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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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隻有這年級小些看似天真的小妃嬪能把這話問出來了。
古代所謂的才子佳人之類的佳話隻是在戲台上演,並且僅限於民間百姓的戲台,真正有講究的大戶請唱戲的演的都是孝子賢孫賀壽之類的喜慶戲碼,才子佳人類的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更是不能讓姑娘家效仿。
如今小妃嬪的這番話,若是閨閣姐妹私下問問還好,大庭廣眾之下有些不恰當了,可偏偏這屋子裏的人都一副好奇的模樣,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蘇宜晴微微垂眸,語氣有些沉重:“所謂的佳話都是世人向往的美好,期待能出現的故事,都是誇大了的,當不得真,真實情況跟傳說有很大差距,並沒有什麽浪漫的感覺,初初入燕城的時候,我們的車隊的確是受到了盜匪的襲擊,死傷了不少,驚慌的情況下,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隻記得有幾個護衛很是忠心,被砍斷了一條胳膊,依舊拚死護住馬車……”
蘇宜晴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更加緩慢並且停了下來,,似乎沉浸在不幸的往事中,良久才繼續道:“危機關頭,是王爺麾下的軍隊趕到,那些盜匪大概隻是求財見到正規官軍自然不敢硬拚,我才逃過一劫,死裏逃生,整個人都懵了,直到回到家裏,在父母的照料之下才緩過來,別的都記不清了,外間一些傳言我也聽到一點,所謂王爺及時趕到,在盜匪刀下救人之類的是子虛烏有,來的隻是王爺麾下的軍隊,王爺本人並未出現。”
小妃嬪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定王妃口口聲聲多少護衛死了,有些血淋淋的,若是在平日裏,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早就出聲嗬斥了,偏偏這話頭是由自己問起的。
尤氏和容妃又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心思都是一樣,外間傳言這定王妃鄉下長大,不是個溫婉的,她們並不是不相信。隻是覺得出身那麽低的庶女,娘家如今又沒落了,定王在外頭也有新歡,若不是還生有兒子,隻怕這定王妃的位置早就被人取代了。在皇後娘娘麵前,她應該不敢如何放肆,卻想不到居然還是如此刁鑽的,偏偏還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下子,無人敢在問定王妃什麽問題了,一時間場麵一下子又有些尷尬了。
但有些事卻是不得不說的,指望不上別人了,容妃咬咬牙,硬著頭皮道:“定王對我大周尤大功,隻是這定王府人丁一向單薄。大家都挺替王爺擔憂的,不知道定位妃有什麽打算?”
原來所謂的坑居然是那麽老套的,蘇宜晴在心底暗暗不屑,麵上卻裝做微微羞澀,低聲道:“每逢初一十五,我必然是要祈求上蒼保佑王爺的……”
“開枝散葉是大事,可不能隻是拜拜菩薩。”一直沒有出聲的端木夫人開口了,有些苦口婆心道,“王爺常年征戰在外,身邊也沒個人照顧。定王妃難道放心麽?”
“王爺為國征戰,是無上光榮。”蘇宜晴裝作聽不懂端木夫人話裏的意思,有些答非所問。
端木夫人微微皺起眉頭,又看了一眼尤氏。心裏暗暗犯難,無論外間傳言定王妃的性子如何,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絕對不是個蠢的,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有皇後娘娘和容妃在場。她還敢如此油鹽不進,這忠肅王府的打算似乎有些欠妥了。
民間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定王妃骨子裏若真是個不管不顧率性而為之人,她們的想法隻怕討不到好處,無論如何這位王妃育有定王唯一的嫡子,除非犯什麽大錯,否則誰能拿她如何?
有些事情明擺著是要得罪人也要做了,端木夫人早先答應了尤氏,話題會由她提起,因此盡管現在氣氛不太對,可在場的除了她,也沒有旁人可以提了,這種事總不能讓倪皇後來提。
以倪皇後素日的作風,能答應替她們撮合已經很不錯了,別的是不能指望的。
收到尤氏頻頻催促的眼色,端木夫人正想要開口。
蘇宜晴卻搶先一步說話了,離席跪拜,雙手捧著一本冊子,道:“平日裏總聽王爺說,皇後娘娘是個了不起的女子,今日終於能見娘娘鳳顏,實在是三生有幸,不知道娘娘喜歡什麽,來的時候沒有準備,就將近日抄寫幾篇經文奉上,祝娘娘身體康健,萬事如意。”
“定王妃真是有心了。”倪皇後頗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示意大宮女將佛經呈上來。
翻看了兩頁,她不僅在心裏暗歎,真是一手大氣的好字,想不到定位妃年紀輕輕,卻寫得這樣一手不輸給男子的好字,閨閣女子中,字寫得漂亮的也不少,但女子多柔弱,字跡皆娟秀有餘剛勁不足,而眼前這位定王妃的字跡卻是剛勁有力,絲毫看不出是女子的字跡。
都說字如其人,定王妃想來也沒有一般閨閣女子的那種嬌氣扭捏,想必也是個殺伐果斷之日,內宅鬥爭的殘酷比之沙場有過之無不及,畢竟沙場上麵對的都是敵人,敵我分明,勝負絕對,而內宅鬥爭,麵對的都是至親,敵我難辨,更顯得殘酷。
從方才這位定王妃敢冒著觸怒鳳顏的危險,委婉的替薛老太妃求情,也知道其必定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薛老太妃的為人倪皇後是非常清楚的,若說對定王妃有什麽大恩是不可能的,她們之前並不認識,這位蒙家庶女成為定王妃之後,也沒有什麽需要薛老太妃出大力的地方,無法也就是在收到排擠的時候幫忙說幾句話,這也是薛老太妃一貫的做法。
就這滴水之恩,能讓眼前這個女子記掛在心,並找機會求情是非常難得的,要為難這樣一個女子,倪皇後心裏有些不忍心,身為女子,很多時候會莫名對一個女子心生同情的。
倪皇後初嫁給還是不得寵皇子的皇帝之時處境也很艱難,那時候正是諸位皇子奪嫡激烈之時,都想方設法用各種方法打壓對自己有威脅的,尤其是在對方親事上,聯姻向來都是增強自身籌碼最快捷有效的辦法。
各方麵爭鬥的結果,並不起眼的倪家就被推了出來,到現在倪皇後都沒有弄清楚當初究竟是誰決定了自己的命運,這些都無關緊要了,反正她的命運已經改變,若不是嫁入皇家,以父母對她的疼愛,會替她選一個脾氣溫和的謙謙君子,平靜的過完一生,就像她一個要好的姐妹一樣,有自己的小家庭,不大卻暖暖和和的,而不是被鎖在這冰冷的宮牆內,想要踏出一步都是難上加難。
那時候的自己就是那麽的無依無靠,丈夫不滿意,連下人都在背後議論她出身低,若不是顧著娘家,自己死不要緊,但娘家怎麽辦?若是她出事,娘家畢竟會受到牽連,為著雙親,她苦苦支撐下去,忍受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難。
盡管一路走來,是非對錯都已經模糊,不過遭遇了眾多背叛之後倪皇後心中還是敬佩那些知恩圖報之人的。
“娘娘,陛下該吃藥了。”倪皇後糾結之際,她的奶娘包嬤嬤低聲提醒。
倪皇後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包嬤嬤想來是找一個由頭,讓她暫時的避開一下,讓容妃她們自己先應付,稍後回來再收拾殘局。
“本宮先失陪一下,容妹妹就先招呼一下諸位夫人吧。”倪皇後衝著容妃微微點頭,然後再宮女的初擁下先行離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