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a00525 翻覆風雲125
何旗揚笑著應是,坐在了焱飛煌下首。
“何捕頭,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不知道何捕頭方便不方便。”焱飛煌問道。
何旗揚早就猜到了焱飛煌恐怕有什麽事情,否則他也不會同意來他家裏,他雖然不知道焱飛煌所求何事,但絲毫不敢推脫,不迭的道:“寶二爺請說,在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焱飛煌笑了笑道:“不用緊張,什麽赴湯蹈火的,沒那麽嚴重,我便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送我去一個地方而已。”
何旗揚沉吟片刻問道:“寶二爺想去什麽地方?”焱飛煌微微一笑,直視著何旗揚的眼睛道:“武昌府,天牢!”
何旗揚想不到焱飛煌居然想去天牢之中,為難道:“寶二爺,不是小的我搪塞,而是我實在沒有權利讓你去天牢啊。”見焱飛煌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何旗揚繼續解釋道:“寶二爺想必也聽說了,武昌府剛剛發生了一件天下震驚的血案,殺人凶手韓柏如今就在天牢之中,天牢如今看管的十分嚴密,我實在是沒有什麽辦法啊。”
焱飛煌笑了笑道:“何捕頭,你不用緊張,我並不是去天牢劫獄,也不是去天牢探親,我是想讓你把我押入天牢,這件事情你應當能夠辦到吧。”
何旗揚驚的站起身子道:“寶二爺,您就別跟小的開玩笑了,不是小的不盡力,而是小的實在是能力有限啊。要不寶二爺去見見知府大人,或許知府大人能幫上忙。”
焱飛煌含笑了笑道:“何捕頭,你先坐下。我並不是在開玩笑,何況這件事情我也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你隻要把我押入天牢就可以了,我們府上一定會記得何捕頭這個情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何旗揚再無退路,咬牙道:“寶二爺,我不過是一個捕頭,總不能無緣無故把你押入天牢吧。”
焱飛煌笑了笑道:“這個簡單,你就說我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焱飛煌,想必以焱飛煌黑榜高手的身份,應當夠資格押入天牢了吧。”
焱飛煌一開始在酒樓中故意報上名號便是想借那些江湖人之手送自己入天牢,可惜天不遂人願,好在如今有了何旗揚事情將會更加好辦,否則焱飛煌還真的自個兒跑到武昌府知府衙門去自首。
何旗揚知道焱飛煌心意已決,點頭道:“好,既然寶二爺吩咐,那小的照辦便是。”
成麗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直坐在焱飛煌身邊,聽到焱飛煌要何旗揚押他去天牢,一雙美目中滿是不解,問道:“你去天牢幹什麽?”忽然心中一動,道:“難道你是想借此避過那些人的追殺?”
焱飛煌的意圖自然不止如此,但他如今並不願跟成麗多說,點頭道:“成麗,你在武昌府先等一段時間,等我從天牢出來再跟你詳細解釋。”
成麗默默點了點頭,美目中射出萬般柔情,柔聲道:“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一生一世!”
他躺在著體冰冷的麻石上,一個人正以凶光閃閃的眼在打量他,見他醒來,冷冷道:“犯人醒了!”
他定一定神,認出是總捕頭何旗揚,隻是他說什麽“犯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一股恐懼流過這對世情險惡全無認識的少年心頭。
他狂叫了一聲,想掙紮起來,才發覺雙手給反縛起來,一對腳係上了銬鎖,落得一陣鎖和石地磨擦的響聲,混進亂成一片的人聲裏。
何旗揚冰硬的聲音再次響起道:“韓柏,謝青聯和你有何仇恨,為何殺了他?”
韓柏腦際轟然一響,待要說嘴話,左肩劇痛,不知誰給了他一腳,胸脅一麻,全身,哪說得出半句話。
一道聲音誠惶誠恐地道:“這奴才不懂半點功夫,恐怕人不是他殺的吧?”
韓柏聽出是大少爺韓希文的聲音,便像遇溺者抓到了浮木,心中升起希望,終於有人為他說話了。
二小姐慧芷的聲音:“韓柏雖愛胡思亂想,但生性善良,怕是別有內情吧。”
馬峻聲的聲音:“我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當時這小兄弟手拿染血匕首!”
何旗揚道:“馬師叔,是否從犯人身旁揀起這一把?”
