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惡毒
原來是趙欣欣的娘家人白天時又過來了,一直擱家未走,非要等到我們不可。
母親沒給好臉色,說:“有啥事兒說吧!”
趙欣欣的父親從凳子上站起來,他有一張國字臉,虎目濃眉,配之高大的身軀十分具有壓迫性,頭快頂到屋頂了,嗓門響如雷:“親家,三萬塊錢湊齊了嗎?”
“憑啥該給你家三萬!”
“好歹欣欣已經是你家兒媳婦了,你不能坐視不管!”趙欣欣的父親上前走近一步,臉上帶著怒意。
母親比他矮了不少,仰起頭看他,提高嗓門說:“我要是不管呢!你能把我咋?”
趙欣欣的父親注視了她一會兒,將頭扭開了,看著一旁坐在藤椅上的我,問:“金拾,你啥意思呢?”
我倒不是因為怕他,是由著自己的心願,覺得事兒就該這麽辦,說:“我同意拿這三萬塊錢!把趙欣欣贖出來是我們家應該承擔的責任!”
趙欣欣的父親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同時嘴角露出了笑意,說:“想不到你做人挺講究的!”
我讓母親拿出三萬塊錢給他們。
母親不願意。
我突然發火了,吼道:“你到底拿不拿?”
母親一愣,說:“拾兒,你跟我發急?!”
我說:“娘,算我求你了。這一次你聽我的!”
母親拿出了三萬塊錢給了趙欣欣的父親,眼淚流出來了,說:“看看俺家金拾是啥樣的人!你覺得你們趙家人對得起俺這孩子嗎!”
趙欣欣的父親接過錢,沉默著,看我的眼神裏露出了愧疚。臨走時,他重重歎息了一聲,對我說:“金拾,你是個好人!大氣!我不該帶有色眼光看待你!”我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木頭人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隻是那時趙欣欣的父親又怎能想得到,將來會有一天,他指著我的鼻子目眥盡裂,跳腳咆哮:“金拾,你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你壞到骨子裏去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壞最惡毒的人!”
母女三人將我抬到了西屋的床上。臨睡之際,母親坐在我的床邊上,撫著心口皺眉,說:“拾兒,不知為啥,我這心裏老覺得不踏實!總覺得要出什麽大事!”
我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的財來路不正,當然心焦得慌!沒事兒,慢慢就習慣了!”
母親盯著我端詳一陣,說:“拾兒,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是嗎?我變成啥樣了?”
“咋說呢,以前總覺得你窩囊。現在覺得你……是幹大事的人!”
聊畢,母親回堂屋裏睡去了。
深夜寂靜。我躺在床上久未入寐。思緒不斷。不知何時,我感覺窗前站了一個人。扭頭一看,清澈的月光下,果然正站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他處於陰暗的麵目,但我還未扭頭看向窗外時便有一種直覺,他就是那個曾領我看戲的陌生人。而他的中分發型,更加讓我堅定自己的直覺。
不知為什麽,他的出現,讓我有了一種異常平靜的心情。
“金拾!”窗外的人喊道。他的低沉聲音我並不陌生。
“嗯!”我應道。
“現在,你快樂嗎?”
“跟以前比較起來,現在確實快樂一些!”我說。
“難道你不怕遭到天譴?”
“不怕!”
“為什麽不怕?”
“因為我太恨!當一個人太恨時,他就不會再害怕所恨的那個人!”我說。
“你恨老天爺?”
“對!”
一陣沉默後,窗外的人走了。我閉上眼睛,又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母親喊醒了我。她站在窗外說:“今天趙欣欣就要從派出所裏出來了,你要不要去接她?”
我說:“接!”
於是洗漱一番。吃完飯後,母親又用三輪車載著我,朝鎮上的方向趕去了。我們到派出所時,趙欣欣娘娘家的人還沒有來。等了差不多有一個半小時,他們才來了。趙欣欣的父親對我點頭微笑了。他看我的眼神裏多了一份尊重。趙欣欣的母親拉著我母親的手,討好的叫親家。
我母親則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交過五萬罰款之後。趙欣欣被放出來了。她的頭發剪短了很多。容貌憔悴。嘴角上多了一個豁子。她哭著對自己的母親喊媽,並撲到對方懷裏。她的父親則是指著正坐在三輪車後鬥裏的我說:“要不是金拾,咋能把你放出來!”
