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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0章 00866 睥睨大唐241

  焱飛煌不以為意,一飲而盡,微微皺眉,撫著黑王油亮的羽毛,道:“這藥酒太苦,好了,說正事吧!被杜兄擒住的北疆武林人士可否交給在下?”


  見到焱飛煌一飲而盡,杜興二人眼中閃過驚訝的神色,再見騾道人一臉煞白的模樣,心中暗喜,不過焱飛煌說話如此直接,教杜興很是不悅,道:“是非隻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蕭兄當知此乃至理,北疆武林恩怨還輪不到閣下插手,蕭兄以為然否?”


  焱飛煌暗叫厲害,杜興依足江湖規矩,反令他們落在下風。這時代人,特別是草原人,都尊重強者,隻有強者才配得到別人的敬重。杜興看得出焱飛煌的實力最多隻是與他不相上下,才會同樣不客氣。


  焱飛煌微微一笑,道:“杜兄說得好,那在下想請問一件與我有關的事,在下的族兄蕭世用曾在山海縣城附近被人劫了一批貨,弄至家破人亡,趕問杜兄知否是誰幹的呢?噢!你千萬不要說不知道,杜兄與契丹呼延金的關係,在下可是打探清楚了的。”


  以杜興的城府,聞言臉上肌肉亦抽搐幾下,高開道雖是東北之主,但很多地方仍不由他話事,像杜興這種一方霸主,背後又有突厥和契丹人撐腰,雖明知他暗裏無惡不作,仍莫奈他何,兼且此人武功蓋東北,誰都忌他幾分。何時給人這樣冷嘲熱諷過。


  看著他的表情,焱飛煌暗道搞不好那蕭世用還真的是被杜興給害的。


  “砰!”


  杜興一掌拍在桌上,發出一下悶響,但台上樽內的酒卻不見半滴濺出來,顯示出他的武功不但超凡入聖,且是怪異無倫的內家功夫,厲聲道:“你族兄被劫,關我娘的屁事,混江湖的哪個不重榮譽,你語有所指,今日若不給老子個滿意的說法,休想離去。”


  焱飛煌依舊撫摩著黑王的腦袋,叱喝道:“講信譽?你奶奶的,老子剛剛喝的藥酒裏麵的毒難道不是你下的嗎?以陰謀算計北疆武林,意圖稱霸的人不是你嗎?你杜興除了臉皮厚以外,我看沒什麽本事。”


  杜興哈哈大笑,拍著腿道:“既然知道已經中毒,還不乖乖束手就擒?爺爺或許會饒你不死!我操你的十八代祖宗,在這裏誰敢向我杜興頤指氣使?”


  焱飛煌猛地起立,兩手抓著桌邊,隨著他往後稍退,整張大木桌給他抬得四足離地,接著氣憤的往上甩拋,桌子連著杯盤菜點像沒有重量般騰升直上,重重撞在屋頂主梁處,桌子杯碟同時炸成碎屑殘片,雨點般灑下來,撒往幾人身上,同是右手運出柔勁,將騾道人一掌送出窗外,道:“有多遠走多遠!黑王會保護你走!”


  杜興與騷娘子一同後退,看到焱飛煌的動作才知他是要搶得主動,先把騾道人送走。


  騾道人不受控製地飛出窗外,感激焱飛煌對他的維護,同時大廳裏響起一聲古怪的嘯音,門口立即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群持刀大漢封死,另有一群人衝向他,尚幸黑王經過焱飛煌的真氣貫體,一點點經脈發生改變,此刻已算個高手,第一個衝上來的壯漢被它有力的巨翅拍上手臂,疼痛下連刀也抓不穩,還未回過神來事,黑王那比鋼鐵還要堅硬的黑喙已將他的鼻子啄去大半,那壯漢發出如殺豬一般的號叫,疼得滿地打滾。


  焱飛煌動作一氣嗬成,抓著一支尚在空中的竹筷,將刻下的全部精氣神灌注筷子上,雷霆萬鈞地刺向杜興,以圖以奇招一擊擒下賊群的首腦。


  破風之聲呼嘯慣耳,杜興哪敢怠慢,可恨的是他的霸王斧還藏在牆壁後,惟有抬掌硬接。


  “砰!”


