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00878 睥睨大唐253
跋鋒寒答道:“馬吉被嚇破膽子,在草原上若一心趕路,一日一夜足可奔出六、七百裏,小俊腳力不夠,往返花的時間自然要長一些。是了,你的功力恢複地怎麽樣?”
焱飛煌歎道:“連三成都不到。”
現今已是三月初,祝玉妍還沒有趕來,他雖對自己的恢複速度很不滿意,卻也很無奈。
跋鋒寒也歎道:“要是真可在此地解決鬼煞,焱兄就沒機會到室韋走一遭了。”
焱飛煌道:“我隻知道室韋位於黑水上遊,占據的是出海的黑水下遊,黑水乃塞外第一大江。室韋源於東北九夷的封稀氏,又名豕韋,是以養豬為生的一個氏族,下有五大部、數十小部,語言與契丹同。”
跋鋒寒點頭道:“五部便是室韋、大室韋、北室韋、南室韋和蒙兀室韋,其中最有名的當屬蒙兀室韋,大草原的氏族均稱他們為蒙人,據說是是缽室韋的分支,缽室韋的先民是西周前的彭或發的分支。此族在室韋人中勇力最著,他們每年舉辦的摔跤節和賽馬節。吸引很多人去參加。有人說將來統—大草原的最有可能是他們。”
焱飛煌同意道:“不過在頡利麵前,蒙兀室韋充其量隻能算是室韋中潛力最大的一族吧。”
跋鋒寒雙眼神采飛揚,道:“這一族高手輩出。其中別勒古納台和不古納台兩個兄弟,稱雄準額爾古納河。據聞從未遇過能在他們手底走上十合之將,他們都是小弟心儀的人,希望有朝一日不會令我失望。”
焱飛煌皺眉道:“鬼煞跑到室韋做亂,別勒古納台竟沒能阻止住他。”
跋鋒寒失笑了笑道:“室韋地域極廣,隻看鬼煞把淳於薇藏好,當知此人特別注意隱匿行蹤,且他本事不俗,連拓拔玉和善於聯擊的十八膘騎都死在他手上,恐怕別勒古納台兄弟也很難幹掉他。”
焱飛煌微微點頭,心忖必須要生擒住鬼煞,好從他口中問出蕭戈的下落。
提起大草原,跋鋒寒來了興趣,又道:“大草原地勢高而平坦,地域廣闊,區內有以千計的大小湖泊,東起興安嶺,西至阿爾泰山,南抵陰山山脈,北達貝加爾湖和葉尼水河、額爾齊斯河上遊一帶。東西較長,超過三千裏,南北二幹多裏,就算以跑得最快的駿馬,日行百裏的高速,而全不歇息的趕路,且無任何障礙阻隔,沒有一個月時間,休想橫渡這大草原。從肯持山至興安嶺,從斡難河到怯綠連河、陰山山脈的廣大地域,是由起伏不大的丘陵、平原、沙漠和山地組成。黃沙浩蕩的戈壁沙漠位於大草原南半部和西部地區,嚴重缺水,成為這片平原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毛之地,氣候更是變化劇烈,春季多風,夏季北部多雨,南部幹旱炎熱。”
焱飛煌點頭道:“在這自然風光獨特的遼闊區域,最珍貴的東西一是草,二是水,乃生存的基本條件,缺一不可。每當一地的水、草耗盡,便是轉移草場,以解決飼養牲畜的問題,形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
跋鋒寒接著道:“牲畜是生計,水草是基本條件,在大草原上的民族,是環繞這兩要素展開你爭我奪的爭霸戰。從匈奴開始,鮮卑、柔然和今天的突厥,此興彼繼地成為大草原的霸主,有些民族被兼並,與兼並者融合為一,有的則避難遠方,其變化之快,恐怕是焱兄難以想象的。”
焱飛煌暗暗點頭:在這情勢下,能存在的民族無不悍勇成風,祟尚武力,以保障水草牲畜,故高手輩出,能人無數。畢玄,跋鋒寒便是最好的例子。
跋鋒寒的聲音繼續響起道:“大草原最富饒的呼倫貝爾牧場,位於闊連海和捕魚兒海兩大湖泊間,現時是頡利的根據地,那裏就相當於你們漢人的皇宮,如若有人能成功侵占此區,他將取頡利而代之,成為草原新一代的霸主領袖。”
接著雙眼泛起憧憬的神色,歎道:“呼倫貝爾草原遼闊富庶,被譽為遊牧民族搖籃,我曾經到過那裏,大小湖泊像一麵麵明鏡般點綴其上,長短河流交織在綠草如茵的地麵,野馬成群結隊的縱情馳騁,處處草浪花香,置身其中,仿如陷進一個作不完的美麗夢境裏。”
頓了一頓,又道:“最大兩個湖泊便是俱倫泊和貝爾湖,由烏爾遜河連貫起來,從東麵流入草原,河道的位置像遊牧民族居無定所般常起變化,致河水亦會不時變鹹或變淡,但卻漁產豐富。焱兄若不能親眼去見識一下,確是遺憾。”
他講的都是這個時代的草原,教焱飛煌這隻讀過後世界書本的人心生羨慕,道:“此事以後再說吧。”
頓了一頓,他繼續道:“杜興對我說過,鬼煞很有可能與伏難陀關係不淺,跋兄如何看待此事?”
