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危機
盡管之前對秀文縣主沒什麽好感,但仔細想想,除了當初戲弄一下蒙雁,也沒做什麽十惡不赦之事,這跟胡大小姐想要毀人名節不一樣。
蘇宜晴對於這些針對孕婦的行為有著由衷的反感,在聽到綠藤說的時候,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厭惡之情。
綠藤察言觀色道:“王妃,這秀文縣主嫁到楊家之後,生出了許多事端,楊家兒子之前身子有些不妥,就是於秀文縣主有關。”
“是麽?這時候你倒是了解的比較清楚了。”蘇宜晴冷淡的諷刺了這樣一句,因為之前問及胡家還有董家之事,這丫鬟不說一問三不知,至少也是含含糊糊的。
“奴婢也是留意了許久才得知的。”綠藤這次倒是坦言了,她確實重點留意了楊家,畢竟楊家有個寵妃,偶爾在皇帝麵前說幾句話,就能極大的影響定王府,先是從美人來給王妃添堵,之後又是送嬤嬤,這都離不開楊妃的影子,而楊妃如此針對定王府,則是因為她那個弟媳秀文縣主的挑唆。
“所以,你們就給秀文縣主下藥?”蘇宜晴直接就問了這一句。
“稟王妃,秀文縣主小產之事,絕對不是奴婢等人所為。”綠藤波瀾不驚的回答。
“是啊,我倒是忘記了,你們比較擅長操控人心,絕不自己動手。”蘇宜晴說了這一句之後,有些疲憊的擺擺手,“我累了,你下去吧,無事不要來打攪我。”
“是,王妃。”綠藤說著就要退出去。似乎是突然想到什麽,退了一步之後,又問,“王妃,後日初一,大戶人家女眷都習慣去寺廟上香,尤其是家人出征在外的。大管事命奴婢跟王妃請示一句。您要不要也去廟裏拜一拜,若是親自去,王府好先打點一番。若是不想親自去,則讓人捐點香火錢。”
“也好,就出去一趟吧。”蘇宜晴本來不想要去,她並非不信鬼神。隻覺得平日裏不積德行善,臨時抱佛腳一般上幾注香祈求幾句。菩薩就能原諒一切惡行,保人平安給人富貴,這菩薩未免太容易被人糊弄了。
隻是身為定王妃,有些事不是為著自己。而是要做給別人看的,她窩在王府許久,幾乎諸事不理。現在連禦風出征在外,她好歹也得盡一份心。
“是。奴婢這就命大管事安排。”綠藤說著就要退下。
“等等……,找間比較淨一些的庵堂,小點也沒關係,擺菩薩講究心誠,不一定要人多的地方。”蘇宜晴想著,既然那天,人人都喜歡去祈福,可能會人擠人,為了避免麻煩,還是去偏遠的小寺廟或者庵堂。
“是。”綠藤並無異議,就此退下。
蘇宜晴看著窗外外頭紅花綠樹,一片好景色,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綠藤安排好之後,就回來稟報蘇宜晴,說是訂了燕城遠郊的明月庵。
這座庵堂離城裏比較遠,人比較少,但地方幹淨,庵裏師傅的齋菜也比較好,若是王妃覺得可以,還能小住兩日。
蘇宜晴點點頭,覺得如此甚好。
第二日,照料孩子的嬤嬤有些緊張的來問,王妃要出行?這小王爺還那麽小,隻怕不適合舟車勞頓。
蘇宜晴看出來,這嬤嬤在擔心什麽,也不想多生事端,就說她一個人去,讓嬤嬤們好生照料孩子。
看到那嬤嬤如釋重負的表情,她不由得心底又是一陣淡淡的惆悵,這樣被人提防,同時也提防別人的日子,真的很難過。
以前孤身一人,隻覺得大不了就是一條命,沒什麽可怕的,可現在,心中有了牽掛,她是絕對不甘心被人算計就此離開這個世界的。
到了出行之日,雖說蘇宜晴已經交代了輕車簡從,但王妃出行,畢竟還是有一定規製的,丫鬟婆子可以少幾個,侍衛是絕對不能少的,免得發生意外,這點就算她堅持,府內大管事職責所在,也是不能從命。
因此一行還是有二三十人,不算浩浩蕩蕩,至少動靜也不小。
一路上,蘇宜晴跟綠藤,蘿草兩個坐一輛馬車。