  氣勁交擊之後,杜興連上閃過一絲紅暈,借勢撞破牆壁,同時右手拉住根本不會武功的騷娘子,擲向焱飛煌,阻止他繼續追擊。


  筷子一擊不成,焱飛煌稍一回氣,又追了上去,哪知騷娘子被擲了過來,他對這大明尊教的人自然不會手軟,一掌拍出。


  事情發生得太快,騷娘子都未來得及反應,就被焱飛煌的一掌轟中胸口,氣孔流血,死不瞑目地栽倒在地,至死她也無法相信是自私無情的杜興害死了她。


  焱飛煌衝出鋪外,但至少五百人正將他圍在中央,持刀劍的,拉滿弩弓的,整齊一致,彎弓搭箭向他瞄準,隻待杜興一聲令下,將是萬箭其發。這批人蓄勢以侍,卻不聞急促的呼吸,可知杜興的手下,絕非一般幫會的烏合之眾。從他們異於中土人的長相,可知都是突厥、契丹來的外族人,無不悍勇沉著,強猛不畏死。


  杜興手持一雙巨斧,威風八麵,他左邊站著一個作文士打粉,看來十足像個是當大官的師爺那類人物的中年漢,右邊一人手握長劍,年紀在三十許間,頭發眉毛粗濃如鐵絲,留著一副短須,活像個刷子,輪廓分明,眼神陰驚沉著,是個頗具男性陽剛魅力的中年漢子。


  焱飛煌像看不到數百瞄準他待發的箭矢般,悠然道:“若在下沒猜錯,杜兄身邊的兩位是否便是安樂幫的二當家與北馬幫的師爺呢?除掉今天的飲馬慘案,安樂慘案和百花慘案是否也都與你們有關呢?一起上吧!”


  杜興那一方人竟是沒有任何動作,全都驚訝地瞧著焱飛煌。


  此刻的焱飛煌心神已經進入致虛守靜的無念之境,整個人與天地合二為一,再沒有這個自我的存在,故意無驚怖、無恐懼,對周遭動靜更是了若指掌,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完全把握不到自己的虛實,看不破他實力並非強大無敵。杜興等人隻覺得焱飛煌好似融入了天地間,若非眼睛告訴他們那裏站著一個人,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相信。


  這隻是一種精神境界,不需內力支援,焱飛煌旨在打擊對手的信心以及氣勢,因為突厥契丹人的武功專走悍勇路子,重氣勢,以命搏命,在此功力未全恢複的情形下,焱飛煌必須動用所有手段,從各個方麵打擊對手的鬥誌。


  杜興有點後悔,自己一時被勝利衝昏頭腦,先下毒準備幹掉這上門找茬的怪人,結下不必要的梁子,此人高明至完全不受騷娘子的十絕毒影響,進一步打擊杜興的信心,加上焱飛煌以所有劍氣鎖死他,更教他心聲悔意,鬥誌跌至低穀,但他依舊強打精神道:“若非洛陽有消息說焱飛煌要為重傷的祝玉妍療傷而閉關,說不準杜某人會把你當成他呢!”


  焱飛煌心裏暗笑,這副模樣確實與傳言中的他完全不一樣,但細心如杜興者還是可看出點問題,還好洛陽方麵編的理由比較中肯,是以杜興亦隻是稍微懷疑而已。


  微一錯愕的瞬間,杜興已大喝一聲“動手!”


  箭矢如雨點般從四麵八方射來。


  未等他們高興,表情突然凝固。


  焱飛煌身上帶著數不清的箭矢,活向一頭刺蝟般前撲,行進半途,運功震飛箭矢,如猛虎般一拳搗向杜興。


  心神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奪,眾人隻把焱飛煌當成刀槍不入的神仙,杜興心聲怯意,但焱飛煌速度來勢極猛,他惟有與手下人一同迎上。


  黑王的尖嘯聲猛地響起,該是已安全送走騾道人,強悍的巨鷹加如戰團,鮮血狂濺,一向勇猛的突厥契丹人也禁不住焱飛煌與黑王的威勢,被幹掉二百多人後,已有人開始偷偷逃走。


  先後幹掉功夫一般的師爺化二人,焱飛煌不理依舊撲上來的士兵,猛招全部招呼向後閃中的杜興,黑王知機以一雙巨翅扇退士兵,鋼喙飛啄,鐵爪猛抓,為焱飛煌爭取時間。


  “砰!”


  杜興一聲慘叫,巨斧脫手,口噴鮮血飛倒數丈外栽倒。


  焱飛煌立在他身邊,以腳踩著他的腦袋道:“你的嘴不是很會罵人嗎?再罵幾句來聽聽!”


  心中卻是一陣僥幸,若非經過心戰重挫對手的心神及意誌,此戰絕不會這樣輕鬆就結束。


  杜興“呸”地一聲怒道:“漢狗,休想爺爺服你,我突厥人都是悍不畏死的!啊!”


  焱飛煌一腳踩上他的膝蓋處,清脆的骨裂聲響過後,微笑了笑道:“我怎會教你死呢!”


