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捉拿
其中一個警察指著桌子上的瓦罐子,問我姥姥:“這玩意兒到底是打哪兒弄的?”姥姥說:“我二小送的,咋啦警察同誌?”“你二小在哪裏?”警察又問。姥姥歎息一聲,說他已經死罷了。警察問啥時候死的。姥姥說死了都三四天了。警察問瓦罐子你二小是啥時候送給你的。姥姥說前天晚上。
那問話的警察顯然愣了愣,用懷疑的目光瞅著姥姥:“這麽說,這隻瓦罐子是你二小死後才送過來的?”
“對啊!”姥姥點了點頭,臉上帶著誠惶誠恐。
“不可能吧!大娘,你是不是在撒謊?”那問話的警察跟其他警察對視了幾眼,神情複雜,抬手撓了撓頭說。
“警察!我可不敢跟公家打誑語!要不我發個毒誓,誰要撒謊誰出門被車撞死!誰撒謊誰就是野狗.草.出來的!”姥姥一手指著蒼天,憤慨不已地說。
那警察顯得沒轍了,又撓了撓頭,張嘴想問什麽卻沒有說出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令人覺得奇怪。當警察的不都是一貫的雷厲風行的作風嗎,因為他們站在絕對法律的角度,底氣很壯,光身上那一套子警服都頂十個豹子膽了。
“到底咋了同誌?能跟我說說嗎?”姥姥著急地問。
警察咳嗽了兩聲,整理了一下警服,臉上又嚴肅了一些,說:“大娘,本來作為人民警察,我們是應該相信科學,杜絕迷信的。可這個瓦罐子,實在超越常理了。我們隊裏的一個人聽說有人往頭上戴了這個瓦罐子後死了,偏不信邪,趁人不注意,自個抱起這瓦罐子也罩到自己頭上了。捱了沒一分鍾,人就離奇死亡了!
這下我們才嚴重意識到瓦罐子有問題。趕緊給上級報告。上級讓我們從哪兒弄的瓦罐子就去哪兒找人。不要外傳,盡量把這事兒壓下來。因為太邪門了,傳出去影響社會安定!
所以大娘,我們就過來找您了!還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說法,好讓我們捎回去向上級交代!”
“哎呀!又死了一個!”姥姥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停地按撫著自己的胸口,有些喘息,“幸虧那天半夜裏我沒有戴它,要不然我也死了!”
“大娘,你到底能不能給俺們一個解釋?”有一個警察不耐煩了,一張臉作得十分糊塗。
“我都說了,這瓦罐子是我那死去的二小送給我的。除了這個,我還能給你們啥解釋啊?要說為啥人戴上這瓦罐子會死,我確實不知道啥原因啊!你們總不能讓我給你們屙一個原因去吧!”姥姥苦皺著一張臉說。
“屙一個原因?你啥意思!”一個警察惱了,瞪眼吵道。
姥姥低頭不吭了。
“大娘,你家二小給你送這瓦罐子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啥,比如說為啥要給你送過來這樣一個瓦罐子啊!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吧!”看起來為首的警察還算好脾氣。
姥姥看了看我,指著我說:“我家二小說了,送瓦罐子就是為了讓他戴的,說能改變他的命運!”
幾個警察都在盯著我。
我趕緊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這是咋回事!”
沉默了半晌,那個看起來為首的警察問:“你叫啥名字?跟送瓦罐的人啥關係?”
“我叫金拾!送瓦罐子的人……是我二舅!”
“哦,金拾同誌,你願意配合我們破案嗎?”
“當然願意,怎麽配合?”
又是沉默了一會兒,他瞅瞅瓦罐子,又瞅瞅我,語氣不太堅定地說:“既然送瓦罐子那個人的目的,就是讓你戴上這隻瓦罐子。那你不妨戴上這隻瓦罐子試試,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這個請求呢,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啊?”我感到愕然,也有些不高興,說:“你作為一個人民警察,怎麽能提出這麽過分的一個要求呢!你明知道戴上瓦罐子會死。你這不是讓我找死麽!當警察的應該保護老百姓才是,哪有讓老百姓找死的!先甭說我,你自己敢戴它不?”
那為首的警察又跟其他幾個警察對視了幾眼。他們臉上的表情均是十分難看。誰也不再說話了。有的在盯瓦罐子看,有的在盯著我看。
姥姥倒是慫恿起來了:“金拾,你二舅還能害你麽!你就戴上瓦罐子試試!說不定真的能改變你的命運,讓你當個大官呢!萬一能當個最大的官呢!”
