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破城絕路
吏部尚書的兩條細眉幾乎要擰成一團麻花,苦色道:“鬱千崖和他的鬱洲兵都瘋了嗎?他們真的不顧及長公主的死活了嗎?
打匡洲不積極,漣延遭圍攻也不積極救駕。到了這闊禮,卻瘋狂起來。
那個鬱千崖,自從先王放他回到鬱洲後就開始塗脂抹粉。每次見他入京,都覺得此人越發不正常。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敗壞朝中風氣。
可不管是先王還是太後,都對他放任不管,還處處庇護。
先王所為,下官不敢妄論。但鬱侯這個人,絕對是有些精神不正常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應該效忠誰?為何所為之事都是如此不可理喻?如此瘋狂?”
“瘋?”戶部尚書哀歎一聲,“那個男人可能是眾洲侯之中最精明的一個,真要論起心機手腕,恐怕連賾博弗都敵不過他。
他這麽做,絕不是貿然行動。他一定是知道了闊禮城中發生的事,才會突然出手。”
易廣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道:“可是昌尚書,長公主失蹤,我們這些城內之人也是剛剛知道,消息不可能走漏得這麽快!
況且長公主人一定還在城內,他們就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地攻擊,難道不怕誤傷令下嗎?”
戶部尚書頂著一張蠟黃的臉看著易廣,不覺歎了口氣,道:“這就是那個男饒可怕之處。鬱侯做事一向膽大,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把握,他也絕對會去嚐試。
我看他一定是和佖家大姐有所聯係,畢竟當初送她到玄景宮來的就是鬱侯。
鬱侯曾經救過她,佖珊榮對鬱侯有好感並且願意幫他,這一切都得過去。”
“可他們到底是怎麽聯係上的?”易廣一臉不可思議,“為了佖洲,那個丫頭怎麽會突然倒戈?下官真想知道,那個瘋瘋癲癲的鬱侯到底對她了什麽?”
“現在討論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看著仍舊想要討論下去的兩人,丞相站起身,轉向吏部尚書,一臉沉重,“去完成你最後的工作吧。”
被丞相突然一,易廣的麵部也變得僵直起來,直勾勾看著丞相。
他心中也明白,此時丞相已被逼上絕路,掙紮也是無用。但總覺得就這麽答應,還是心不甘。
他不想承認自己輸了,但明壁沛卻把頭扭到了一側,無聲地告訴他,我們已經輸了。
見易廣沒有回應,明壁沛道:“找機會混在他們當中逃出城去吧,你尚且年輕,沒有必要陪我這把老骨頭死在這裏。”
易廣從未預見,自己真的會聽到這種聲音,就算站在丞相陣營當中的人一個一個地死去,他還是不曾相信。
他直視著明壁沛,搖了搖頭。
“丞相……”
易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明壁沛還是不願看他,幹脆轉過身去。
不知過了多久,明壁沛終於開了口:“去吧,多侯和太夫人就拜托你了。”
易廣眼睛有些模糊,道:“下官會的。”
嘴上雖然這麽,但他心中卻有股強烈不安,能否完成最後的任務,他沒有把握。
他有種感覺,他會很快再見到對他恩重如山的明壁沛。
不是在這邊,而是在那一邊。
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易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他還是咬牙站起身,退了出去。
看著同僚離去的背景,戶部尚書又將視線轉到了丞相身上,釋然道:“那麽就讓同是一把老骨頭的我,來陪丞相走到最後吧。”
“不!”明壁沛擺了擺手,“同依那邊還是我一個人去吧,帶這麽多人過去,他一定要罵我這個上司無能了。”
罷,明壁沛走出屋子,看著冬日陰蒙蒙的空,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趕了這麽多年的路,真的可以休息了。
鬱洲的大軍不斷湧進闊禮城,數量上的絕對優勢讓對方節節敗退。
如果跟隨丞相的這五萬人不是禁軍,而是一般部隊,恐怕早就被碾壓殆盡,但他們還在頑強抵抗著。
而鬱洲這邊也絕不含糊,仿佛要釋放一直積存沒有消耗掉的能量似的,瘋狂絞殺著這群叛軍。
麵對著滿眼的血肉橫飛,阡聶也曾想要對敵軍進行勸降,但被鬱侯一口回絕了。
鬱千崖麵帶寒光,視眼前一片血色為無物。
“這些個都是亡命之徒,他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跟隨誰、在幹什麽。但就是在明璧沛敗走之後,他們還是義無反關跟隨其到了這闊禮。
這些叛軍到死都是忠於丞相的,沒有必要同情,也不用給他們機會,留下來將來也是個禍患。”
一席話,讓人冷至骨髓。阡聶已有多年未見過上司這般狠態決絕了。
“陛下太過仁慈,要是讓世人覺得,就算自己犯上謀逆也會被饒恕,那以後不知會有多少人跳出來反對王室。”
此時鬱侯雙眼再次滿溢出冷酷寒光,讓人不寒而栗,“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阡聶不再多,開始執行上司這道殘酷的命令。隻覺這最後理由似乎與平時不同,鬱侯的清剿竟會為了王室!
慘艦哀鳴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昔日的糧倉已變成一片血海。
突然,闊禮城中心升起一縷青煙,發覺的鬱侯雙目圓睜。旋即,他就策馬飛馳而去,完全不理會部下的叫嚷之聲。
“大人!”
阡聶一陣心悸,不知為何,隻覺要有事情發生,但他此時走不開,他還要領軍作戰。他趕緊示意兩名侍衛跟了過去。
領命後,兩人風馳電掣般追上鬱侯時,發覺此時已經來到闊禮城府門口。
麵對緊閉的府門及橫刀擋在門口的幾名士兵,騎在高頭駿馬身上的鬱侯現出一臉殺氣。
“讓開!”
鬱侯大喝一聲,但門口的士兵不但沒有躲開,反而朝他衝了過來。
跟來的兩名侍衛正要衝上去保護,霎時,鬱侯腰間佩劍已抽離在手,逼饒寒光閃過之後,守門的士兵已全都倒在血泊之鄭
鮮血濺了鬱侯一臉,但他卻不為所動。眼神陰冷,猶如凶煞。突然,他視線轉下,一名倒下的士兵伸手抓住了鬱侯坐騎前腿。
鬱侯表情幾乎未動,隻把劍尖朝下,瞬間刺穿那名士兵脖頸。鮮血霎時如噴泉,向上噴出。
兩名年輕侍衛不禁吞咽一下口水,他們還從未見過鬱侯親手殺人,就連拿劍都極少見到,平時隻有一把折扇不離手。總是笑盈盈的,從不見這般凶煞,仿佛變了一個人般讓人畏懼。
兩名侍衛還在消化上司的變化,鬱侯已經一甩劍,將劍上殘血去除,隨後策馬後退了幾步,突然如離弦之箭一般,猛地向前衝了出去,一下子將府門撞了開來。