這兩個丫鬟訓練有素,不多說的話就絕不說一句,馬車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她們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三句,嚴格秉承著說多錯多,不說不錯的原則。
沉悶的車廂中,蘇宜晴不由得又想起了過往,像這樣坐著馬車,行駛在去庵堂的路上,她不是第一次,但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多年前,還是遠平伯府小姐的時候,被驅逐到白雲庵上。
雖說被驅逐,但那時候心境確是激動的,有種逃脫牢籠的感覺,不免也有些興奮,而身邊的芯兒,那時候年紀小,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將沉悶驅趕了大半。
想起芯兒,她心底就特別的黯然。
對於這個丫鬟,她感情上是很複雜的,幼年時的相伴對她來說是一段比較溫馨的回憶,每每想起,還是覺得那段歲月隻最開心的,雖然這段開心的日子是建築在欺騙上的,美好的開頭,悲傷的結局。
對芯兒的一些怨恨,在芯兒死的那一刻,已經煙消雲散,剩下的就是一些愧疚,畢竟芯兒是直接死在了連禦風手上。
也許現在做這個矯情了些,但她想著,稍後還是給庵堂多一些銀子,替芯兒安個靈位,多上幾注香,不是求心安,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芯兒真能收到,在地下能過得好一些,她就欣慰,左右也就是費些銀子。
就這樣,一路想著,就到了庵堂。
廟裏的主持早早就在門外恭迎。
按著貴婦上香的儀式,上完香之後,蘇宜晴看著這明月庵,果然是山清水秀的,很是整潔。就按著先前綠藤的建議,在庵堂多住兩日。
之後悄悄吩咐廟裏的主持,給芯兒安一個靈位,早晚供奉。
主持自然是的答應的,也不問是給誰安的,她這個庵堂雖小,但因地方幹淨。時不時就有貴婦進來小住。也經常有貴婦要求,替什麽人安個靈位之類的,這樣的要求。多半不是為著親人,或者說,是為著不能光明正大拜祭之人。
後宅裏的*,她們方外之人不會過多的去追問。
上完香。蘇宜晴一行人住進了庵堂後頭的一個小院中,主持有些抱歉的說。接到定王府的通知,按理該把閑雜人等都請出去的,可是庵堂裏,有一位夫人。已經在此住了一個多月,不好將其請走。
好在這位夫人自從來了庵堂,一直也深居簡出的。幾乎不怎麽跨出自己住的小院,絕不會打攪到定王妃。還請王妃包涵。
蘇宜晴本就沒有非要把庵堂清場的念頭,自然也沒什麽介意的,隻說無妨。
然而,第二日清晨。
她看著天氣好,山中空氣清新,就想著四處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沒走太遠,就在這明月庵後山,更不需要一堆侍衛跟從,那些侍衛都住在庵堂外頭,一堆大男人,不能住尼姑庵裏。
甚至連綠藤,她也不讓其跟隨,就想要一個人走走。
卻沒想到,在小路上,偶遇了一個人。
一個她在燕城中絕對不想要預見的人。
邵將軍夫人。
相比之前在果郡王府中的偶遇,一堆下人跟誰,這邵將軍夫人就算穿著在樸素,臉上還是畫著淡妝的,可現在完全就是素麵朝天,荊釵布衣。
蘇宜晴自己也是一樣的,臉上不施粉黛,以最真實的麵目示人。
相遇的那一瞬間,蘇宜晴從對方在瞬間慌亂的神色看來,她確信了當初的懷疑,並且知道對方也認出了她。
在這一刻,蘇宜晴就那麽直直站在原地,什麽反應都沒有。
邵將軍夫人在慌亂過後,同意也怔在原地。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牽著一個小男孩,手捧一堆鮮花跑來,對邵將軍夫人道:“娘親,娘親您看我摘了那麽多鮮花,您看好看麽?”
