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奇怪的哭聲
“噗通!”我猛往前一趴,絆倒了。扭頭回看時,那大狼狗已經一躍而起,要撲到我身上了。說那時遲那時快。不知從哪裏傳出了一聲怒吼。也不知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反正聽著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肯定是被怒吼聲給嚇到了。那大狼狗剛落到我身上直接就蔫了。尾巴夾起來,身體屈蜷成一團,眼神不再那麽凶而是充滿了恐懼,望著前方,根本顧不上我了。四肢發抖,又是尿又是屙的。弄了我一身髒。但它這樣,總比咬我啃我強吧!
為何這大狼狗那麽害怕那一聲怒吼?突然它轉個身,跑回院子裏去了,鑽進狗窩裏,連叫喚也不再叫喚。
“媽的!你一來,就要出邪蛾子!”爺爺見狼狗這樣,好像也害怕了,底氣不足地罵了一句,然後甩手一扔。啪!一樣東西掉落在了我的身邊。“這是你家的鑰匙,拿了快走!以後沒事兒別再往我家裏來了!”
我連忙大聲喊:“爺爺!你認識胡世珍不?”
“誰是胡世珍,我不認識!”
爺爺關上了自家的大門。
我撿起地上的鑰匙,從地上站起來。回憶剛才嚇退大狼狗的那一聲怒吼。聽著像一隻貓咪發怒時發出來的,隻不過聲音的音量要擴大很多。放大的貓咪不就是老虎嗎!我曾經在電視裏聽見過虎嘯。但剛才那怒吼聲,跟虎嘯比起來,卻又是相差得遠了。
再說,在這一片遼闊的平原地區,哪有老虎。
我獨腿一彈一彈地出了胡同,目光仍是在大街上頻掃,看能不能發現什麽動物。可什麽也沒發現。來到破門前,我用鑰匙打開了上麵的舊鎖。將門子推開,拉著自己的行李獨腿一蹦一蹦的進去了。
院內蕭條,屋內寂滅。到處散發著黴爛的臭味。家裏也不通電了。我翻箱倒櫃的,沾了一身的灰塵,總算找到了一根蠟燭和一盒洋火。將洋火擦著,點亮了蠟燭。昏黃搖擺的燭光照著蒙上厚厚一層灰塵的家什,再聞著濃重的黴味,令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環境真的能夠影響人的心情。一個灰暗的環境,能給你一個灰暗的心情。一個淩亂的環境,能給你淩亂的心情。
好在床上有一床被褥,雖然淩亂。但總比沒有強。我走過去,將蠟燭卡在一隻啤酒瓶子裏,再將瓶子放在桌子上。用單手撈床上的被子,想抖抖它,將上麵的灰塵抖去。
可把被子一掀開,就出現了一窩老鼠和一些碎布屑,還有碎棉絮。老鼠四麵八方的亂竄,留下了幾個紅色無毛的小老鼠和一堆黑乎乎的老鼠屎。怪味難聞。
“媽的!這些臭耗子!真會惡心人!”我找一本雜誌,將床上的老鼠屎往床外撥撩。最後剩下幾個沒睜眼的紅皮老鼠。本想扔它們到地上,一腳一個的踩死。但於心不忍,不管怎麽樣,它們也是生命啊!才剛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沒來得及睜眼看一下這個世界。
更何況,它們能選擇自己的命運嗎!若能選擇自己的命運,誰願意做鬼鬼祟祟的耗子!
我用雜誌將它們鏟起來托著,獨腿一彈一彈的到了院子裏,將它們放在了一處牆角。讓它們自生自滅吧,不殺它們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惠。我總不能喂養著幾隻耗子吧!
將床收拾幹淨以後,我就脫鞋上床,和衣躺在上麵,蓋上被子睡了。
“唉!”這樣的人生!活個什麽勁!真不如一死了之!
寂寞和空虛,還有焦慮,侵襲了我。令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情異常的煩躁。總是接二連三地歎氣。甚至還垂淚。
也痛恨這上天的安排!