我注意到幾個警察的臉色又變了。還是那個脾氣比較暴躁的警察指著我姥姥說:“你一大把年紀張個破嘴胡咧咧啥哩?啥叫最大的官,你知不知道最大的官是啥?”
“最大的官不就是國家主席麽!”姥姥說。
“國家主席能讓一個羅鍋子當嗎?還這麽矮!你是不是想找事了?!”
我說:“姥姥,你少說兩句吧!弄不好把你當成言論反動派給抓起來!”
那為首的警察去了一個電話。可能是打給上級的。還鑽進屋裏通話去了,聲音壓得特別低,我們在外麵聽不見。過了一會兒,他出來了,對其他的幾個警察說:“今個兒我們不能回去了,得在這兒住下了!”
“頭兒,咱們住這兒幹啥?”有人問。
“守株待兔!”
“待啥兔子?”
“上級下了命令,讓我們務必把那個送瓦罐子的人給逮住!那我們就在這兒等上幾天,看那個送瓦罐子的家夥會不會還來!”為首的警察說,麵帶愁色。
其他的幾個警察互相議論,均是麵帶不爽。但也沒人敢抗議。
姥姥又忍不住發話了:“那你們也不能白住白吃啊,家裏麵粉不夠!”
那為首的警察用不滿的口氣說:“我們說白住白吃了嗎,一人一天給你十塊錢!行不行?”
“那俺家的床也不夠啊!”
“我們不睡床,我們打地鋪!一會兒讓人把被褥啥的送過來!行不行?”
“行,你們住下吧!反正我也害怕那死去的二小再回來找我!”姥姥答應了。
天傍晚了,我準備從姥姥家離開回自家,可警察不讓我走。說瓦罐子是人家給你送來的讓你戴的,說明這事兒跟你扯上關係了,這事兒完不了你不能回去,一會兒也給你打個地鋪。我沒過多計較,也想看看他們到底能不能將送瓦罐子的人抓住。若抓住了最好,再看他們怎麽處理。
天黑了。作為東道主的姥姥,不,她不能算是東道主,因為她是收了費的。她做了半鍋麵疙瘩湯,一人盛了一碗。沒有炒菜,隻有鹹菜疙瘩。也沒有饃。惹得警察一個個的皺眉頭,說光喝著這稀湯子能飽麽。姥姥說不夠鍋裏還有,能喝個水飽,我還給你們準備了尿桶,到夜裏你們隨便尿。
有人掏出兩張一百的,讓表弟去小賣部買些零食回來。表弟對警察充滿了仰慕,樂意效勞,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買來的零食得讓他和奶奶吃。警察答應了。但他又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買來的零食不能讓羅鍋子吃。警察也答應了。我悻悻地說我才不稀罕吃。
零食買回來一大堆。他們都吃零食吃飽了。倒是我喝稀飯喝了個水飽。我原以為警察素質高一些,見我在旁邊坐著,應該會招呼我一起吃零食。可等到他們把吃剩下的零食都收起來了,也沒人跟我客氣一句。姥姥吃零食很猛,但好像得了失憶症,把我給忘了。
其實吃不吃上東西倒無所謂。就是一個人幹坐在那兒看他們吃的那種尷尬,令我極不舒服。覺得自己沒有受到尊重。
我的自尊心又受傷了!
臨到睡了,我的地鋪跟那些警察的地鋪挨著,都在堂屋裏。表弟有自己的房間。姥姥則自己一人住在東屋。看到那些警察一個個的把警服脫了,隻穿一條三角褲頭子,這個時候我才覺得他們看起來跟普通人無異。身上的肌肉也不突出。肥肉一晃一晃的。
也就是那身警服將他們襯上了一層神聖又懾人的光彩。
正睡到半夜裏。突然淒厲的嚎聲打破了夜裏的寧靜。把堂屋裏睡在地鋪上的人全部聒醒了,都坐起來,趕緊開燈,紛紛穿衣。淒厲的嚎聲持續著,聽音辨向,正是從我姥姥住的東屋裏傳來的。
表弟也起來了。而且穿衣的速度比警察還快,或許他躺在床上根本沒脫衣服。手裏拎著一根寶劍從堂屋旁側的耳房裏衝出來,將寶劍去了鞘,閃閃晃晃地揮舞了幾下。為首的警察一邊穿警服一邊喝問:“你拿個劍幹啥?”
表弟持劍又做了個姿勢,說俺斬妖除魔。
警察們穿好衣服後,一個個的把配槍掏了出來,倆手握槍將槍口朝上或朝下。由帶頭的那個警察打開門,全都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