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春事
晃眼，三日轉瞬即逝。夾雜著晚夏躁悶的初秋之風，也漸漸被深秋的涼意所取代。
洛雪夢原本冷清的院子裏，如今更是門可羅雀。漫天飛舞的落英，鋪滿了洛雪夢心中哀傷的那條心路。空曠的院子缺少丫鬟和小廝的打掃，慢慢布滿了蛛絲和厚厚的塵埃。
“怎麽樣？王管家還是不肯給姑娘一些厚衣服？”
洛雪夢坐在裏屋的南窗下，采薇和秦兒的聲音隨風飄進了她的耳朵裏。
“王管家一推再推，隻說各房姑娘都要添置秋衣，他們忙不過來。”秦兒不甘心地說道，“依我看，是他們故意為難夢姑娘的！我去的時候，他們分明坐在一起喝茶，都不肯為夢姑娘……”
“小聲點！”采薇遞了個眼色，看了一眼裏屋的南窗，拉著秦兒走遠了些，道，“他們就是牆頭草！都是一群仗勢欺人的家夥……我想著，去托木姑娘和月姑娘，讓她們想辦法接濟……”
“我們自己動手做些，也是可以的。”洛雪夢忽然掀起了簾子，望著她們說道。
采薇和秦兒相視一眼，趕緊跑上前來。
采薇抿著嘴，無奈地說道：“姑娘……都怪奴婢們太沒用了！”
“讓你們跟著現在的我，也讓你們吃苦了。”洛雪夢握著采薇和秦兒的手，緩緩說道，“反正如今院子裏也沒有別人了，天氣也冷了，我們就一處吃飯睡覺，怎麽樣？”
“可這……”采薇猶豫著看向秦兒，秦兒也搖著頭。
洛雪夢雙唇一嘟，鬆開了她們的手，道：“那你們是想我晚上睡覺的時候被冷死，對不對？”
“不是！”秦兒趕緊說道。
“那就聽我的話。”洛雪夢勉強地笑了笑，道，“做些熱和的菜，晚上我們三個坐在一起好好吃吃。”
話音剛落，秦兒就點頭要去準備。
洛雪夢卻又突然叫住了她，道：“等等，我和你們一起去……”
一陣秋風卷過地麵，帶起了幾片死氣沉沉的落葉。第一次，在這個死寂的院子裏，傳來了三人久違的笑聲。
此時此刻，在洛雪夢寢閣後院某處的屋簷上，趴著兩個身著深色衣服的人，沉默不語。
“大哥，我們難道就這樣一直守在這裏？不化解他們兩人之間的誤會嗎？”尹嬴問道。
尹項搖了搖頭，冷靜地說道：“這種事情隻有他們自己走出來，才能明白對方的心。”
“可要是王爺一氣之下，一直冷落主子的話……”
“不會。”尹項拍了拍尹嬴的肩，說道，“我們隻需要保證主子的安全，其餘的，便是看他們的緣分了……”
尹嬴落寞地扭頭看向小廚房的方向，心中一片苦澀。
晚膳過後，采薇和秦兒剛剛撤走了碗箸，一陣熟悉地清脆鈴聲忽然在簾外響起。
“姐姐！”洛雪夢趕緊迎上前去，木菀雲正巧掀起了簾子，二人手握著手，淚眼相望。
采薇感動地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淚，這是自家姑娘被冷落後第一個進來看望的姑娘的人啊！
“姐姐怎麽來了？是秦……他讓你過來的？”
木菀雲搖了搖頭，道：“我原是這樣打算的，可是王爺他不肯……所以，我就趁著你寢閣外守衛換班之際，偷偷進來了。反正我有功夫在，對我來說也很容易。”
秦兒知趣地說道：“奴婢和采薇姐姐在外麵候著，王爺他們要是來了，奴婢們就進來通知姑娘。”
洛雪夢看著她們退下，苦澀地說道：“他說不想再見到我，怎麽可能還會來這裏呢？”
“你們之間，到底有怎樣的誤會？”木菀雲扶著洛雪夢，一起坐了下來，問道，“我聽見外麵流言蜚語滿天飛的，說是你給王爺戴了綠帽子？其間到底有怎樣的誤會？”
洛雪夢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隻說道：“我什麽都不想說了。”
“你不想說，我們又怎麽能幫到你呢？”木菀雲著急地說道，“小妹原也想進來的，奈何我覺得帶著她，反而不好躲過守衛，便也就自己進來了，讓她安心待在自己院子裏，我見過了你之後就去找她。原本我們想著，就是找你問清楚之後，我們能想一個良策出來救你。”
