏,向荀起和虞濛辭了一句,便騎馬回了館驛。
虞濛望著他絕塵而去,不假思索說道:“展渡好像很擔心她。”
“才看出來?”荀起淡笑著反問。
虞濛很是詫異:“什麽意思?你早就看出來了?”
荀起劍眉一挑,顯然默認了。
虞濛琢磨了片刻,眼前閃過一道亮色:“你是說展渡他對岑婧……”
荀起攬著她的腰,語氣飄飄然:“我什麽也沒說,等日後看看不就知道了。”
虞濛默然給了他一個白眼。
館驛客房內,每當門外走廊上有腳步聲靠近,岑婧都要凝神細聽,每次都希望是荀起和展渡來了,但每一次都不是。
直到這一次,聽見房門從外麵推開了,腳步聲急促靠近,她心下噗噗猛跳,閉上眼,雙手暗暗抓緊了被褥。
但很快她便發覺不對,怎麽好像隻有一人進來了?
她悄悄睜開眼一瞧,頓時怔住了,蹙著眉頭質問正在桌旁倒水的展渡:“怎麽就你自己?大都督呢?他不肯來?”
展渡沒答話,從衣內摸出藥瓶來,往水中倒了些祛痛散,拿勺子攪了攪,端著藥走向臥榻邊:“這是祛痛散,夫人說喝了馬上就不痛了。我剛才在樓下另外要了一壺溫開水來,不燙,正好可以喝,你快喝吧。”
岑婧緊緊按著小腹,額上已經疼得冒了汗,拚了氣力衝他吼道:“誰和你說這個?我問你他是不是不肯來?”
“我不是早說過了麽?”展渡並不介意她對自己大呼小叫,隻是隱隱有點心疼,“你都疼成這樣了,還是省些力氣吧。快把藥喝了。”
“我不喝我不喝!”岑婧伸手胡亂一揮,“啪嗒”一聲,展渡手中的藥碗摔在了地上,碎了。
兩人都驚了一驚。
看著湯藥沿地麵四散流溢開來,岑婧莫名有點懊惱。她沒想要打碎藥碗,隻是不想喝虞濛給的藥而已。
展渡知她心緒不穩,不再勸她,默默蹲下去將藥碗碎片一一拾起,放在桌上,轉身朝屋外走。
“你去哪兒?”岑婧急聲問道。
連他也要走嗎?
岑婧的心不由懸了起來。
展渡沒有回頭,淡淡道了一句:“我再去拿一個碗來。”
岑婧驀然間鬆了一口氣,慢慢倚靠在床頭,垂下了眸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腹痛得厲害,她此刻很怕一個人孤零零地待著。
湘陵這地方對她而言是陌生的,在這裏她隻有荀起和展渡兩個熟人,荀起又對她客氣得近乎冷漠,隻有展渡每日跟在她左右,像個影子一樣。
她原本很不樂意他跟著自己,她想要的是荀起。
但此時此刻,不知何故,她心底竟隱隱有點不希望這個“影子”走遠。
沒多久,展渡去樓下找夥計新要了一個碗過來,又衝了一碗湯藥,淡然看向岑婧:“肚子痛難受的是你自己,不管這藥是誰給的,喝下去總歸是對你好的。”
岑婧微微咬了咬唇:“知道了,端過來吧。”
展渡沒想到她突然想通了,忙把藥端至她麵前。
岑婧接過去大口大口喝下。
展渡另外幫她倒了一杯水,給她漱口:“不知道苦不苦,喝點水壓一壓吧。”
岑婧抬眸望了他一眼,就著杯沿喝了一口。
藥當然苦,隻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以前嚐慣了各種草藥,此刻竟然覺得這藥不怎麽苦了。
上午靈樞閣的病人不多,虞濛正欲趁空早些用午膳,忽聞得容穎和殷嫿來了。
殷嫿這次神色不似上回那麽輕鬆,反倒有幾分焦灼,一見虞濛便問道:“荀夫人,貴店的仆婦裏是不是有一位姓倪的年輕婦人?二十歲不到,不是本地人,原是住在雲洛的?”
虞濛見問,訝異地看了看二人,知道不便再隱瞞:“娘娘認識她?找她何事?”
“她是家兄的妾室,麻煩您把她叫來,我們有很重要的話跟她說。”殷嫿眼裏滿溢著憂慮,似乎還有些許難過。
容穎也是滿麵憂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