馬竣聲道:“正是,他手上拿這把匕首,謝兄卻伏地上,四周再無他人,因此我出手製伏他,這事我可以作證。”
大少爺韓希文懊惱地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偏偏爹和大伯父出了門,唉!”
何旗揚道:“這是犯人身上搜出來的一幅山水風景刺繡,上麵還有五小姐的名字,五小姐,這是你的嗎。”
韓寧芷顫抖的聲音響起道:“不……不……是…是我的”何旗揚緊迫著道:“是否是你繡給他的。”韓寧芷叫道:“不,我怎會送這種東西給下人。”
馬峻聲插入道:“看來定是犯人從小姐閨房裏偷出來,給謝兄發現,尾隨他人武庫,想勸他交回,卻給他乘謝兄不意,把謝兄暗殺了。”
韓寧芷始終沒有作聲。
何旗揚喝道:“馬師叔的分析定錯不了,來人,將犯人押走,哪怕他不招認。”
韓柏隻感一股冰冷傳遍全身,一時間什麽也想不到。
“啊,我沒有殺人,我不是殺人凶手!我沒有殺人,我不是殺人凶手!”韓柏紅著雙眼奮力嘶吼,渾然不知道自己剛剛從睡夢中醒來。隻是,他的噩夢剛醒,馬上又會陷入比噩夢更加恐怖的境地之中。
“來到這裏還敢亂叫,真是不知好歹!”有人怒斥著。
高丈半、闊兩丈、厚兩寸,緊閉著的漆紅大鐵門,“啪!”的一聲,打開了一個半尺見方的小鐵窗。
兩道凶光,出如今方洞裏,慢慢移往跪在大鐵門前的犯人韓柏身上。
韓柏頭上劇痛,呻吟中給身後的差役抓著頭發,扯得極不自然地臉孔仰後。
小鐵窗內的一對凶目在他臉上掃了幾遍,一把冷漠無情的聲音透出道:“不想死的話就給老子乖乖閉嘴!”
韓柏頭上一輕,但頭皮仍餘痛陣陣,跪地的膝頭有若針剌,但苦難卻是剛開始。
這是武昌府的重囚鐵牢,民間又稱之為“天牢”,可不是隨便哪個犯人都有資格進入的地方,每個囚犯被正式收押前,均必須“跪門”和“驗身”。
隆隆聲中大鐵門分中推開來,露出深長的信道,半密封空間應有的腐臭空氣,撲鼻而來,陰森可怖。
韓柏噤若寒蟬,他身上每一寸傷痕,都提醒他這世界隻有強權,沒有公理。
三個牢差不緩不急走了出來,陰森的臉目沒有半丁點表情,冷冷望向韓柏。
“砰!”
背後的惡差役一腳蹬在韓柏背上,喝道:“站起來!”
韓柏猝不及防下,慘嚎一聲,往前仆去,下頷重重撞在冰冷凹凸不平的石地上,登時滲出鮮血。手腳的鐵鏈交擊磨擦,聲音傳入牢獄裏,回響震鳴,像敲響了地獄的喪鍾。
站在中間的大牢頭從牙縫裏將聲音泄出來道:“便是這小鬼。”
接著望向押送韓柏來的差役道:“告訴何老總,我和兄弟們會好好服侍他的了。”
眾人一起笑起來,充滿了狠毒和殘忍的意味。韓柏勉力從地上爬起來,還未站穩,背後再一腳飛來,可憐他跌了個餓狗搶屎,直滾入牢門裏,隻剩下半條人命。
韓柏途中連番遭受毒打,被押送他到此的差役刻意折磨,這一跌再也爬不起來,昏沉間大鐵門隆隆關上,一股淒苦湧上心頭,又不敢哭出來,心中狂叫道:我究竟前世幹錯了什麽事,換來這等厄運絕境。
“砰!”
腰上又著了一腳,連翻帶滾,重重撞在牆邊,痛得他蝦米般彎了起來。
兩對手一左一右,將他的身體從地上提起,有人喝道:“抬起頭!”
韓柏在模糊的淚水中望出去,隱約見到那大牢頭正瞪著一對凶睛盯著他。
大牢頭冷哼道:“我金成起是這裏的牢頭,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明白嗎?”
提著他的另一名牢役喝道:“還不答金爺!”
