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買腎人
在家喝稀飯多了。行至半路上,我憋不住了,要尿泡。母親蹬三輪車已經很累了,一個人搬我不下來。便取出昨天喝營養快線剩下的瓶子,讓我尿到它裏麵。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麵的玩意兒被割了,讓我咋尿進去。
母親說傷口裏不是埋著一個軟塑膠皮的漏鬥嗎,你把漏鬥插進瓶口,不就尿進去了嗎。我說漏鬥那麽短,出口又在會陰部,挨著肛.門了,我這樣坐著,咋把它掏出來,就是它足夠長,皮管子掏出來也得折彎,尿不出來了都。
母親埋怨道,這個醫生咋想的,幹嘛把漏鬥往後安呢,咋不往前一些安呢,就安在你以前長著雞.雞的那個位置多好,再給弄長一些,一掏掏出來了,往瓶子裏一塞,尿他一瓶子,多方便。
我說你不懂,還是人家醫生考慮周到,漏鬥安裝到會陰部,是讓它的出口朝下垂直著,以便流尿流得幹淨,弄得短了,是為了不容易被大腿夾到。
母親說我一個老婆子蹬半天三輪車子,累個半死,一個人咋把你從車鬥子裏搬出來,淨作難人。
想了想,我讓母親將三輪車騎到一處較為偏僻地方,將褲子脫下來,露出光腚和大腿,上半身躺倒,倆腳翹高向後,窩著腰,再用倆手扳住膝彎,一顆頭盡量抬起觀察兩旁有沒有人過來,不倒翁似的晃了晃,將個肛.門都呈現了出來,說:“娘,你快點兒,看見軟皮漏鬥了沒?把漏鬥的管嘴塞瓶子裏,我要尿了!”
母親一邊動作一邊嘟囔:“這漏鬥的管嘴才兩厘米長,跟個小蠶蛹似的。好了,你尿吧,我把它掖瓶子裏了!”
到底是窩著身子的原因,膀胱處的肌肉受到擠壓,尿出來得用力,還流得很慢。我頭腦發脹,正尿著的時候,有倆個人騎著摩托過來了。停下來看我們,臉上帶著稀奇,並問道:“你們這是幹啥了?”
母親說:“孩子有病了,在排尿!”
“都尿出血了!”
“沒事兒,那是從傷口裏流出的血!”
“這孩子的雞.巴和蛋子呢?”摩托車上的人又問。
“割了!你們走吧,別看了,孩子害羞,都出了一臉汗!”母親不耐煩道。
可騎摩托的人沒走。反倒又過來了幾個人圍在旁邊看。
我已滿臉汗珠子,頭腦昏脹得厲害,也感到累了,費力保持著姿勢。
母親急道:“你快點兒尿啊!咋還沒尿完!”
我也想快點兒尿,比她還急。可我的泌尿係統嚴重受損,又做著這麽一個難度較高的姿勢,排尿極其困難,那種感覺就跟一個人尿不盡又憋得慌,咬牙使勁蠕動腹部,將尿往外擠。擠出來尿液一滴一滴的往瓶子裏淌。
母親又催促道:“好了沒?人家都看著呢!”
這個時候,三輪車旁邊已經圍了好幾層人在觀看。議論紛紛的。又來人了,站在外麵看不到,就大聲問:“弄啥哩?”有人開玩笑道:“生孩子呢!有逼你看不看!”外麵那人就蹦起來探頭往裏看,或者使勁往裏鑽。
我一邊用力,一邊埋怨母親:“讓你找個偏僻地兒,看你找的啥偏僻地兒,一會兒來真多人了!”
母親說:“別嘟囔我,你尿好沒?”
又過了一會兒,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倍感難為情的張口:“使勁使勁,把大便給使出來了,我想屙了,咋弄啊娘?”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哄笑。
“哎呀!看你破事兒多了!那你還尿不尿啦?”母親惱得咬牙切齒,用白眼剜我。
“不尿啦!”
母親將瓶子撤了,找到衛生紙,拽下很長,在我屁股下鋪了一片,說屙吧!
這把黏糊糊的還熱的臭屎一屙出來,將圍觀的人熏跑了。
屙完後,母親將屎用衛生紙裹住,扔到三輪車外麵,又給我擦了擦腚。我才將窩著的身子放下來,提上褲子。母親騎上三輪車,拉著我,繼續往城裏趕去。
晚上八點之前我們娘倆趕到了百貨大樓的門前。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有一個頭上戴著白色鴨舌帽的中年男人出現了,東張西望的。我說應該就是他。母親咳嗽一聲,喊出提前約定好的口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戴鴨舌帽的中年男人一聽,朝我們這邊看過來,也喊了一句:“大晴天的掉冰雹啦!”母親就擺手,說過來吧。
中年男人走到三輪車旁,麵帶狐疑地打量著我們,說:“你們有貨?”
我說:“這兒人多,咱們換個地方!”
於是我們三人穿過街道,七拐八繞的,來到一條深胡同裏。母親將一團濕漉漉的棉被打開,取出了裝有腎的油紙包裹。那中年人接過,迅速打開看了一眼,說:“都有點兒發臭了!腎髒應該保存在無菌容器的冰點溶液中。”
我不禁擔心,問:“那這個腎還能用不?”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肯定不能用了!”
“那咋辦?白弄過來了!”我一下子泄了氣,失望到極點。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我此時的感覺就像從雲端掉入了深淵。
“但這個腎我要了!”中年人說。
“都沒法用了,你要它幹啥?”我問。
“炒著吃!”
“開玩笑呢!”
“真的!”
看中年男人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我問:“你給多少錢?”
“你要多少錢?”對方反問。
“最少五萬!”
“成交!”
我頓時後悔了,早知道他這麽爽快,就要貴一些了。
母親看中年男人的眼神就像在看著一個怪物,說:“花五萬塊錢買一頓吃的!你也忒有錢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我打量著他,看他一張臉上濃眉大眼,天庭飽滿,下巴方正,甚至帶著一種不怒自威,身上也穿得體麵幹淨,確實像一位有錢人。
但那時我又豈能想得到,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說是那種可怕到令人晚上做噩夢的人也絲毫不誇張。
他打開皮包,從裏麵掏出了厚厚一摞子紅色現金,正好五捆。遞給了我。我以前哪裏見過這麽多錢,感覺跟做夢似的,伸出手顫顫抖抖地接過了,放到三輪車鬥裏,用被子蓋住。
母親說:“那要沒啥事兒了,你走吧!”
中年男人說:“以後再有貨了,記得將鮮貨放入無菌容器裏的冰點溶液中保存!最好在割腎的前幾天通知我!好讓我及時趕到你們縣城。如果剛一割下來,離開活人身體一個小時內就讓我拿到手。那我出四十萬一顆!”
待他走後。母親趕緊騎上三輪車衝出了深胡同。一路上瘋了似的踩著腳蹬子,三輪車子咣咣鐺鐺,七拐八繞的,一直騎了很遠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來,說我怕那家夥反悔呢。我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不少,說才五萬塊錢,看把你激動的,離咱們原來的目標三四十萬差得還遠哩。
母親說五萬塊錢已經很不少了,我跟你爹倆攢了半輩子還沒攢到過這麽多,我知足了。做人不知足,啥時候也不會快樂。
帶著五萬塊錢住旅館也不放心,怕遇上賊。萬一得到手的五萬塊錢再沒了,我娘倆的心髒可受不了。買個幾個熱燒餅充饑,就趁著天黑往家裏趕了。回到家時,已經半夜十二點了。大妹和小妹還未睡,而是陪著幾個人正坐在我家堂屋裏。
……
請繼續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