這無何奈何的!
最後,我想,應該給死去的家人每人弄一張遺像。也該到墳上去看看他們。畢竟是自己的家人。
不知二妹金玉紅怎麽樣了!她去了哪裏?
不知不覺的,我睡著了。
沒有做夢。一覺醒來,天已經明了。
我躺在床上不願意起。覺得起來也沒啥事兒幹。就是感到肚子餓,可去哪裏找東西吃?還不如躺在床上別動,保存體力多捱一會兒饑餓。
“唉!”我又歎息,獨眼裏冒出淚水。
這可咋過!
裝逼裝過頭了!昨天金惠靈兩口子要給錢,幹嘛不要!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我探手進褲子裏,摸了摸胯部,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隻摸到兩個肉肉的窟窿眼,一個圓的會收縮是肛,另一個是尿泡眼。
真是活著一點兒勁都沒有!
“哥!哥!”
有人喊我。是一個女的聲音。聽著不是金惠靈的聲音。卻又會是誰?
我從床上坐起來,扯嗓子應了一聲:“哎!”並問:“誰呀!”
門子被推開,有一個腆著大肚子的女人進來了。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身上打扮得並不洋氣,有些老土,還有著粗糙起皴的臉皮,一看就知道生活條件不怎麽好。我一眼就認出了她。正是我的二妹金玉紅。
“哥,你回來了!”金玉紅趕緊去到我床邊,大腚一撅,在床幫子上坐了下來,麵帶喜色。
“二紅,你懷孕了?”我看著她的大肚子問。
“懷孕啥懷孕!我本來就是大肚子,從小肚子就大,你不知道嗎!”金玉紅說。性格倒也大大剌剌的,說話比較直爽。這樣的人心大,皮實,活得比較溜。就算窮苦,心裏不易積鬱。確實挺好的。
我不禁皺起眉頭,問:“你去哪裏了,也不見你在家!看咱家讓土蒙成啥樣子了,證明你好長時間不回家看了吧!”
金玉紅說:“哥,我嫁出去了!還呆在家幹啥!好不容易才嫁出去了!”
“你嫁給誰了?”我問。
“咱村裏的王五子!”
“哎呀!”我不禁叫喚一聲,瞬間愁上心頭,“那王五子,不是把自己的小姨子給強.奸了嗎!讓警察抓起來。他原來的老婆不擱他家過了,跟一個販賣雞鴨的老頭子跑了。你咋嫁給他了呢!那是啥號人啊!”
“是個男人都行唄!要不我嫁給誰啊!長這麽大個肚子!相一個人家不願意。相十八趟有十八家不願意!我還能挑剔啥!再說,王五子品德不行,但長得還算差不多吧!要個有個,要樣兒有樣兒的!他跟我說,是他小姨子先勾引他的!事後給他要錢花他不給,才把他給告了!”金玉紅說,有些氣憤。
“玉紅,你這肚子到底咋回事啊?去醫院裏檢查沒!”我又問。
“檢查了!醫生說裏麵有一個大囊腫!剝出來就好了!”
“那咋不它剝出來呢?”
“錢呢哥!你以為人家醫院給白剝啊!得一兩萬塊錢!雖說現在國家有醫療保險,給報銷一部分費用。但我和王五子俺倆沒交醫療保險啊!你不先交錢,人家給你報銷個屁!”金玉紅說。
“唉!”我歎息一聲,又問:“那王五子現在幹著啥呢?”
“啥也幹不成!在家歇著,打打麻將。最近又得了肺結核!”金玉紅麵上憂愁地說。
我說:“你這嫁得,還不如不嫁呢!”
“唉!女人嘛!還得找個男人捅咕捅咕才行!要不然憋瘋了!光靠黃瓜蘿卜沒意思!沒感情!”
“玉紅!你說話還是欠!這就是你不好嫁出去的最大原因!”我怒斥道。
金玉紅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不及巴掌大的油紙包裝袋,上麵印著雞蛋黃。說:“哥,我給你捎的禮物!雞蛋糕!”
