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a00264 寧棄純善,隻求崢嶸
“要製裁這惡徒,我倒有一個人選。”
龍嘯雲此言一出,四周眾人的視線皆被吸引過來。
他續道:“昔年我師父對胡不歸大俠有恩,我這就設法尋他,若胡不歸大俠肯出手,這惡徒必不是對手。”
胡不歸,又名胡瘋子。
若焱飛煌此刻在場,他一定會記起原著對這個人的描述,此人未登陸兵器譜,然「平湖」百曉生的《兵器譜》中排行第一的「天機老人」卻曾經說過,世上有兩人的功夫他推測不出深淺,其一就是「小李探花」李尋歡,其二就是胡不歸。
更評價胡不歸功夫是真高,瘋卻是裝瘋。
胡不歸此人性格無拘無束,有恩必還,不會為了別人改變自己的想法。
他劍法精奇絕俗、妙到毫巔,武功和“小李飛刀”李尋歡相若,人送外號「胡瘋子」。
他本是個身材魁偉,相貌俊美異常的男子,卻曾用易容術把自己弄成一個酒糟鼻子的黃臉漢子。
他說話做事故意偽裝成瘋瘋癲癲,神魂不定,喜怒無常,黑白不分,顛三倒四,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此人使用的是柄竹劍,據說他的劍法與他的人一樣,瘋瘋顛顛,有時精奇絕俗,妙到毫巔,有時卻又糟得一塌糊塗,簡直連看都看不得,也正因為如此,百曉生作《兵器譜》時,才沒有將他的名字列上,但也有另一種說法,兵器譜上懸空的第六名其實是他。
胡瘋子享受無拘無束的生活,不受任何人擺布,即便是原著也沒有對他進行過多地描述,隻是通過天機老人的話體現出他這個人的特質。
在《邊城浪子》《天涯明月刀》中,據說「神刀無敵」白天羽曾經想招攬「劍絕」胡不歸進神刀堂卻被拒絕,以武力相逼亦是平分秋色。
多年後在胡不歸被西方星宿海和洛陽蕭家及苗天王暗算重傷將死之際,他有把自己繈褓中的幼子交於白家,被白天羽夫人收養。
其後這孩子被白天羽夫人用來換掉花白鳳之子,讓其誤認為親子,白夫人將花白鳳原本的孩子交給葉家夫婦撫養,取名葉開,後又請小李飛刀傳授其飛刀絕技,讓他稱為小李飛刀的傳人。
而花白鳳一直誤認為親子的那個孩子,在花白鳳得知白天羽被暗害送命後,以地獄般的方式從小訓練,令他長大後為父報仇,成為一架複仇的工具,便是傅紅雪!
因此,傅紅雪是胡不歸的血脈,單單這份血脈的傳承,便可知道胡不歸擁有怎樣的武學天賦。
龍嘯雲若真能請來胡不歸,或許確實能對付焱飛煌,隻是在場的鐵笛先生等人是這麽想的。
隻是胡不歸向來行蹤不定,龍嘯雲也沒有把握能找到他。
月夜清冷,焱飛煌兩人接著輕功,來到一處湖邊,林仙兒非常熟練地就要把衣衫去了,明月印湖、美人在側,良辰美景,豈不當及時行樂?
即便有了上一次的失敗,林仙兒依舊沒有氣餒,她堅信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沒人能她麵前把持得住。
她朱唇輕啟,薄薄的嘴唇晶瑩欲滴,道:“原來焱郎喜歡把人家帶來這種地方辦事,幕天席地……嘻嘻,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言語間,就向焱飛煌撲來,少年無法忽視她的美色,但他眼中隻有欣賞,沒有一絲沉迷,扣住她的手臂,阻止她進一步動作,道:“仙兒姑娘這般如狼似虎,可叫興雲莊那一張張生無可戀的臉情何以堪,方才他們可是非常配合你,對我大加陷害呢?”
林仙兒神色嬌羞,又有幾分委屈,道:“奴家哪有如狼似虎,更何來陷害?奴家對焱郎從來都是癡心一片,你若不信人家,我……我這就以死明誌。”
言未已,作勢就要去投湖。
這一刻,她神情間看似句句發自內心,若非焱飛煌深知她的底細,換做旁人怕是早給她騙了。
少年看著平靜的湖麵:“區區一潭無風無浪的小湖水,怕是沒資格招待名動天下的梅花盜吧?”