趙欣欣看了我一眼,說:“金拾在派出所裏認識人?”她的父親說:“總共五萬罰款,金拾拿出來了三萬!”趙欣欣白了我一眼,冷哼一聲,說:“他咋不把那五萬塊錢全部拿出來呢!讓咱家百搭兩萬幹啥!”
她的父親將臉一耷拉,嗬斥一句:“別不懂事!”我母親則狠狠剜了趙欣欣一眼,鼻孔裏的氣噓噓的。
我說:“你娘家人隻讓我拿三萬!又沒說讓我拿五萬!”
趙欣欣氣得跺腳,衝她父親喊:“那你咋不讓他拿五萬啊!”
她的父親看著我,說:“金拾,讓你拿五萬,你能拿得出來嗎?”
“能!”我毫不遲疑地回答。
“能拿得出來,但不一定舍得拿出來。你舍得一下子拿五萬嗎?”
“舍得!”我還是毫不遲疑地回答。
“好,大氣!”趙欣欣的父親衝我豎起了個大拇指,模樣有些激動,對趙欣欣說:“金拾這個人好著呢!你就老老實實的跟他過日子吧!別給我整麽蛾子!”
趙欣欣點了點頭,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
她也坐上了三輪車的後鬥子裏跟我擠一塊,由母親使勁踩著腳蹬子,嘴上少不得嘟囔真沉,年輕人不知道出力,讓我一個老家夥給你們當驢使。往家裏趕去了。
到了我家院子裏。趙欣欣從三輪車上下來了,倆手一抄褲袋,在旁邊看。母親讓她幫忙把我抬下來。她說沒勁。母親又讓她回屋裏搬藤椅,她說搬不動。母親惱了,說你都能幹啥。她說我能吃能喝能睡,能給你們生孩子。
還是大妹和小妹過來幫忙,將我抬到了藤椅上。趙欣欣說:“這啥時候才能走路啊,總不能天天這樣癱坐著讓人伺候吧!咋這麽不經挨呢,不就是往蛋上敲了幾棒槌!”
小妹金玉紅說:“把你的逼給你剜了試試!”
趙欣欣怒道:“你說啥!剜誰的逼?”
“剜你的!”
“恁媽那臭.逼,我.靠恁爹!”趙欣欣撲上去要和金玉紅打架,被大妹和母親拉住了。
母親斜眼瞪著趙欣欣,說:“你還不知道情況吧!”
“啥情況?”
“你家人沒跟你說?”
“說啥?”
“金拾成太監了!他下麵那玩意兒讓你們用棒槌砸壞掉,割幹淨了!”母親說。
趙欣欣愣怔住了。過了一會兒,她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扯個嗓子又哭又叫,說我的命咋真苦啊!竟然嫁給了一個太監,這不是守活寡嘛!我活得還不如個蒜臼子,蒜臼子還天天有小棒槌搗。誰來搗我啊!
小妹金玉紅往地上呸一口唾沫,罵道:“又一個騷.貨!”
趙欣欣哭叫也沒人攔她。吸引了一群村民駐在我家門口看。過一陣子後,她自己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說:“我不擱這家過了,我要回俺娘家!”
母親說:“有種你走,隨你便,看有人攔你沒!”
趙欣欣就朝著門口要往外走,大妹金玉霞說:“你盡管走吧!走吧!你走了我也不會去你家跟你那瘸子哥哥過!”
趙欣欣轉過來身,說:“是不是我留在你家,你就會去我家跟我那瘸子哥哥過?”
金玉霞說:“提前不都是說好了嗎!就是這樣的!”
趙欣欣看樣子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選擇留下來。她說餓了。讓我母親去給她做飯。母親並沒有推辭,反正天也晌午了,到了該吃飯的時候。
吃完飯後,趙欣欣就伸手要錢,說要到鎮上買些東西。我讓母親給了她二百塊錢。她揣了錢,騎著一輛從娘家帶過來的新自行車,去鎮上了。
到天傍晚了,她才回來。買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化妝品。也不知咋了,她人突然轉了性子,自告奮勇地說要給我們一家人做飯吃。母親臉色緩和下來不少,說當媳婦就該這個樣子,才能讓人待見。
沒想到她做這頓飯心懷叵測,以害人為主。去趟鎮上,竟弄了一包老鼠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