“就捎這一個雞蛋糕?”我眉頭又皺起來。
“對呀!家裏就剩了這一個,我給你捎過來了!”
“唉!”我又歎息一聲。要是好過人家,誰會往娘家隻捎一個雞蛋糕。
“還有這個!”金玉紅又往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根挺大的紅蘿卜。上麵被摩擦得幹淨淨的。“吃塊蛋糕,再啃根蘿卜,再喝點兒水,就飽了!”
我獨眼盯著那根紅蘿卜,真想發急。可咬牙忍住了。畢竟,我落到這般田地,能有一個人過來看看我就不錯了。再說,這二妹看起來是真有點兒渾,又不是裝出來的,責怪她幹啥!
“我光吃蛋糕就行了,給我撕開它!”我說。
金玉紅一邊撕著油紙包裝袋,作得嘩啦啦響,一邊瞪大眼了問我:“哥,你就沒給那富婆要點兒錢花?”
“誰是富婆?”
“金惠靈啊!她家老有錢了!往咱村裏來過好幾趟。人家都說她家開那輛奔馳是S的,最便宜的配置都要一百多萬呢!”
“我要她家的錢幹啥!又不是我自己掙的!”我氣不打一處來。
“她對你多好!把你接到精神病醫院裏住!打小你倆玩的就好!她小時候被人欺負得不敢出家門。你總是保護她!到長大了,她是報恩來了!”金玉紅說。
“報雞.巴恩!”
“哥,你咋這樣啊!人家對你那麽好!你給她要個幾十萬,人家保準會給你!”
“誰說的!”
“王五子說的!”
“媽的!這王五子就不是啥好東西!你別讓他給唆使!”我氣道。
“人家王五子咋啦!這塊蛋糕還是他讓我給你捎過來的!我本來光打算給你捎一根紅蘿卜!”金玉紅說。
“扔了它吧!我不吃!”
“扔了幹啥!你不吃我吃!”說著,金玉紅一張口,將剝好的蛋糕掖進自己嘴裏了,塞得腮幫子鼓起來,嘴巴又圓又小,跟雞肛似的。
我真想發急!一隻手已經握緊了,真想一拳捶她臉上去。她要能讓一下,這塊蛋糕我就吃了。肚子實在餓。看她吃我饞得慌。
“玉紅啊,你要沒啥事兒,先回去吧!”我變得有氣無力地說。
“哥,你給金惠靈要點兒錢!給我兩萬!讓我把肚子裏的囊腫給剜了去啊!就我這個頭,還有這臉蛋!要沒了大肚子,就是一個標準的大美女呢!”金玉紅嘴裏一邊嚼著蛋糕,一邊含糊不清地說,眼珠子一凸脖子一伸,把蛋糕使勁咽下去了。
“你臉長得是不錯!但你沒氣質!”我說。
“但我有氣吱!”
“啥是氣吱?”我問。
金玉紅半塊腚一撅,吱吱放了個屁。
“奶奶了個比!滾!”我再也忍不住,終於爆發。
“你這當哥的,當的是個屁呀!馬勒戈壁,你給我等著吧小子!我去把王五子叫過來,讓他打你!這人好心好意的過來看你,給你捎蛋糕又捎紅蘿卜的,你不領情還罵我!不知好歹的東西!看你醜的,活脫脫的一個妖怪!還有個人樣子沒啦!”金玉紅指著我罵一通,惱悻悻地摔門子走了。
我聞著屋子裏彌漫著的屁臭味兒,閉上了一顆獨眼,內心倍感煎熬,真想一死了之。一顆頭往前仰,又向後倒,砰一下砰一下的磕在牆壁上。一下比一下磕得狠,不免生疼。想把自己磕暈過去。
真不願意再麵對這現實!
醒過來,一定好嗎?
突然,我聽到了哭聲。
一陣似有若無的哭聲。我立馬停止朝牆壁上磕頭,支棱起耳朵,仔細聽起來。
怎麽聽起來那哭聲,好像是從我背後的駝峰裏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