言語一頓,忽然一臉玩味:“癡心一片……好啊,讓我見識見識這一片?”
說著伸手探進她的衣物,女子的溫暖體溫頓時從指間傳來,奇怪的是,素來主動投懷送抱的林仙兒,此刻眼神卻是透著慌亂,更想要伸出手阻攔焱飛煌,嬌羞道:“焱郎何必如此急,人家自會配合,你讓人家自己來嘛。”
焱飛煌嘴角笑意飛揚,一個呼吸後,少年抽出手來,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本油紙包的書,少年打開油紙包,四個字在月光下清清楚楚呈現……
憐花寶鑒!
這卷是真正的憐花寶鑒!
焱飛煌拿著這本自她懷裏搶來的憐花寶鑒,晃了晃,輕笑道:“仙兒姑娘玲瓏體態,實在是藏不了這麽一件東西。”
林仙兒麵上神色轉寒。
焱飛煌繼續道:“今夜還得多謝仙兒姑娘,我才能順利找到這憐花寶鑒。”
方才林詩音交給龍嘯雲的憐花寶鑒是假的,但焱飛煌從林詩音那裏盜走的也是假的,真品早就被林仙兒暗中掉了包,她將所有人都給瞞了過去,包括林詩音。
林仙兒露出尷尬笑顏:“唉唉唉~~~,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了焱郎。”
焱飛煌悠然道:“其實也不是你瞞不過我,而是從瞞這個動作開始,就有問題。”
林仙兒聽的雲裏霧裏,問道:“怎麽就有問題了?”
她言語間順勢就抱住焱飛煌的手臂,曼妙的身材若有若無的觸碰。
“自我寄書索寶,等同你已知道憐花寶鑒在興雲莊,那時我就在想,你之後會如何做?”少年神情玩味。
“以你對龍嘯雲一家的了解,能容易就能察覺龍嘯雲並不知道憐花寶鑒之事,既然龍嘯雲不知,而我又言之鑿鑿,那以你的心思,自然會懷疑到林詩音身上,林詩音一直將你視若姐妹,想要旁敲側擊的從她嘴裏引出憐花寶鑒的信息又有何難,你隻需稍稍言語擺弄,就可令林詩音主動找你商量此事。”
“憐花寶鑒是王憐花當年交給李家的東西,林詩音這麽多年都沒向龍嘯雲透露隻言片語,今日便同樣不可能交給他,所以林詩音給出的必然是假貨,真品她一定會另外收藏……”頓了頓,看著近在咫尺那張美麗容顏。
“……但這秘密收藏的地方,以林詩音的手腕,又如何瞞過你,憐花寶鑒乃武學至寶,無論是否練武之人,是否有逐鹿天下第一的野心,此等至寶近在咫尺,如何能安耐得住,所以在我來此之前,已確信了一件事,想要憐花寶鑒,那就……”
忽然抬手指著林仙兒:“……問你要!”
一番分析看似天馬行空,但細細想來卻絲絲入扣,合情合理。
林仙兒麵露恨色,卻又無可奈何。
少年看著林仙兒嬌媚的容顏:“我猜,現在仙兒姑娘應該正在想要如何對付我。”
林仙兒柔聲道:“奴家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付焱郎。”
語音柔婉,甚至有幾分哀愁淒苦。
焱飛煌轉頭看著靜靜的湖麵,漫不經心,似有似無的道:“是這樣麽……沒關係,前路悠悠,仙兒姑娘有的是時間慢慢找機會。”
確實是前路悠悠,其實從保定到嵩山的路程並不遠,但問題是怎麽走。
沿路的冰雪尚未化去,遠看一副銀裝裹素,近看四野蒼茫。
焱飛煌斜靠在車廂內壁上,車廂內的炭盆驅走初春寒意,少年享受著,忽然間麵露邪笑。
誣陷他是梅花盜的罪行,不足以讓他動殺機,但一點點懲罰是免不了的。
所以他此刻乘坐的馬車沒有車夫,卻有一位車姐。
外麵趕車的是林仙兒,她一個人受著外麵的天寒地凍,而且沒人說話解悶,以林仙兒這些年錦衣玉食,且到了那裏都眾星拱月的待遇,此刻的她簡直就要快瘋了。
讓武林第一美人於如此天寒地凍下為他趕車,或許全江湖不止一個如焱飛煌這般不懂憐香惜玉,但數量絕對不多。
阿嚏~~~~~~
一個巨大的噴嚏悠揚飄蕩,於此天地蒼茫間悠悠回響。
自然是林仙兒打了個噴嚏,她被凍的連噴嚏音都有點打哆嗦。
車廂內傳出焱飛煌的笑聲,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笑聲。
“不知道焱郎覺的哪裏可笑,奴家現在這幅狼狽樣子麽?”