跋鋒寒沉吟片刻,搖頭道:“我暫時推測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不過任誰都可想到他們最多隻是狼狽為奸,互相利用吧!”
驀地,二人身軀一震,停止對話,齊齊望向東北方。
他二人都是不世出的年輕高手,對話同時分心注意周遭形勢的變化,幾百丈外隱約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立刻將二人吸引過去。
跋鋒寒功聚雙目,道:“來人隻得兩人,腳步不穩,若是窮途末路的鬼煞就再好不過。”
焱飛煌神色一凜,沉聲道:“來者最少也有三人。”
跋鋒寒愕然道:“我聽出是一人腳步聲,兩人呼吸聲,一人急促,一人時斷時續,可能將死之人,被人背著,焱兄如何知道還有第三人。”
焱飛煌沒有答他,示意他繼續望過去。
眨眼間,兩道人影出現今二人視線內,前方一人身材矮小,背上背著一個大漢,後方幾十丈外另有一壯漢在奮起追擊。
跋鋒寒瞳孔一縮,那身材矮小的人健步如飛,好似在草地上滑翔一樣,渾身更是不帶半分氣勢,這份修為已臻化境,難怪可逃出跋鋒寒的耳朵。後方壯漢也是實力不俗,但他此刻已近強弩之末,呼吸紊亂,腳步淩亂,與那矮小的人差距有如天壤雲泥。
眨眼間,二人已來到營帳前十幾丈處,那身材矮小者突然停下身子,旋風般轉了過去,以背對著焱飛煌二人方向。
二人互相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都明白那矮小者十有八九便是鬼煞。焱飛煌心生詫異,他從前見過法後一麵,怎麽看都是個純正女人,若沒有淳於薇的提點,他肯定認不出眼前這人與法後是同一人,更遑論隻是有耳聞的素素。
那追來的壯漢疲累至極,立即也停了下來,二人遙遙相對。
一個氣喘如牛,一個氣定神閑,不用動手,高下已判。
焱飛煌二人再次對視,均隱約明白到那矮小身影肩上的大漢一定便是被選中的“播種人”而那追來的人自然該是其親朋好友。
那矮小人開口了,隻聽他陰惻惻地以突厥話道:“要我解決掉你,還是閣下自己了斷?”
他聲音尖細低沉,卻予人一種直透壯麗的星空,震得山野草原的古怪感覺。
那壯漢氣息稍微平複,同樣以突厥話恨聲道:“鬼煞,你無緣無故抓我大哥,又重創見義勇為的任兄弟,我不古納台就算修為不如你,也絕不會低頭!”