洛雪夢勉強一笑，道：“這次，我沒有心思為自己辯解了。突然也覺得，沒有意義。如果他真的相信我的話，根本就不會接二連三鬧出這麽多事情來！”
“好妹妹，有句心裏話，我一直說不出口。”木菀雲炯炯有神地看著洛雪夢。
洛雪夢側了側頭，不解地問道：“姐姐有話就直說吧！”
木菀雲低眸了片刻，又看向洛雪夢。
心裏的那句話，她一直不敢說出來。因為她怕自己隻要一開口，所有的一切便沒有了回旋的餘地。如果她不說的話，她或許還有一線機會可以自欺欺人。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年她和楚惜昭共侍一夫之時。
“姐姐到底想說什麽？”
木菀雲倏爾抬起了眸子，說道：“在王爺的心裏，他……他是很在乎你的！”
洛雪夢雙肩微微一顫，尷尬地回道：“姐姐怎麽想到了說這個？”
“難道你沒有感受到嗎？單說這件事，依王爺的脾氣，如果真的是厭惡你的話，為何還會留下采薇和秦兒？把你一個人關在這裏，不聞不問，由你自生自滅，豈不是更省事？留下她們，不正是說明他心裏擔心你一個人在這裏會憋壞身子，他依舊舍不得你啊！”
洛雪夢嘴角不經意地一撇，說道：“他或許是考慮著找人給我陪葬呢？”
“傻丫頭，胡說什麽？”木菀雲嗔怪了洛雪夢一眼，道，“王爺下令軟禁了你，可卻沒有限製采薇和秦兒的自由，這又說明了什麽？你細想想，王爺難道不是在等著你派采薇去找他嗎？”
“我為什麽要派人去找他？他既然不相信我，又為什麽要相信我的人？”
木菀雲唉唉歎了一口氣，道：“王爺這三日精神不濟，把自己鎖在書房裏，除了宿風和陳大夫之外，便再無人靠近。王妃偷偷問了問陳大夫，可是王爺病了？陳大夫隻說王爺是鬱結於心，失眠已有多日，加上王爺白日裏過度操勞，感染了風寒一直不見好。難道不是王爺心裏惦記著你嗎？”
“他是在惦記別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啊？”
洛雪夢始終不相信秦默冰會為了她而病倒，既然有這份心思，又為什麽不選擇相信自己？
木菀雲眉梢一抬，語氣驟然冷了幾分，道：“你是明白我對王爺的心的，也更應該明白，我說出王爺心裏有你這番話來，心裏是有多麽難受？即便是當年，我作為楚惜昭的影子，榮獲恩寵，我尚可自欺欺人，不願承認王爺心裏有別人，如今，若你不是我的妹妹，我又怎甘心說出這番話來！”
話音落地，四周靜寂得可怕。偶爾還能聽見燭火劈啪的聲響，不知，燃燒了誰的心？
洛雪夢的心突然揪著一疼，望著木菀雲目光如炬的眸子，正欲開口，秦兒卻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喘著粗氣道：“木姑娘！王爺、王爺來了……”
“他怎麽來了？”洛雪夢皺眉反問道。
木菀雲卻冷笑道：“可見我說得並不差。即便是重病之身，即便下令軟禁了你，王爺的心中依舊放不下你！二妹妹，你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為什麽在愛情的領域裏，就看不穿對方的心思呢？”
“木姑娘，王爺已經在大門口了！木姑娘還是抓緊時間吧！”
洛雪夢轉身看向木菀雲，緩緩說道：“代我向妹妹問聲好……”
“隻有你好，我們方好！”木菀雲緊握著洛雪夢的手，無奈地轉身出了裏屋以輕功一躍而去。
洛雪夢剛剛坐下，秦默冰的身影便已經投射在了窗紗之上。
“王爺。”秦兒並采薇行過禮後，二人會心一笑，就知趣地退下了。
秦默冰一麵輕咳著，一麵將手中的金紅羽緞鬥篷扔在了一邊。
洛雪夢別過身子去，暗想道：“一副病泱泱的樣子，故意給誰看的！”
秦默冰也不言語，青墨玉錦的長靴一步一步邁向洛雪夢，卻又在洛雪夢身後一步處止住了步子。
燭火搖曳，洛雪夢籠罩在秦默冰厚重的陰影之下，不禁覺得後背發冷。
秦默冰，又在搞什麽？