女人打噴嚏、流鼻涕的時候,樣子不會比摳腳大漢好看多少,更何況是個被冰天雪地凍得滿臉烏青的女人。
因此即便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林仙兒也依舊沒有回頭,就算有車簾擋著,她也怕突來一陣風,令車簾露出一角,讓焱飛煌瞧見她現在的樣子。
像她這樣的女人,寧可讓人占有作踐,也絕不願讓人見到她醜的樣子。
她的容貌、身體是上天賜給她最大的本錢,是她最至關緊要的財富,她很小就明白了這一點,因此她向來很愛惜自己。
事實上,她不但愛惜自己,更懂得該如何展示自己,在這一方麵她一直做的不錯,遊龍生、邱獨……無人英雄豪傑證明了這一點。
然而自從遇見焱飛煌,她卻感覺開始處處碰壁,甚至經過昨晚又一次的失敗,她已經開始懷疑這個少年是否哪方麵欠缺,這人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怪不得林仙兒,她和焱飛煌有認知上的本質區別,她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存在著***、京香姐姐等,早已令十六歲的少年飽經滄桑,審美疲勞了。
焱飛煌此刻的心情實在很好,好到連林仙兒充滿怒意的怨言也回應。
少年懶洋洋道:“我自然是在笑,想不到武林第一美女做起趕車的活來,也絲毫不墮了名頭。”
林仙兒冷冷道:“生下來不過就是個下人的女兒,會趕車很稀奇麽?”
焱飛煌沉默了,他現實世界的出生門第不過是普通人家,但因為時代環境的關係,至少他的童年無憂無慮。
相較於他這樣普通人家的出生門第,林仙兒的情況要糟的多,一個人微言輕的下人的女兒。
沉默了十數息,少年忽然歎道:“人無法選擇的出生,這本就是最為無可奈何的事。”
這句話似乎觸動林仙兒心中某個隱秘的角落,她言語間少了幾分做作,多了一些痛恨。
“那為什麽不將我生在大富之家,為什麽我就不能是一個千金小姐。”
焱飛煌沒覺得單單這話有什麽不對,他隻是介意林仙兒的做法。
“所以你心有不甘,於是通過努力讓別人忘記自己的出身,過上千金小姐的生活……你確實做到了。隻是代價不小。”
林仙兒麵露淒然,她自然記得最初的那個林仙兒,那個依舊憧憬著能和某位江湖少俠來上一場熱戀,最後帶著清清白白的女兒身嫁做人婦,相夫教子。
可惜,這一幕早就被埋葬了,被她,還有這個吃人的江湖。
林仙兒麵露陰狠:“代價……若你嚐過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保管你為了不被人再踩一次,甘願付出任何代價。”
焱飛煌想著林仙兒所描述的,他現世裏又不是什麽大富之家,一定程度的被人踩自然是經曆過的,不過他也明白,現世的那種踩人與這個以武為尊江湖的踩人之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現實裏一般隻是被踩痛,但在這裏往往是踩死。
想到這些,少年忽然感覺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沒什麽太堅定的立場指摘林仙兒,他長歎一聲:“你說這些自有你的我道理,我也同樣有我的道理,看看我無法說服你,不過我也不會被你說服。”
林仙兒道:“隻要焱公子有心,小女子一介階下之囚,如何敢不服呢!”
她之前都是以‘焱郎’稱呼焱飛煌,此刻改為更陌生的‘焱公子’,如此稱呼的改變,似乎是決定不在焱飛煌麵前繼續無用的演戲了。
雖然不知道焱飛煌的信息來源,但她確信焱飛煌確實知道自己很多事。
相反,她對焱飛煌則一無所知,向來自矜聰明的她感覺實在想不到對付焱飛煌的法子,幹脆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