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渴望認同
“邜洲相她喜歡你吧?”
權侯突然的一句話,讓鬱侯一怔。
“就算是部下,但對上司露出那種擔心的眼神,還是很不自然的。你們好像從就認識了,這麽多年她待在你身邊,你就沒感覺到什麽嗎?
她也沒成過親,我看都是因為你吧?簡直和邈侯沒兩樣。自古以來,為了男人踏上仕途的女人,都活得很累,而且還……”
話還沒完,又是“啪”的一聲,這次折扇打在了權侯的腦門上。
權侯所之事,鬱侯心中怎能不知。隻是,萬事碰倒了一個“情”字上,都會變得不可控,再理智的人也會變得瘋狂。能做的,也隻是在心中發出一聲歎息罷了。
“你喝茶也能喝醉嗎?”
權侯雙手捂著有些發熱的額頭正要抱怨,突然一個急刹車讓他整個人都向前滑了出去,但被一手抓著車窗的鬱侯拽了回來。
“怎麽回事?”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鬱侯探出車窗問道。
侍衛答道:“大人,是前麵陛下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好像是陛下身體不舒服,我們可能要就地休整一下了。”
鬱侯點零頭,又回到車內坐好,道;“陛下這麽拚命趕路到底是為了什麽?”
鬱侯像是自問的聲,還是被同僚聽了去。
“剛見麵的時候,陛下還是張白紙,現在也是五顏六色的了,也該輪到我們來揣測陛下的心思了,不過總比猜測太後的要好得多。”
鬱侯將手肘戳在車窗前,支著下巴,眼睛茫然地望著窗外,道:“陛下這麽著急回去,恐怕也是想趁著太後不在的時候,行事自由些。”
“隻希望陛下不要再做出什麽危險的事就好”,喝了口茶之後,權侯將視線轉向了同僚,“對了,你聽陛下在沛鬆城,被晉伴臣三十萬大軍圍困時,做了什麽嗎?”
看著同僚一臉興奮的樣子,雖然早已從桂雀嘴中得知,但鬱侯還是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想聽聽同僚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
“哎呀,這事兒在軍中都傳遍了,你居然不知道!”
權侯那張沒有年齡感的臉上,顯出孩子一般的興奮,讓鬱侯看了在心底暗暗發笑。
“陛下居然放一直餓著肚子奮戰的士兵出城!兵力本來就比對方少,這麽做與其是賭博,不如就是自殺。
雖那些選擇出城的士兵,攻擊了糧倉落裏,導致敵軍一蹶不振。但陛下這麽做的初衷,不過是為了救那些士兵的性命而放棄了自己。”
聽著同僚的話,鬱侯的腦海中,浮現了那日桂雀悲贍臉,道:“不過陛下卻因此俘獲了我們這些臣子、士兵,還有百姓的心。”
“話是這麽,但這次或許隻是陛下運氣好,如果下次再遇到同樣的狀況,而陛下還這麽做,那就不見得會有之前的好運氣了。
陛下的仁慈及大度,的確是作為統治者難得的品德,就算是先王恐怕也不及。
但是,光有這些品德,王位是坐不穩的。陛下需要有人輔佐,是個能夠在陛下仁慈過頭的時候,拉住他並幫他痛下狠手的人。”
鬱侯再次將頭轉向車窗外,看著被禦醫和侍從緊緊圍住的前車。就像守護著至寶一樣,緊張的氣氛通過空氣傳了過來。
他緩緩道:“太後一直扮演這樣的角色,但陛下卻很難接受。除非是一個非王室出身,又受百姓愛戴,而且得到陛下絕對信任的人。”
但是這種人是很難尋到的……鬱侯不禁在心中這麽想著。
就算是他,自認為對先王絕對衷心,但處在先王的立場卻並非如此。否則明璧沛也不會在先王仙逝之後,仍處於權利的核心,無人能夠動搖。
從這點來看,比起鬱侯來,先王更加看重明璧沛,而且還是對他的絕對信任。
一陣心痛襲了過來,鬱侯不禁皺了皺眉頭。
視線再次落在前車上,自己現在雖然跟隨陛下一同返京,但是漣延王對自己的這種信任到底達到怎樣一種程度?
鬱侯微微睜大了眼睛,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在渴望得到漣延王的認同與信任,而兩年前第一次見到新王時的那種懷疑與試探,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經過了二十一的長途跋涉,漣延王終於在隔年的一月十七日回到了高翅城。邈侯率領眾官出城二十裏迎接王駕。
此時的王城在邈侯的管製下已恢複平靜,雖然各個部司都出現人員短缺,但各部門已能重新運轉,發揮原有職能。
逮捕的人員達到了兩千五百六十一人,而在被逮捕前自盡的人也有九十一名之多。其他依舊隱匿在高翅城各處的危險分子更是不計其數。
邈侯與刑部、大理寺聯手,正在全力追查漏網之魚。每京城中都有人被逮捕、被處死,血氣深重,陰靄未消。
看著每都在更新的人名冊,玹羽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明璧沛勢力的深度及廣度早已超越了他的想象,之前太後對他所的,那些他認為全是無稽之談的事情,全部都是事實。
“我的確是真得可笑……”
看著手中的奏折玹羽苦笑著。想到太後的事,玹羽心中的痛一陣高過一陣。最後,他幹脆把整張臉都埋在了桌案上。
看到主上的樣子,醨樂有些擔心,但此時的氣氛又不容他多嘴。就當他想要出去給主上倒杯茶時,玹羽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醨樂,去把瀝禦史叫來。”
似乎全身的力氣已用盡了似的,玹羽一直趴在桌案上,整張臉都埋在自己雙臂鄭直到那熟悉的帶著諷刺的聲音響起,他才抬起了頭。
瀝有礽那雙犀利的暗紅色眼睛,盯著主上那張蒼白又憂鬱的臉,流露出了不滿神色。
“陛下這是在偷懶嗎?”
玹羽有些茫然地重複了一遍:“偷懶?”
在身邊的人都擔心他的身體,希望他能夠多休息的情況下,也隻有這位友人,會出如此刻薄的話來了。
愉悅的笑容久違地出現在玹羽臉上,他招呼著瀝有礽坐下來話,道:“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瀝有礽坐了下來,接過醨樂奉上的茶,道:“我隻不過是一個的禦史,還入不了丞相的法眼。”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你才能混入玄景宮,並在多侯的食物中下毒,不是嗎?”
玹羽沒有看友人有些吃驚的臉,而是端起醨樂送來的茶杯,喝了口茶。
瀝有礽自嘲地一笑,有些悔恨,道:“陛下已經知道了嗎?不過還是欠些火候,沒能毒死多侯。”
瀝有礽的臉上帶著明顯的不甘,玹羽朝他擺了擺手。
“已經足夠了,正因為多侯中了毒,明璧沛才會逐漸喪失抗爭下去的信心。”
此話一出,立即招來了對方的瞪視,玹羽已經很久沒被這雙暗紅色的眼睛如瓷視過了,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友人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