洛雪夢心裏思量著，緩緩轉過身來。可身子卻隻側了一小半，秦默冰的一雙大手便已經伸到了洛雪夢的眼前。她還未回過神來，整個人被秦默冰強迫著已經站了起來。一抹厚重的影子壓下來，洛雪夢的雙唇已經被秦默冰毫不留情地含在了嘴裏。
“秦默冰……”洛雪夢嘟嘟嚷嚷地喊著。
可她越是掙紮，秦默冰抱著她越緊，瘋狂地強吻讓她的雙唇火辣辣的疼。
也就是在這間屋子裏，也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她自己的第一次被秦默冰強行要了去。
“洛雪夢，你好狠的心！”
秦默冰吮吸著洛雪夢較小晶瑩的耳垂，喘著熱氣在她耳邊說道：“我為了你，大病一場，為何你就是不懂我的心呢？洛雪夢……”
“你……你喝了酒？”
洛雪夢被秦默冰緊緊地抱在懷裏，這時她才聞見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想來定是秦默冰大醉一場後，小廝為他沐浴後換上的，酒香才不會那麽濃厚。
可這家夥，明明感冒了，怎麽還要喝這麽多酒？
“我、我倒茶給你喝……”
“不要！隻要你……我隻要你……”
秦默冰火上心頭，丹田中一股真氣急速上升，霎時間秦默冰便血脈賁張、情欲如潮，已達不可遏止之步。他眼色迷離地看向摟在懷裏的洛雪夢，嬌喘微微，芳香陣陣，頓時性情狂亂，便往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洛雪夢一時之間竟也不再反抗，此刻的柔情蜜意，不禁讓她回想起了在木蘭圍場的那一吻，那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拒絕的吻。
她在他的心裏，真的是這麽重要的嗎？
洛雪夢的內心掙紮不已，是接受還是拒絕？可是為什麽，自己的嘴上明明說著不要，身體卻又拚命的想要？
秦默冰，真的是為了她而生病的？
相思病嗎？
洛雪夢的意識漸漸淡了下去，內心的火熱迅速燃起。
燈火漸漸暗下，二人的影子相互纏綿，慢慢地竟讓人分不出誰是誰的影子了。
洛雪夢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臂，緊緊摟著秦默冰的脖子。發髻上的步搖不住地顫動，耳上的墜子也在左右搖擺，漸漸裸露而出的香肩已經被秦默冰印下了愛的烙印。
不再熏有香料的房間裏，頓時彌漫著玫瑰情欲的芬芳。秦默冰握著洛雪夢的纖纖玉腰，舔舐著她柔軟如雲的身子，靈巧的舌尖來回在玉峰上打著轉。洛雪夢不禁揚起了頭，嚶嚀一聲，雙手捧著秦默冰的頭，身子扭動得如燥熱難耐的水蛇。
洛雪夢被挑逗得一浪高似一浪的敏感，理智似乎已經從她的身子裏飄散而去。她能感覺到秦默冰滾燙的大手，像是剝洋蔥一般一層一層褪下了她的衣裳，又輕輕地、似有似無地摩挲著她的香體，她心中頓時狂躁地爆發出了想要的欲望。
她也快忘記了，她和秦默冰究竟有多久沒有雲雨之歡了。
此刻二人相互摩挲著身體，情欲猶如洪水泄了閘迸發而出，頃刻間淹沒了他們的意識。
“阿夢……”
秦默冰低沉的聲音不住地喚著洛雪夢的名字，突然大掌一握，便將洛雪夢打橫抱了起來。
繡床禁不住地咯吱了一聲，卻被洛雪夢躺在床上的呻吟聲掩蓋了過去。
輕薄的雙層幔帳，一層桃紅一層幽紫，隨著床身的抖動來回飄蕩。帳內春光旖旎，燥熱難耐，二人的身上都泛起了粘稠的汗水。
洛雪夢渾身酸軟地躺在床上，雙手時而拽著玉枕，時而扯著錦被，又時而捧著秦默冰的頭。隻見她修長豐盈的大腿半撐在床上，小腿卷曲，膝蓋漸漸無力地滑向了帳外。伴著洛雪夢嚶嚶的嬌喘聲，越發急促越發高昂，她的小腿突然一繃，雙腿便緊緊地盤在了秦默冰的背上，拽著錦被的玉手還不住地輕微一顫。
秦默冰汗水淋漓地倒在了洛雪夢的懷裏，在一對玉峰的溝壑裏，喘著粗氣。
洛雪夢伸手抱住了秦默冰的頭，輕輕撫摸著他的秀發。秦默冰便緩緩閉上了雙眼，嘴角帶著淺笑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