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先生，你有妄想症
第十七章先生，你有妄想症
許美靈剛剛要跑出去，就看到樓下的程海豐已經一臉黑色的將幾乎要凍僵的季明碩拖了起來，一路拖進了樓裏。
她想了想，又麵無表情的坐了回來，繼續伏在桌上慢慢吃著軟軟的早餐。
但……已經吃不出味道。
“靈靈，你來一趟。”
樓下傳來程海豐的叫聲，許美靈頓了頓，擦了擦嘴，又擦幹淨了手，這才扶著四個月的肚子，慢慢的走下樓去。
程海豐瞧著這樣不動聲色的許美靈，心裏也著實無奈。
“靈靈，他已經都凍僵了，你看，要不要收留他幾日？”
程海豐再恨季明碩，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死在他麵前不救的。
“唔，你看著辦就行，這裏是你的家。”
許美靈笑笑說，一眼都不看地上的季明碩。至此，程海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正因為依然恨著，所以，哪怕假裝失憶，都不願意跟這個男人相見。
沒什麽好的辦法，程海豐本來也不想勸許美靈再與季明碩相認什麽的。
他道，“那行，我去外麵找些雪回來搓搓……你身體不好，坐得遠一些。他身上冷，別碰他。”
“好，我知道了。”
許美靈點點頭答應，程海豐轉身出去。
大雪中凍僵的人，一般是不能直接用熱水泡的……得需要用冰冷的雪，慢慢的搓熱他的全身，才能救回他。
許美靈扶著腰站在快要凍死的季明碩的麵前，看著臉色青白，幾乎隻有進門沒有出氣的他，心中竟是意外的沒有痛快，隻有說不出的哀傷與痛楚。
“季明碩，你也有這樣一天的嗎？之前你那麽的張揚，狠辣……折磨人的時候花樣百出，狠不得當場能弄死我……現在好了，我已經如你所願的死了，可是，你為什麽又追過來呢？”
許美靈低低的說，眼裏已經沒有了淚。
在她第一次假死，第二次跳樓之後……她的整顆心都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為了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她想，她真的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恨嗎？
許美靈不知道……大概，她原本是恨的，可眼下看他這麽可憐，她卻又恨不起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許美靈告訴自己：就這樣吧……裝失憶一輩子，永遠不見他，也是一種生活。
轉身，她往二樓行去……有些人，有些事，過了就忘了吧。何必總記一輩子？
可是，當她轉身的瞬間，她寬大的衣擺，被一隻幾乎沒什麽力氣的手指，給用力的勾住。
季明碩燒得厲害。
他臉色慘白，渾身沒力氣，不過他終於還是醒了。
他說，“靈靈……是你，對嗎？你終於認得我了……”
他等了這麽久，這麽久……靈靈終於願意出來見他了。
季明碩又怎麽可能不欣喜？
早知道凍一下就能讓靈靈出來見他，季明碩早就毫不猶豫的選擇將自己凍疆。
“先生，你認錯人了。”
既然走不脫，許美靈索性也不走。
她轉過身，不動聲色將自己的衣服下擺抽回來，居高臨下站在他的麵前，以一種他從來不曾見過的清冷，平靜的看著他，“先生，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我老公願意救你，這是你的命。不過，等你醒了之後，先生還是盡早離開吧！”
許美靈這樣說，不亞於將一根尖尖的刺，硬生生紮進了季明碩的心中。
他原本就凍得厲害，這會兒不止身體僵硬，連腦子也蠢。
更是連心都疼了。
“你的老公？誰？”
他愣愣的問，根本沒想到程海豐身上。
恰在這時，程海豐取了雪回來，許美靈已經微微揚起了唇角的笑容，向著程海豐道，“老公，你救的人這個他自己醒了。等一下沒什麽事的話，就讓他回去吧。畢竟我們家，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隨便收留的。”
她心硬如鐵，再不肯給他一絲機會，也絕不肯再給自己哪怕一絲絲回旋的餘地。
“唔，靈靈……既然你這麽說了，那麽就這樣做吧！”
程海豐微微一愣，繼爾又心中狂喜。
她肯親口稱呼他“老公”，不管是做給季明碩看的，還是她自己心中願意的……都讓程海豐充滿了一種極致的愉悅。
手中的放下，他直接扔給了季明碩，“你既然自己醒了，就自己挫吧。”
轉身跑過去，很是溫柔的扶著許美靈上樓，一邊走一邊道，“靈靈，你都有孕的人，上下樓都小心點……”
那樣溫柔小心的模樣，才真正是一對真心相愛的夫妻模樣。
而反觀他……季明碩黯然的抿了抿唇。
他從前對許美靈那麽狠，那麽毒……這時候想想，竟是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原諒自己。
“等一下。”
季明碩聲音沙啞的道，努力抬頭看向他想看的那一個人。
從前他不知道珍惜，現在……他還來得及嗎？
“還有什麽事？”
這一次，首先出聲的不是程海豐，竟是許美靈。
她沉沉的眸光，不帶一點顏色，看向季明碩的時候，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完全的陌生人一樣，她道，“先生如果能動了，麻煩自行離開。順便如果有時間，就把我們家的地板清理幹淨。”
她與他之後，將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靈靈！”
如此錐心刺骨的絕情之言，令得季明碩猛然間吐一口血。
他臉如金紙的爬在地上。
從前有多麽的高高在上，現在就有多麽的狼狽可憐。
他低低的叫著，眼裏流出了悔恨的淚，“靈靈，對不起，對不起……從前是我的錯，你，真的不肯認我了嗎？”
“嗬！”
許美靈嗤笑一聲，“先生這說的哪裏的話？我們從不相識，何來相認？”
轉頭看向程海豐，“老公。你救的人這個好奇怪啊……他怎麽知道我叫靈靈？”
許美靈眨巴眼睛，給程海豐提示，“是不是老公你告訴他的，我叫蘇靈靈？唔，你這人真是奇怪，幹嘛把我的名字四處說嘛！”
抬手在程海豐腰間擰了一下，似嗔又似喜的模樣，那是像極了恩愛的夫妻。
季明碩再吐一口血，視線都有些模樣，“不，你，你不叫蘇靈靈，你姓許，叫許美靈！”
他吃力的爬起來，拖著僵硬的雙腿想要走向他眼中的那名女人。
他要拉著她的手，他要一字一句的告訴她：他錯了，她可不可以再給他一個機會。
然，許美靈就那麽冷冷的站著，目光中的淡漠，在這一刻充滿了絕對的譏諷。
她道，“先生，你有妄想症吧。老公……這個人不懷好意，要不要把他趕出去？”
程海豐自然是聽許美靈的。
她說要趕人，那就趕人。
“季總，你也看到了，我妻子不太喜歡你，所以，麻煩你出去好嗎？”
房門大開的瞬間，一瞬雪花卷著冷風衝了進來，許美靈猛然打個哆嗦，季明碩已是再也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又冷又餓，又被自己追逐的女人這麽冷漠無情的對待……季明碩眼前一黑，重重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