焱飛煌二人愕然,不用說,眼前二人身份已經明了,鬼煞肩上的人該便是別勒古納台,追來的是其親弟不古納台。更令二人驚訝的是,不古納台提到的“任兄弟”很可能便是任俊,或許是任俊半路遇到此事,才插手被鬼煞重創。
焱飛煌心境波瀾不驚,不古納台的話表示出任俊隻是重傷,並沒死去。雖是如此,他對鬼煞的恨意已提升到一個新的階段。
二人仔細望向氣息平穩下來的不古納台,隻見他身材不高,壯如鐵塔,寬闊厚實的肩膀把他整體變成方方形,腰掛馬刀,眼神淩厲,頭發修得隻寸許長短,硬如鐵針,似個豬鬃刷子,容貌不算好看,卻有一股強悍豪雄惹人好感的味兒。
鬼煞嘿嘿笑了笑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大哥,他是我聖教的轉世童子,當要為我盡力,況且我又不是害他,隻是要他去享受一個動人的美女而已。”
焱飛煌心道你說的話確實是真的,但從手段和行事方式上看,任誰都無法相信。
果然,不古納台眼中寒芒暴閃,跟著瞳孔放大,射出奇光,這是功力運集的現象。
暴喝聲中,不古納台左肩向前微傾,右腳彈起,左腳前跨,整個人如炮彈般射向鬼煞,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後,雙刀已來到手上,一上一下劃出兩個小半圓,牽引所有生機死氣進入刀身,刀尖閃閃發光,有若兩點寒星,分襲向鬼煞的咽喉和氣海。
凜冽的刀氣充塞整個空間,隻這一招,足見他非是浪得虛名之輩。
這更是他推動十二成功力的一招,一往無前,蕭煞慘烈,不成功則成仁。
鬼煞一聲低嘯,不退反進,幹枯的右手從寬大的衣袖中探出,瘦小佝僂的身影像魔法變幻般移到不古納台左側尺許處,一掌擊出。
他這一掌沒有絲毫掌風呼嘯之聲,亦不帶起半分勁氣,可是不古納台清楚意識到自己不但師出無功,且所有反攻路線全給對手封死,惟一的結果便是任人魚肉。
鬼煞心中還在思索如何耍弄不古納台時,突然心生警兆,兩股至強至大的劍氣正一左一右的攻來。當下心中不敢大意,甩遠別勒古納台,回掌就擋。
雙掌對上雙劍,奇怪的是,竟沒發出半分聲響。
“噗!”
焱飛煌二人合力一擊,強如鬼煞亦抗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連退兩步才站穩。
焱飛煌與跋鋒寒已一前一後將他所有退路封死。
以二人的性子,自然不會輕易合擊,但眼前情況特殊,且焱飛煌又不是萬全狀態,二人遂一起動手,絕不給鬼煞任何溜走的機會。
雙方打了個照麵。
鬼煞年齡看起來至少已有五十,一臉皺紋,皮膚紫紅,兩眼似開似閉,時有精光電閃,似是在提醒人:這不是個普通的老人。
橫看豎看,他都與焱飛煌當日見過的女子沒一點相似處。
看清楚焱飛煌的長相,鬼煞眼中閃過訝色,冷哼道:“焱飛煌!聽說你們早已離開,想不到還會出現今這裏。怎麽?想管閑事?那可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趁機跑過去扶起兄長的不古納台呆望焱飛煌,想不到竟在最危險的時刻,接連受到一向不被草原人瞧得起的漢人幫助。
鬼煞提也不提跋鋒寒,看似激昂,實則是心虛,他無非是要迫焱飛煌與他單打獨鬥,因為他察覺到背後的跋鋒寒淩厲的氣機鎖上他的全身,肯定不是好惹的人。
焱飛煌微微一笑,道:“我上次見到你時,你還是個女人,怎麽突然變成男人了?還老成這個樣子?”
鬼煞臉色微變,眼中閃過寒芒,顯然無法保持平靜如水的心境。
這正是焱飛煌希望看到的。
但他此問也正式也是他無法理解的。
輕哼一聲,焱飛煌趁勢閃電出手,邪劍與整隻胳膊仿佛消失了一樣,繼之而來的是千萬道寒芒,一時天地間盡是劍鋒和激動的氣旋,嘯嘯生風。口中喝道:“你若能在贏我,今日我再不管閑事。”
從他出現,就開始以種種手段營造氣勢,一步步削弱對方的鬥誌,掌握主動。鬼煞先是對他突然出現而心驚,繼而被他侮辱性的語言挑起怒火,心境縫隙越來越大。這倒不能怪他,因為焱飛煌提到的事情正是對他這種不男不女的人最大的侮辱。
焱飛煌一聲輕哼並不簡單,全力催動真氣下直傳入鬼煞耳內,他驀然呼吸不暢,像有千斤大石壓在心頭,全身有若刀割,對手突然爆發劍鋒的寒氣使她像浸進萬年寒冰裏一樣。他原本是聽人說過焱飛煌受傷才到草原的,哪知焱飛煌眼下表現根本不像受過傷的人,先機已失下,惟有勉強守回心境,捏指成劍,指尖顫動,連續以詭異刁鑽的角度刺出,迎上焱飛煌這鋪天蓋地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