韓柏尚未及答應,眼前人影欺近,那大牢頭金成起兩手穿過他頸項,借力衝前,一膝猛頂向他丹田氣海大穴。
韓柏慘叫一聲,那兩名提著他的牢役趁勢鬆手,讓他仰撞後牆,再滑落地上。
大牢頭嘿嘿一笑了笑道:“招供紙送來了沒?”
有人答道:“還沒有!”
大牢頭冷冷道:“將這小子關進四號死牢,當他在招供紙上畫了花押後,你們知道應怎麽做吧!”
牢役答道:“自然自然!這小子如今可是江湖名人,我們又怎能不好好招待他。”
痛得死去活來的韓柏被提了起來,往信道的深處走去。
穿過另一道有四、五名牢役守衛的鐵柵後,才到達囚禁犯人的地方,近柵門處的兩排十多個牢房,每間都囚了十多個囚犯,顯然是刑罪較輕的犯人。
死牢在下一層的地牢,經過了一道頭尾都有人把守鐵門的長階後,韓柏給抬到另一道較短小的長廊,每邊各有四間牢房。
牢役打開了左邊最後的一間,將韓柏像包裏般拋了進去。
“篷!”
韓柏摔了個四腳朝天,終於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縷聲音鑽入耳內道:“小子!小子!你醒了沒有!”
韓柏嚇了一跳,以為又是那大牢頭來毒打自己,連忙坐起身來。
隻有幾麵剝落牆壁的死囚室靜悄俏地,牢門緊閉,人影也不見一個,牢房對著門的屋角有個通氣口,但窄小得隻能容貓兒通過,一盞油燈掛在牆上,照得囚室愈發死氣沉沉。
難道自己快要死了,因此生出幻覺。
“有人來了!”
韓柏嚇了一跳,這回清清楚怎楚聽到有人和他說話,但為何卻不見有人?
“啪!”
牢門的小鐵窗打了開來,一對眼望了進來,見到韓柏,喝道:“退後!”
韓柏呆了一呆,連爬帶滾,退到離門最遠的牆邊。
鐵門下擺處另一長形方格打了開來,遞進了一盤飯肴和茶水,出奇地豐富。
牢役悶哼道:“便宜了你這小鬼,不過你也沒有多少餐了。”
直至牢役離去,韓柏仍呆呆坐著,他人極機靈,怎體會不出牢役話中的含意,心中狂叫道:“我快死了!我快死了!”
四周寂然無聲。
“小子!眼前有飯有菜有湯,還不快醫醫肚皮子。”
韓柏再無懷疑,駭然道:“你是誰?你在那裏,你看得見我嗎?”
聲音道:“我就在你隔壁,你雖見不到我,但我早已過去摸過你全身每一寸地方,醫好你的傷勢,否則你如今休想能開聲說話。”
韓柏一呆,但再一細想,他說的話卻沒有什麽道理,假設他能穿牆過璧,來去自如,為何還會給人關在這。
聲音又道:“若不是見你是可造之材,我才不會費神理會呢。”
韓柏心中一動,自己果然再沒先前的傷痛疲乏,看來他又不是吹牛,忍不住問道:“前輩為何給人關到這來?”
聲音冷哼道:“赤某要來便來,要去便去,誰能把我關起來。”頓了頓後長歎一聲,頗有英雄氣短的意味。
韓柏同情之心大起,大家同是淪落人,安慰道:“前輩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要在這裏……這裏定居。”
那聲音哈哈一笑了笑道:“定居!好!便是定居,你的心腸很好,來!給我看看你。”
這回輪到韓柏要歎起氣來,若他能過去,不如直接逃出這可怖的牢獄更為劃算。
“啪!”
韓柏愕然抬頭,往隔著兩間牢房的牆璧頂部望去。
一塊大石剛好往內縮入,露出一個可容人穿越的方穴,洞緣如被刀削,平正齊整。
韓柏一時目定口呆,那塊大石最少有五、六十斤重,移動時的輕快卻像豆腐般沒有重量。
就像一場夢裏才能發生的情景。
眼前一花,一個人穿山甲那樣從璧頂洞穴鑽出來,輕輕一個翻身,落到韓柏身前,此人身形雄偉之極,臉的下半部長滿了針剌般的短髭,連棱角分明的厚唇也差點遮蓋了,一對眼銅鈴般大,閃閃生威,顧盼間自有一股懾人氣態,哪有半點階下之囚的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