  杜興疼得麵無血色,臉都扭曲了,眼看著焱飛煌的腳已經要踩上另一隻膝蓋,杜興終於求饒道:“蕭兄若饒我性命,我什麽都說。”


  這人的確不簡單,這種山窮水盡的情形下,思緒還可以這般靈敏,為自己爭取利益。


  焱飛煌道:“在下承諾若杜兄說出一切,可饒你一條性命,不過這隻對我一人生效。”


  杜興愕然,今趟把北疆武林能惹的,不能惹的都惹了個遍,焱飛煌就算放過他,其他人怎可能放過他,看來必須得另尋後路了。


  他心思電轉時,焱飛煌已經蹲下,為他點穴止血,道:“希望杜兄所知道的事情不會令在下失望。”


  看了一眼周圍的遍地死屍,杜興無奈,隻好被迫先發下毒誓後,一一招供。


  被他擒住的各幫派好手都鎖在飲馬驛的底下牢房內,杜興著人打掃完戰場後,還沒來得及迫他們簽定不平等條約,就被焱飛煌上門找茬給打亂陣腳。


  焱飛煌又問:“許開山藏在哪裏?”


  杜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焱飛煌怒道:“你忘記剛才的毒誓了嗎?還是想我再修理你一番?許看山先前藏到外地,近期才回到北疆,還對外宣稱是去極北之地找尋寶馬,你還敢騙我?”


  杜興苦笑了笑道:“那都是在項元化暗中歸順我以後,我安排人冒充許開山,用以震懾內部紛亂的北馬幫,真正的許開山半年多前就不見了。”


  為保險起見,焱飛煌道:“稍後你告訴我假的許開山在哪裏,我要去看看。”


  杜興隻有點頭。


  蹄聲響起,焱飛煌抬頭望去,原來是騾道人回來了。


  詫異地看著滿地的死屍和頹廢的杜興,騾道人興奮異常,焱飛煌簡單為他解釋幾句後,請他去放開地牢內的眾人。


  杜興忙道:“請蕭兄放過杜某,若他們現在出來,杜某必定生不如死,我已是廢人,以後隻想回鄉下過些平淡日子,再無爭名奪利之心。”


  焱飛煌叫住騾道人,道:“看你也算是個大丈夫,我就放過你這一次,繼續交代吧。”


  杜興喜出望外,小命終於保住了,立即將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翟嬌的八萬張羊皮被搶的罪魁禍首正是拜紫亭的手下大將,與許開山和杜興關係都非同尋常的宮奇扮成崔望所為,拜紫亭立國缺少金錢,因此想出這個法子:先賣貨給人,再由他的軍隊暗中支持宮奇,扮馬賊強搶貨物,以高價勒索對方,這樣一批貨就相當與賣了兩次,拜紫亭借此手段大發黑財。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書的老路上,安樂與百花兩起慘案,杜興都未參與其中,卻知道呼延金、韓朝安和宮奇可能會與安樂慘案有關,他完全不知道百花慘案是何人所為。


  騾道人聽到老友一案的始作俑者,激奮道:“北疆被鬼煞鬧了個翻天,你們還有臉搞分裂!”


  焱飛煌道:“鬼煞是誰?”


  杜興道:“我也不知道,聽呼延金說過鬼煞似乎與‘天竺狂僧’伏難陀關係匪淺,因為鬼煞從來沒在靺鞨一帶行凶過,我最新收到的消息說鬼煞又開始興風作浪,地點卻在更北的室韋。”


  騾道人道:“伏難陀是誰?”


  杜興道:“拜紫亭逆勢立國,與此人有莫大關係。伏難陀來自天竺,曾遍遊天下,識見廣博,辯才無礙,聽他傳後才匆匆立國。這和尚確實有點本事。在拜紫亭宣布立國後,頡利和突利隨即連番衝突,以致無力幹涉,更令契丹王不敢輕舉妄動,保存實力以觀變。”


  焱飛煌不屑道:“有本事個屁,這妖僧數年前曾到吐魯番傳教,舌戰摩尼教和景教兩教教主,辯才無礙,法理精深,深得各國君主讚許,並成立天竺教。那時他並不叫伏難陀,而是自稱苦僧,誰都以為他是法行高深的聖僧,被他騙得貼貼服服,各國王族無不奉他如神明,在他巧立名目下獻金獻寶,又著子女隨他修法,直到摩尼教和景教兩教教主忽然暴斃,才有人懷疑是他下的毒手,但已遲了一步,被他挾帶大批財寶逃個無影無蹤,更發覺大批有姿色女信徒被他借修法淫害。伏難陀逃到龍泉後,開始與拜紫亭狼狽為奸,但他勢力膨脹極快,因此拜紫亭需借助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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