邵將軍夫人的下意思的舉動,就是將兩個孩子緊緊摟在懷裏,驚慌的望著蘇宜晴。
像蘇宜晴是毒蛇猛獸一般。
對於雙方來說,也許對方的確是毒蛇猛獸,能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蘇宜晴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話可說,唯一能做的就是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娘親,這個姐姐是誰?怎麽都不笑的……”
回到屋內,蘇宜晴一個人坐在屋內許久,腦中千百個念頭閃過,想到了種種可能性,最多的就是身份若是被揭穿,會有什麽樣的可能性。
之前連禦風說過,就算她的身份被揭穿,他也有應對之策。
不過那時候她沒有追問,究竟是什麽樣的應對之策,隻覺得,也許他隻是安慰她罷了,真要被揭穿了,她是敵國郡主,這樣鬼鬼祟祟的換了身份,又嫁入大周,還嫁給同一個男人,簡直居心叵測。
就算是連禦風,不但保不住她,也許自身都難保,做為知情人,他的身份地位,隱瞞這樣的事情,更顯得其心可誅。
眼下要如何度過難關呢?
蘇宜晴焦急害怕,暗暗後悔自己太不小心,早在主持說庵堂裏還住著另一位夫人之時,她應該多問一句,住的究竟是誰。
若早知道是邵將軍夫人,她一定轉身就走,絕不跟對方打照麵。
之前果郡王府的偶遇,身邊那麽多人,她妝容很重,加上還有果郡王世子妃等人在,她就有些心存僥幸,覺得對方認出她的機會不大。
不過那就隻是一個心理安慰罷了,她能認出邵將軍夫人,這邵將軍夫人想必對她印象更加深刻。
今天再一次打照麵,她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這邵將軍夫人的確認出了她。
如今該如何應對呢?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告訴綠藤,通知連禦風,及早想出應對之策。
但蘇宜晴否定了這個做法,告訴綠藤,以她們之前的那些做法,絕對是不留後患的,邵將軍夫人隻是認出了她,對她有潛在的危險。
但並未真正做什麽,就算是人家真的想要揭穿她的身份,站在對方的立場,也沒有錯,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安危,就濫殺無辜,對方還有一對兒女。
可是若是什麽都不做,就相當於坐以待斃。
她那麽辛苦還要撐下去,就因為一次意外,而要前功盡棄麽?她也絕不甘心。
在蘇宜晴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綠藤來報,說是邵將軍夫人要見她。
蘇宜晴定了定心神之後,咬牙吩咐綠藤,讓邵將軍夫人進來,並且把守好院子,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攪。
在邵將軍夫人進來之後,蘇宜晴關上門窗,確定無人可以偷聽。
隻是看著邵將軍夫人,她不知道如何開口,是該祈求對方保密呢,還是該威脅對方,讓對方不要亂說話?
不知道如何應對,最後她隻能保持沉默,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對方。
邵將軍夫人慢慢的跪下了。
這一跪,反而讓蘇宜晴嚇了一跳,急忙道:“邵將軍夫人,快請起,不要如此。”
邵將軍夫人搖搖頭,避開蘇宜晴的手,還是給蘇宜晴磕了三個頭,這才低聲道:“這是杜鵑早就想要對王妃做的,若不是王妃,隻怕杜鵑早就死在那種肮髒地界裏了。”
蘇宜晴想不到杜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的,不由得怔了一下,當初救杜鵑,並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周嬤嬤自做主張,目的也不是想要救人一命,行個善事,而是純粹想要拿杜鵑來威脅,當初是連禦風寵妾的杜鵑的姐姐,好像叫風柔吧,名字挺別致的。
隻是後來她覺得這事不厚道,這才製止了周嬤嬤,讓她不許拿這件事威脅別人,並且還讓杜鵑跟風柔姐妹團結。
本來也算是一場善事,若是事情到此為止,她如今就受得起杜鵑的這一跪,可惜後頭的結果卻是,風柔失寵,被排擠,最後自己犯了錯,被連禦風當作貨物一樣送給了別人,顯然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